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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人心

我回宮時,皇帝猶在大殿等我,中書右丞相和禮霍孫侍立在側(cè),另有一臣子一同陪侍,卻是南人降將管如德。

忽必烈孤身立在門口,舉目眺望著殿外遠(yuǎn)天,靜默無語時,顯得心事重重,像一座塵封多年的石雕。

“父皇?”我輕身喚道,聲音低得幾不可聞。他聞聲望過來,見我眼睛猶紅,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由皺眉:

“怎麼?文天祥受死,你也覺得可惜?”

我聞言一怔,垂下眼眸沒有迴應(yīng):那些心事怎好當(dāng)衆(zhòng)言說?

他見我吞吞吐吐,益發(fā)不滿,和禮霍孫見機(jī),插言道:“公主有所不知,剛剛陛下還遣使趕赴刑場,想留文丞相一命,可惜還是晚了……”

我霍然擡眸,恰對上皇帝深沉無波的眼睛。他幽幽望著我,眼裡似隱著萬千狂瀾。我冷冷一笑:“父皇可是後悔了?”

“呵,後悔?”他擡擡眼皮,憊懶一笑,眼底瀉出一絲哀傷,“多少有些罷。可是又能怎樣?縱然留他活命,也是抵死不降,白白給朕添堵!”

他搖了搖頭,忽又自語般:“朕只是不明白,這個酸秀才一心認(rèn)定他的故主,朕就不配做他的主君麼?”

他沉默有時,在這空當(dāng),誰也不便插言。而後皇帝又突兀開口:“管大人。”

那南宋降臣本沉默立於一旁,此時得令,立即上前一步,就聞皇帝又道:“你說說看,朕何以得天下,宋何以亡?”

管如德沉吟片刻,看看皇帝表情,才小心回道:“陛下以福德勝之,天命所在也!”

“呵!”皇帝短促一笑,白了他一眼,似是不屑又似自嘲,管如德登時面色窘迫,識趣退下。皇帝也不再追問,只是轉(zhuǎn)而看向和禮霍孫,滿面疑慮:“朕聞江南百姓怨聲沸騰,對朕行事頗爲(wèi)不滿,惟思大宋舊政。宋既得民心,又胡爲(wèi)失國?”

眼前這個蒙古儒相聽到皇帝的問題,並未覺得刁鑽,只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回道:“趙宋愛民之道有餘,用兵之道不足,率爲(wèi)邊將誤國賣降。而昔日阿合馬當(dāng)權(quán),斂財之道有餘,卻罔顧民生,大事搜刮,擾攘天下,爲(wèi)害江南尤甚,惹百姓怨怒,讓陛下蒙羞。陛下今日若決心革除弊政,再得至元之初的爲(wèi)政氣象,江南百姓又怎無誠心歸附之理?”

“至元之初呵,那是安童的功勞!”皇帝雙目一瞬不瞬地望過來,登時洞穿他所有心思,“和禮霍孫,朕以汝爲(wèi)相,汝能以安童爲(wèi)楷模,盡心理事,讓朕高枕無憂麼?”

“臣……”和禮霍孫愣怔片刻,才自謙道,“臣魯鈍,不敢比肩賢相,唯有竭盡所能,以報陛下聖恩。”

忽必烈覷眼打量他片刻,兀自轉(zhuǎn)身,往宮殿深處走去,口中喃喃不止:“安童……那木罕、那木罕……我的那木罕啊!……”

我的心像被猛地撞了一下,一時忍不住,淚水又潸然欲落。不知爲(wèi)何,皇帝似能感知我的心事,忽而轉(zhuǎn)身,向我招手:“察蘇,你進(jìn)來陪朕坐會兒。”

我含淚點(diǎn)頭,正欲擡腳跟上,忽聞殿外一疊聲的腳步傳來,有人高聲奏報:“陛下!”

可有急事?我立時生疑,皇帝也聞聲駐足。那怯薛歹得令,疾步趨到皇帝跟前,奉上一道書信:“陛下,是、是西北傳來的!”

