長玥瞳孔幾不可察的縮了縮,袖中的手指,終於是逐漸開始緊握成拳。
此番入住這大昭東宮,無疑是水深火.熱,還未來得及見到太子瑢,竟是被這些後宮之人糾纏上了。
也是了,後宮本是水深,如今照著太子瑢對她慕容長玥的態度,自會惹得這些後宮之人多加猜忌,只是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先是這雲蒼太子妃過來‘招呼’,再是這滿身鳳袍之人,不得不說,她慕容長玥此番入宮,無疑是犯了這些人大忌。
“母后。”寒風浮動中,片刻功夫,那方纔還對長玥怒目猙獰的太子妃頓時委屈而呼,而後小步搖曳的朝那滿身鳳袍之人行來,待站定在那人面前,便我見猶憐的道:“母后,這大昭公主方纔百般欺辱臣媳,甚至分毫不將殿下放於眼裡。臣媳見她如此跋扈,深以此人若長久呆在殿下.身邊,定然惹事,是以有心差人將她控制在屋中,好生勸誡,不料這大昭公主身負武藝,不僅擠兌臣媳,更還大肆囂張,欲圖離開這東宮。母后,您也知曉,昨夜殿下才爲了這大昭公主與二宮起了衝突,若此女出得東宮,一旦被二宮之人捉住,怕是又要給殿下惹來麻煩。”
瞬時就變得嬌柔的嗓音,語氣委屈重重,憐然至極。
待嗓音剛一落下,那滿身鳳袍之人已是朝長玥怒然而道:“此處乃雲蒼宮闈,大昭公主想在雲蒼宮中隨意放肆,衝.撞雲蒼皇室顏面,本宮若是不管,自不成規矩。本宮不知太子究竟爲何會對大昭公主如此殊待,但你如此目中無人,膽大無禮,太子妃尚且顧及太子之意而動不了你,但本宮便不信連本宮也動不了你。”
說著,嗓音驀然而挑,怒然而道:“來人,捉了長玥公主,禁於承明殿,再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入大昭,讓大昭差人將這大昭公主這尊大佛接回大昭去!”
威儀怒沉的嗓音,冷意十足,待嗓音落下,她瞳孔一縮,竟還補了一句,“抽刀動劍皆可,只要留這長玥公主一口氣便是,至於是否砍傷砍殘,本宮皆不咎責。”
待她嗓音剛落,那數十名御林軍已是抽劍而出,迅然襲來。
長玥兀自而立,滿面陰沉。
眼見御林軍快步襲來,她並無動作,反倒是極爲沉寂淡定的立在原地,冷眼朝迎面而來的御林軍們盯著。
卻也僅是片刻,待御林軍們剛將她層層圍攏,正要伸劍朝她襲來時,長玥已是足下一點,瘦削的身子驀然騰空而起,腳底頓時踩在了御林軍們的的刀劍上。
剎那之間,御林軍們變幻動作,猛然襲打。
長玥飛身而起,身形肆意而動,袖袍中的手也出掌成風,猛然迎擊。
瞬時之間,短兵相接,周遭氣氛肅然發緊。
縱是手中無劍,長玥則以手臂爲劍,一套流光劍譜使得淋漓盡致,再加之內力翻滾而涌,僅在片刻功夫,周遭半數御林軍已被內力波及,倒地不起。
“妖女,當真是妖女!俞嬤嬤福嬤嬤,速去通知竇猶與竇隱增派兵力,圍剿這妖女!”
眼見長玥明顯已是處於強勢,那滿身鳳袍之人已是臉色大變,驚怒出聲。
太子妃忙攙扶住鳳袍之人的手,嗓音微急,“母后,此處不宜多留,圍剿之事交給御林軍們便好,我們先行離開。”
鳳袍之人忙點頭,那張略帶皺紋卻又威儀十足的面上已是展露出幾分抑制不住的驚急之色。
只奈何,未待她們走上幾步,長玥已是一掌而出,再度震倒了不少御林軍,隨即身子驀然騰空而起,飛躍而動。
這回,她並非是飛躍而起朝剩下的御林軍們拼殺,而是身形一轉,直直的朝太子妃二人襲來。
瞬時,周遭宮女紛紛驚呼,太子妃與鳳袍之人皆驚愕駐足,擡眼愕望,卻也僅是眨眼功夫,長玥手臂一伸,待身子落地之際,手指已是扣住了太子妃與鳳袍之人的喉嚨。
“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周遭宮奴紛紛亂作一團,驚恐而喚。
長玥滿目冷冽,陰沉鬼魅般的盯著面前二人,“我慕容長玥來這雲蒼,本不願惹事,奈何爾等一直處處逼迫,非要朝我刀口上撞,如此,我便先成全你們二人,再去成全你們的太子殿下。雲蒼的兩萬兵力,我慕容長玥,不要了,而今既是亂世,誰本事大,誰便是國之主子,是以,而等這雲蒼天下,我慕容長玥便看上了!”
