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們家門口站了好久,沒再聽到打罵聲和哭泣聲,便回去了。
真搞不懂這家人的思維,悅悅這樣,就算父母害怕她,也不應該這樣打罵她的呀,更何況,她爸爸還是個警察!
我窩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家後,什麼都做不好,等著詹近楓回來,可是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也不見他回來。
我想著出去逛一逛,吃過飯再回來,剛打開門,我就看到悅悅站在門口,我們兩個都是嚇了一跳。
我問:“悅悅,你怎麼在這裡?”
悅悅鼻子還通紅著,顯然剛哭過,她小聲道:“姐姐,我可以在你家待會兒嗎?”
我讓她進來,先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問:“悅悅啊,你吃過晚飯了嗎?”
她搖了搖頭,我思忖道:“姐姐也沒吃呢,家裡沒菜了,要不,咱們出去吃?”
她拿著水杯,低著頭,“晚上,外面,我害怕。”
我瞭然,是我大意了,悅悅這種開了天眼的,再加上我這個和猛鬼冥婚了的,這大晚上,又是鬼魂最愛逛蕩的時候,見鬼的機率,怎麼著也不會小。
我思忖道:“這樣吧,咱們叫外賣,你想吃什麼?”
她猶豫著,充滿希冀地看著我,小聲問:“姐姐,KFC好吃嗎?”
我笑道:“悅悅是不是想吃?”
她點頭,嚥了下唾液,“我只記得小時候吃過一次,後來,再也沒吃過?！?
我說過,住在這個小區的,除了我之外,基本都是非富即貴,KFC這種,我還以爲,悅悅這樣年紀的小孩都吃膩歪了呢,沒想到悅悅這麼饞。轉念又一想,她有那麼個爸媽,也就不足爲奇了。
全家桶很快送來,悅悅狼吞虎嚥,像是幾天沒有吃過飯,油漬噌的滿嘴都是,她也顧不得擦,看著很讓人心酸。
她吃完最後一個雞翅,咧嘴對我笑,“謝謝姐姐,這是悅悅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我驚道:“今天是你生日?”
她吸著可樂,“嗯,十歲生日?！?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們還訂生日蛋糕的?！?
“我不喜歡吃蛋糕?！?
我有些無措,“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沒有給你準備禮物,悅悅想要什麼禮物?”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認真道:“姐姐,我爸媽.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哥哥?！?
“這個……”
“如果姐姐答應的話,這就算是給悅悅的生日禮物了?！?
我想了下,點頭,“姐姐可以答應,但是,你要告訴姐姐,爲什麼不要哥哥知道呀?哥哥很厲害的,他可以幫助你的。”
她咬了咬脣,“我爸爸媽媽那樣,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拜託了,姐姐,可不可以?”
我重重點頭,“好的,姐姐答應你,不告訴別人,也不告訴哥哥。”
她咬著可樂吸管,雙眼一彎,笑的很是甜蜜。
她伸出小拇指,咯咯道:“姐姐,拉鉤?！?
我也學著她伸出手,她一邊勾住我手,一邊笑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钡戎惶琢鞒套龊?她又軟綿綿道:“姐姐,你如果給別人說了,悅悅的朋友可不答應咯?！?
“悅悅的朋友?”
“對啊,我畫上的朋友?！?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瞇著對著我笑,我卻感到了陣陣涼意……
她把可樂喝完,用餐巾紙擦了擦油漬的嘴巴和小手,然後站起來,向我告別,“姐姐,謝謝你給我過生日,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她雙眼一彎,笑著對我道:“姐姐,記住你的禮物喔?！?
我看著她蹦跳著上了樓梯臺階,腳步聲“噔噔蹬”如同踹在我心口。
我收拾好桌子,詹近楓才從外面回來,我忍了忍,還是沒有告訴他悅悅的事情。
詹近楓像是察覺到什麼,蹙眉問:“五樓的那個悅悅來過了?”
見瞞他不過,我點頭,“今天她十歲生日,想吃肯德基,我也沒有吃晚飯,就叫了外賣?！?
他道:“你以後還是少和那個悅悅來往了?！?
難道,他也知道悅悅家有問題?
我問:“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他說:“悅悅她是整天和鬼魂打交道做交易的人,你知道,交易做多了,對自身的危害也挺大的?！?
我試探道:“悅悅這樣的,也挺可憐的,咱們能……幫幫她嗎?”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我身後的聖母光環又亮了至少八個度。
他斜眼看我,“我說過,這種事情,不能上趕著硬來,要等到她自願?！?
“自願?什麼意思?”
“想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悅悅是知道的,她如果想讓我來幫她,就算不敢求我,也早給你說了,但是,截止到目前爲止,她有向你透露過,想要我幫忙,封住她天眼的事情嗎?”
我搖頭,“好像還真沒有?！?