忽必烈臉色一沉,也不作聲,接過信幾下扯開,讀著讀著,雙手便止不住的顫抖,臉上似喜還憂,嘴脣哆嗦著,不多時,雙眼就釀出一汪淚來。

見皇帝情緒失控,和禮霍孫等人都小心立在一側(cè),默然不語。我心下莫名的激盪,不待他開口,已攪起滿腹波瀾,顫聲問道:“父皇,可是……?”

書信無聲飄落,忽必烈望著我,雙目滾淚:

“察蘇,你哥哥要回來了!”

*

那木罕歸來,是半年之後的事了。彼時皇帝已移駕上都,召見自己的小兒子,也是在上都城外的草原大帳上。

聽到這個消息,我騎馬一路疾馳過來,到皇帝帳前才勒住繮繩,跳下馬掀開帳簾就欲入內(nèi)。可手碰到帳簾的那一刻,卻分明遲疑了。

自那木罕封王北鎮(zhèn),已有十六年。而那次並未相認(rèn)的相見,距今也有十二年了。十二年過去,我?guī)缀跸胂蟛怀鏊哪印?

腳下踟躕著,靴子在地上碾出個土坑:十年的囚禁生涯,對一個心高氣傲的王子而言,將是怎樣的磨難?他,還是以前那個他嗎?他一人回來了,那麼安童呢?

心潮起落不止,浪頭疊涌無休,巨大的驚喜伴隨著巨大的失落,一顆心幾乎被碾碎。就在我躊躇不前的時候,裡面忽有人喊話:“磨蹭什麼!還不進(jìn)來?”

是忽必烈,我深吸了口氣,猛地掀開帳簾。皇帝倚在坐牀上,並無旁人,我再一轉(zhuǎn)眸,一人已悄無聲息地立在我身側(cè)了。

呼吸陡然一滯,我慢慢擡眼,目光自那人面上掃過,難以言說的陌生感撲面而來,颳得我心口作痛。面龐仍是黝黑,神情卻憂鬱蕭索,哪有當(dāng)年的意氣張揚(yáng)?嘴脣翕動時牽出的紋路,鐫刻的是他多年被囚的憤懣和不甘。唯有一雙含淚的眼睛,隱隱約約,依稀能瞧見昔日罕見的溫柔。

我們二人相對無言,彼此都不敢輕易確認(rèn),氣氛一時凝固了,唯有緊迫的呼吸可聞,直到皇帝不耐地打破僵局:

“察蘇,你連哥哥都認(rèn)不得了?”

“那、那木罕?”我顫聲開口,忍淚問道,卻忽而不敢看他,當(dāng)初因爲(wèi)我拒絕相認(rèn),叫他牽腸掛肚多少年。在他面前,我到底是於心有愧。

低頭的瞬間,一直沉默的男人卻猛地將我擁進(jìn)懷裡:“小妹、小妹,你還活著,你果然活著!當(dāng)年、當(dāng)年你竟然……我想了你多少年啊!”

那聲音突然梗住了,他攥住我肩頭,大放悲聲,內(nèi)心的脆弱暴露無疑。他哭的是兄妹父母多年不見的悲辛淒涼,哭的是囚禁生活的無望憤懣,更是自己大好前程一夕傾覆的滿心不甘。若不是部將叛亂,如今的那木罕,定是衆(zhòng)皇子中軍功最爲(wèi)顯赫之人!

我任他哭著,用手輕輕拍著他後背,等他把一腔委屈都傾吐出來。待他情緒平復(fù),我肩頭早已溼透,看著他滿是涕淚的臉龐,輕輕勸道:“好了,哥哥,回來就好了……”

我將他扶回座上,他緩緩坐下,動作有些呆滯,握著酒杯沉默不語,臉上仍溼漉漉的。皇帝見狀,心疼不已,仍忍不住輕嘲:“好了,趕緊把臉擦淨(jìng),一會兒還要見你真金哥哥。太子面前,不可失禮!”