這話一落,鳳袍之人與太子妃皆是雙眸瞪大,驚恐大呼。
長玥瞳孔微微一縮,手指驀然而動,正要強行將二人腦袋擰下,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不遠處頓有銀針破空之聲而來,她耳膜微微一動,瞬時側目而望,而後下意識的縮手而避,瞬時之間,銀針從她的手背險險飛過,破空而去,正待長玥反應過來又欲伸手捉人時,不料身後竟突然揚來一道長鞭拴住了她的腰身,猛然拉動之間,她身子抑制不住的朝後退了數米,而後瘦削的脊背也撞入一方溫熱的懷裡,瞬時,周遭靜止,淡淡墨香盈鼻,不強烈,不沉悶,反倒是卷著幾分沁人心脾。
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縱是未能喪命,太子妃與鳳袍之人已是雙腿發軟,瞬時跌軟在地。
片刻,身後一道溫潤嚴謹的嗓音響起,“速扶皇后娘娘與太子妃回寢殿。”
呆成一團的宮奴們這才反應過來,雖是顫著嗓子恭聲領命,奈何個個雙腿皆有些發軟,踏步之間,竟也跌成一團,連走帶爬,竟是靠近不了太子妃與皇后二人。
長玥冷眼觀望,並無動作,那冷冽鬼魅的目光朝周遭軟成散沙一般的宮奴們掃了一眼,心下深處,嘲然四起。
“雲蒼的宮人,看來皆是些膽小如鼠,貪生怕死之輩了。”長玥脣瓣微動,麻木出聲。
長鞭仍束在長玥腰身,不曾除卻,太子瑢的雙臂也依舊裹著長玥的身子,,一動不動。
待片刻,他開始平和解釋,“無論哪國的宮奴,皆過慣了平靜日子,何曾見過殺伐場面?再者,姑娘方纔將要行刺我母后與太子妃,如此舉措,無疑是激烈震撼,這些宮奴們見得自己主子性命受危,不曾嚇暈便已是大幸了。”
他語氣緩然,平和無波,看似無怒無惱,然而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其中夾雜的幾分複雜與沉重。
長玥勾脣冷笑,“雲蒼宮中的人,殿下自然會維護,我自然多說無疑。而今,既是殿下主動現身了,你我之間的帳,便也該好生算算了。”
這話一落,她開始伸手掙扎。
這回,太子瑢並未將她抱得太緊,長玥稍一掙扎,便已是將他全數掙開。
太子瑢下意識的朝旁站了兩步,眼見長玥繼續垂眸伸手解著腰間的鞭子,他也並未阻止,反倒是低緩而道:“姑娘既是有話與我言道,便先如這殿中稍稍等候,待我與我母后與太子妃交代完畢後,再入殿來與姑娘好生長聊。”
這話一出,眼見長玥驀然擡眸冷冽沉沉的望他,他無奈而笑,“姑娘內力比我強厚,我並不是你的對手,再者,此處乃雲蒼皇宮,即便我此際要對姑娘避而不見,但我的親眷皆在這宮中,姑娘自也有本事利用她們再逼我現身才是。是以,姑娘無需再懷疑什麼了,只需入殿等候便好,你也纔剛剛初醒,不宜多動,待入得殿後,順便讓王太醫爲你把把脈。”
溫和的嗓音,雖是夾雜著幾分無奈,然而語氣卻也不曾掩飾的帶著幾分寬慰與關切。
只是這話一出,那軟倒在地的鳳袍之人已是忍不住怒然而道:“太子,你好生糊塗!這般妖女,何能引入宮中,又何能與之接近!”
大抵是惱得太盛,待這嗓音剛落,那鳳袍婦人當即氣得咳嗽起來。
太子妃急忙伸手輕拍鳳袍婦人的後背,爲之順氣,則是片刻,她滿面失落與委屈的朝太子瑢望來,只道:“大昭公主今日大肆與臣妾與母后做對,目無法紀,更目無殿下,甚至方纔還想動手殺了臣妾與母后。臣妾若是傷亡,並無關係,但這大昭公主竟是想對母后下毒手,這番舉措,便已是過分至極,殿下何能再包庇這等冷血之人?”
委屈的嗓音,無疑在憐然悲慼的控訴。
太子瑢終於是稍稍皺了眉,卻也僅是片刻,他便全數斂住了面上之色,反倒是轉眸朝長玥望來,低緩而道:“姑娘先入殿休息,待我將這裡的事處置完畢後,再入殿來與姑娘詳敘。”
長玥滿面沉寂,落在太子瑢面上的目光卻是極其冷冽。
待片刻,她神色幾不可察的動了動,隨即,脣瓣一啓,終歸是陰沉無波的道:“殿下的家事,自然得殿下處理。我在殿中,候著殿下便是。”
無波無瀾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森冷平寂。
待嗓音落下,她也不曾顧及太子瑢反應,便已乾脆的轉身離去。
身後,一片寂寂,鴉雀無聲,周遭氣氛,也猶如凝固一般,靜得令人頭皮發麻。
長玥一路往前,足下踏得極穩,身子挺得筆直,待入得殿門後,那御醫老頭兒正要跟來,卻是未及踏腳入殿,卻被長玥極是乾脆的關在了門外。
殿內氣氛,沉寂靜然,牆角的暖爐還隱有火苗,室內氣溫倒也適宜,長玥單薄的身子終於也暖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