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在清晨還未散去的霧氣中穿行,他的目的地,正是泰肯的大本營。
他心念電轉,突然發(fā)覺形勢已急轉直下。本來不擇手段的當?shù)剜l(xiāng)紳加上被鼓動起來的衆(zhòng)多鎮(zhèn)民,壓制三位手無縛雞之力僅憑遙遠的都城強制力驕橫跋扈的大員,應當毫無問題。然而這個老魔法師的出現(xiàn),將局面完全扭轉了。
泰肯是個土財主但與魔法師相抗則毫無勝算,富貴權勢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只是浮雲(yún)。現(xiàn)在他又犯下如此惡行,克勞斯已經(jīng)出手干預,如果再置之不理,這偌大的靠山轉眼間就要灰飛煙滅。但是… ˇ沒聽到土財主被幹掉的傳聞,看來老魔法師必定是手下留情了。這樣說來,事情還沒有到不可調和的境地。
晨風冰寒,埃裡克不禁裹緊了衣衫。
他想到一個大膽的方案。現(xiàn)在局勢非常,或許自己能夠成爲挽救泰肯這一邊的功臣,從而扶搖直上。比傑克升得更快。他十年纔得到的東西,自己只要幾個月也說不定。
他要賭一把。
晚上金碧輝煌的水晶宮,白天看來也同樣震撼。大門兩側的白牆高達五十米,威嚴地注視著來者。即便是金礦一成的收益,都能累積成這樣的奢華。埃裡克腦中閃過昔日工友們的生活,相差何止幾百萬裡?他嘆了口氣。所謂部分的正義,如果都被一個人侵吞殆盡,那和沒有又有什麼區(qū)別?
可我又能改變些什麼?一個人的富貴權勢能到如此的境界,站在其下,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與微不足道。自己沒有任何與之抗衡的資本,俯首稱臣,是最現(xiàn)實的選擇。
守衛(wèi)攔住了他。
“我是傑克的朋友,我要見他。”
片刻之後,圓胖臉出現(xiàn)在男人的面前,看到昔日的同學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他大大舒了口氣。“真有你的,竟然能幹掉一個逃出來。”他領著埃裡克進入大廳,狠狠地捶了一拳,小聲地稱讚道。
埃裡克默不作聲。
一路上男人問了些克勞斯救人當時的情況,傑克毫無保留地一一回答。片刻後,兩人來到泰肯的書房前,這次打開鑲金大門的不是老管家,而是泰肯本人。他顯得有些憔悴,似乎是徹夜未眠。
被一個發(fā)了怒的,精研攻擊魔法幾十年的老魔法師盯上了,誰都不會睡得踏實。
他望了一眼來人,嘴角露出些許陰險的笑容。他示意讓傑克留在門外,只放埃裡克單獨進門。男人剛踏進書房,財主立即按動機鈕將書房門關上,大聲吼道:“小子,殺了我的人還敢回來,你膽子不小!”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男人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他完全估計錯了形勢,土財主並沒有慌張,局面也沒有扭轉,老魔法師雖然造成了些意外,但是他想要趁亂打劫,混水摸魚,還不是時候。
“哼。”財主冷哼一聲,抓起桌上的文件,“這是今天早晨剛剛擬好的內部通緝令,一旦發(fā)出,24小時之內,你的人頭就會放在這張桌上,剝去皮掏掉**變成茶碗!你信不信我能做得出來?!”
男人看著紙張上繪的自己,兇神惡煞,一臉橫肉,十足的惡人模樣。他絲毫不懷疑在死後,自己的名譽同樣會被塗上最骯髒的顏色,給人們當成反面典型,永世不得翻身。
歷史同樣不會爲自己說話,因爲歷史向來掌握在這羣人手裡,被任意塑造,任意玩弄。面對這個無恥的敗類,他突然血氣上涌,有衝過去將其當場格殺的衝動。他的護衛(wèi)都在門外,必定來不及救援;即便聽到內有異動破門而入,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跳窗逃生。
對面的財主已經(jīng)將通緝令放下,一雙小眼睛裡閃動著兇厲的光芒。
埃裡克頹然坐倒,他不敢。
“小子,你現(xiàn)在能投案自首,倒是省了我很多心。念你是個人才,現(xiàn)在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潛入老魔法師的府第,給我殺了他,提著人頭回來領賞。”
埃裡克的計劃被無情地打碎,甚至連說也沒能說出口。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出身偏僻邊境的土財主,能有這樣的財富權勢,絕不是老天瞎了眼。
“當然這並非借刀殺人,我個人一向是惜才如金,拿你去當炮灰那是賠本的買賣。我給你兩個人,全權聽命於你,你自己謀劃行動。”
“不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埃裡克斷然回答道。他當然明白這兩個人是用來監(jiān)視他的,如果讓他們跟著,自己除了真的去刺殺克勞斯外別無選擇,逃不出天羅地網(wǎng)。然而這一拒絕,便將自己的後路封死了,能將克勞斯首級帶來倒沒什麼,不能的話想要再傍上這棵大樹,那是絕無可能。
他說出話來,馬上就有些後悔。這一時衝動,似乎就此斷送了他的前途。
“好!事成之後,我給你三倍的報酬。”泰肯哼了一聲,“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