他陡然擡眸,望向皇帝的眼中,竟瀉出深深的恨意。忽必烈皺眉盯住他,遞來質(zhì)疑的目光。那木罕卻全然不懼,那恨意越聚越多,而後忽一揚(yáng)手,酒杯就脫手飛出去。

“那木罕!”忽必烈強(qiáng)忍住怒意,低聲喝道。

他卻不顧皇帝喜怒,越發(fā)逞性起來,起身大聲責(zé)問:“太子,好一個太子!父汗,您讓真金做儲君,待他做了可汗,又該如何稱呼您?您又將如何自處?……哈哈!哈哈!”

“哥哥!”我驚出一身冷汗,起身攔他,他仍不管不顧開口,“真金穩(wěn)坐帝都多年,到底坐來一個太子之位!我呢,我是沒出息的!在外出生入死,自己不爭氣,栽到了敵人手裡,一囚禁便是十年……是、是,我早沒了資格,可爲(wèi)什麼是真金!父汗,我就是不甘心!”

“你不爭氣?朕看你分明出息得很!”忽必烈緩緩起身,竟莫名沉得住氣,可那平靜的話語下,一場駭人的風(fēng)暴已避無可避。“十年過去,剛一回來,就惦念起汗位了!那木罕,你果然有出息!”

皇帝桀桀一笑,帶著笑容的臉龐猶爲(wèi)可怖。那木罕遠(yuǎn)離皇帝多年,一時摸不清天子心思,話語一滯,便失了幾分底氣,卻仍強(qiáng)撐著,指著皇帝怒而反問:“兒臣說的有何不對?蒙古素以軍功立身,真金身無寸功,卻白白得了太子之位!不光是兒臣不服氣,宗王那顏也必不服氣!”

“呵!呵!”皇帝瞧著他滿臉怒容,搖頭笑了笑,笑聲似大漠傳來的蕭蕭風(fēng)聲,又是荒涼,又是悲哀。我忽然不忍聽下去。

“那木罕,朕到底生養(yǎng)了你這麼個好兒子啊!”皇帝搖頭笑嘆,忽而一腳踢翻了案幾,帳中塵埃四起,錯落起伏的,是不忍耳聞的一地破碎。

“滾出去!不許再來見朕!”

那木罕驚愣地看著自己父親,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怎麼想不到,多年後的相見,竟是這樣的摧人心肝。這個從小寵溺他的父親,怎會因爲(wèi)真金,就說出這般殘忍的話語?

“父汗!父汗!好!很好!”他冷笑幾聲,雙目大睜著,淚珠撲朔朔地滾落。而後甩下一個背影,頭也不回地離帳而去。

“那木罕!”我大聲喊他,瞥了眼皇帝,也轉(zhuǎn)身追出去。

*

七月的草原日頭正烈,卻暖不化我心中霜雪。那木罕大步在前,走得決然無情,我一路苦追不上,只得騎馬追趕,將馬匹橫在他面前,擋住去路。

他繞道欲走,卻被我左右圍堵,一時逃不過,索性立住腳。我下馬走近,他面上猶帶森然冷意,儼然看著仇敵一般。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那麼任性?”我勉強(qiáng)一笑,小心問道,心裡無端發(fā)虛。

“皇帝不欲見我,難道我還死皮賴臉的纏著?”他滿目恨意,臉上凍著寒霜,陌生而冷酷。我無聲望著他,卻是莫名的心痛。

見我不言,那木罕無謂一笑,抱起雙臂,眼睛直望到天邊,一臉不耐,“你還有何話要講?”

“哥哥,”我低頭踢著腳下草葉,吞吞吐吐地開口,“你那番話,的確不合宜。父汗他……已經(jīng)很老了。你想想,他年近七十,這樣的老人,你忍心傷他?額吉若有知,也會難過……”

“額吉……”他喃喃道,似捱了一記悶棍,呆了半晌,而後愴然落淚,“額吉!兒子唯有這點(diǎn)遺憾,到死也不能完滿!您不見我最後一面,就這麼走了!您、您……好狠的心!”