詹近楓敲了下我的腦袋,“所以啊,天眼這個事情,她已經習慣了,或者說是,她並不排斥,甚至,還樂在其中。所以,我才讓你離她遠一點,以後別和她走太近?！?
詹近楓的話,細思極恐。
我猶豫著道:“可是,她總是來找我,我也不好意思,不讓她進門啊?！?
詹近楓思忖道:“要不要,我做些什麼?”
我想了想,“算了,還是我來吧,大不了,我這幾天放學去導師諮詢室幫忙,等你一起接我回家?！?
他點頭,“也好,不過,導師諮詢室也不一定就百分百安全,你要把我的分魂帶好。”最後,又加了一句,“這些日子,會有些不太平,我又要常常出去,不能時刻陪著你,總之,你自己一人要千萬小心?！?
被他這樣一說,我感覺,目前形勢十分嚴峻。
我心中忐忑道:“是那個扎紙人又出動了嗎?”
他撫摸著我的頭,把我摟進懷裡,“你就正常上課就行,別的不用管。”
我擔心道:“你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淡然笑道:“我能有什麼危險?”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害怕你有什麼事?！?
他摸著我頭,長久沒有說話,在我迷迷糊糊在他懷裡快睡著的時候,聽他說:“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
然後,一個涼涼的吻貼在我額頭。
瞬間,我就覺得,我向小園這輩子,值了!
第二天一大早,枕邊已沒有了詹近楓的身影,我起牀洗漱,開門去學校上課。走在樓梯裡,我總感覺,背後粘了一雙眼睛,我心裡毛毛的,縮著脖子快步跑出了小區。
學校一切正常,放學還早,我怕悅悅依舊在等我,就去了導師諮詢室。導師一個人在諮詢室,吳海平學長不在。
導師看見我,很高興,“小園來了,正好,小吳不在,來,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可別小看這些資料,都有著大用處呢?！?
我一邊錄入著檔案,一邊問導師,“院長,上次那個程序員,就是說這世界上存在著平行空間的那個人,又來過嗎?怎麼樣了他,還覺得這世上有平行空間嗎?”
導師笑呵呵道:“難得你還記得,你說的捲毛吧,他來過兩次,情況呢,有所穩定,但是這種事情,不能急於求成的,喏,你手裡的那一堆資料裡,就有他的,你待會兒可以自己看?！?
導師又道:“小園,這樣,你先看著點,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我有個患者,半個小時後到,如果萬一患者來早了,或者我半小時後沒回來,你先接待著?！?
導師交代完畢,就拿著外套出去,臨走,又不放心地囑咐我道:“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給我打電話?！?
導師是有多不放心我。不就出去半個小時嘛,我還能捅出個什麼簍子來。想想我在導師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我都未自己感到悲哀。
*不是說過嘛,打鐵還需自身硬,我要真想讓導師看重,還需提高自己的專業學識和業務能力。
我勤奮地整理著資料,分門別類一一歸檔後,惦記著平行空間的捲毛,就翻出他的檔案,剛看了兩眼,就聽到敲門聲。
我看了下時間,導師這才走了二十分鐘,今天的諮詢者,來早十分鐘。不就十分鐘嘛,我們客套寒暄幾句,倒杯水,也就五分鐘過去了,然後,再問患者基本情況,做好登記,也就差不多又五分鐘了。
等導師回來,時間剛剛好,完美(金星手勢)
我這樣想著,臉上擠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拉開了諮詢室的門。
媽媽,我想回家!!!
門口站著三個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
小孩正是那個五樓502的悅悅!會畫畫的悅悅!!開了天眼的悅悅!!!
她身後的兩個大人,我就不必說了吧,自然是她爸媽。
蒼天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他們三個看見我,也是一愣,尤其是悅悅爸爸,他黑著一張臉,嘴角抖了抖,我覺得,此時此刻,有萬頭草泥馬正在他體內撒蹄子狂奔著……
悅悅呢,怎麼說,有些怨念地看著我,我有些不懂了我,昨天剛一起“愉快”地過完生日,吃過KFC,還“愉快”地拉了鉤鉤,怎麼轉天,就變了一副面孔?
難道,她知道我是爲了躲她,纔在這裡,而沒有早回家嗎?
可是,難道,不應該更加高興嗎?心中小惡魔嘿嘿笑:怎樣?想躲我?又被我逮著了吧?
我正瘋狂腦補著,悅悅媽媽擡頭看了看門牌,又狐疑地看著我,猶豫道:“我們預約的……李教授……請問你?”
我呵呵笑著,“沒錯的,李教授交代了,他剛剛出去,馬上就回來,我是李教授的學生,也是他諮詢室的助理,要不,你們先進來說話?”
他們對視了一眼,猶豫了差不多有兩分鐘,這才擡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