我耐心等他又哭了半晌,才上前安撫:“我知你心裡委屈,那是無法彌補(bǔ)的委屈。可誰又沒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是至親,何必相互折磨?哥哥,聽我一言,待過幾日,親自去給阿爸賠罪,別讓他心寒。他這個年紀(jì),不想再看到兄弟鬩牆,兒子內(nèi)鬥……”

“不!”他斷然拒絕,“我再不堪,到底要些臉面!何必到皇帝面前討個沒趣?難道我小意求全,便能求個儲君之位?”

他沒心沒肝地笑了,一臉無賴,偏頭睨視著我,饒有興味觀望我的反應(yīng)。

“哥哥!”我沉下臉,見他這般模樣,心底的疼惜也漸漸轉(zhuǎn)爲(wèi)怒意,“你和阿爸之間,除了汗位,再無其他可言?這十年來,你牽掛的,也只是這個?如此,我真替阿爸寒心!”

“呵,這事……還輪不到你寒心罷!”

他無不諷刺地笑了,“這是我和父汗的事,是我和真金的事,與你又有何干?莫不是你一個女兒家,對這汗位,也有幾分肖想?”

那木罕臉上盡是挖苦般的惡毒,似乎觀望我痛苦驚詫的表情,便能得到莫名的快意。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不停地?fù)u頭,一時肝膽摧折,心痛欲裂:十年不見,他就是這般不堪的模樣?

這不是我的哥哥!

冷冷看他一眼,我再不多言,幾步走到馬前,牽過繮繩,欲翻上馬背。

“等等!”那木罕忽然喚住我,懶洋洋地走過來,“我知你還有話要問,忍了半天,很辛苦罷!”

我手底一滯,低頭想了片刻,再看他略帶得意的表情,心頭便堵了一把火:他何以對我也有如此的不滿?

想想他這些年的際遇,到底心生不忍,遂忍下氣,好言勸道:“阿爸不過一時氣話,哥哥不要銜恨於心。我還是那句話,待過幾日,去他那裡陪個罪……你若執(zhí)意不去,我也無話可說。”

他抱起臂膀,歪頭看著我,即使在我馬下,身形亦是十分高大,神色平和時,也是相當(dāng)俊氣的一張臉面。何似眼下這般讓人生恨?

“你就不想知道安童的情況?”他慢慢攥住我的繮繩,不疾不徐地開口。

此言如一聲驚雷,在我耳畔炸響,我倉惶擡頭,驚懼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他看著我的臉,微微一嘆,眼裡是難掩的失落。

“他怎麼了?是否還活著!”我連聲發(fā)問,眼睛又泛起溼意。

“自然是活著,而且活的不賴。海都優(yōu)待他,許以高官。依我看,他便是留在那邊不回來,也是稱意得很!纔不像我……呵!”

“他在海都手下做了官?”我哪裡想到是這樣的迴應(yīng),腦中空蕩蕩的,悲喜頃刻散盡,心下茫然若失。

我僵坐在馬背上,久久不語,那木罕凝視著我,臉上的戾氣漸漸淡去,目中浮露出幾縷頹喪,“所以,我回來是不是很多餘?”

“胡說!”我驟然打斷他,一時心煩意亂,一個念頭在心中盤旋不去。

十年以後,如果他不再是當(dāng)年的他,我還是當(dāng)年的我麼?我還會爲(wèi)他保留一顆真心麼?——他若永遠(yuǎn)不回來呢?

命運(yùn)給我開了一個荒唐的玩笑,而我卻信以爲(wèi)真,憑著一份可笑的堅持,熬過了無數(shù)寂寥又無望的歲月。

可是如今呢?

“我的妹妹,人心易變,還不懂麼?”那木罕靜默地觀望許久,才忍不住開口,但見我蹙起眉頭,心痛難忍的模樣,不禁又放軟了語氣,輕輕一嘆,“唯有你,天真癡傻,一如當(dāng)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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