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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子(26)

上了胭脂, 歸菀一瞧鏡中的那個人,膚若白玉, 眉山如翠, 櫻脣似飽漲了的莓果,一揉, 便能裂開似的,一想到晏清源無事盯著此處似笑非笑的目光,歸菀把胭脂盒子一摜, 拿帕子擦了幾嘴,卻於事無補,她本就是不點而朱的一口嬌豔,此刻,看的碧秀又一頭霧水了, 目光卻捨不得從歸菀臉上移開。

不覺就嘀咕起來, 這位陸姑娘, 生的也太好了,難怪世子如此珍愛,算了算時辰, 出來準備晚飯,走到甬道那, 不覺往前走幾步, 伸長了脖子直瞪,見一行人影過去,認出劉響, 把個雙手一揮,奈何對方目不斜視,一臉嚴肅地走了。

隱約聽見聲“世子爺”,碧秀一喜,暗道好歹世子爺去看一眼陸姑娘,也不枉,她前後忙活也算有功,便踮起腳,還想再瞧個清楚,一不留神,腳下一滑,從階上崴掉下去,哎呦大叫了一聲,十分刺耳,那邊侍衛警覺,早一個箭步過來,把人拎起,燈籠照到張狼狽驚慌的臉上,劉響躥到眼前,認出她來,隨即厲聲斥道:

“你鬼鬼祟祟跑這幹什麼?!”

“我給陸姑娘備飯……”碧秀領口還在侍衛手底攥著,話都飄了,勁兒一鬆,人才跟著喘口氣,眼瞥到似驚動了晏清源,趕緊見機朝他遠遠見禮:

“奴婢見過世子爺!”

說著往前一湊,悄聲道,“陸姑娘知道世子爺回來了,在等世子爺。”

晏清源歸府,甲都未卸,一身的槍林箭雨肅殺之氣依舊濃郁,碧秀不由打了個哆嗦,說完立時後悔多嘴,轉身就要走,沒想到聽晏清源似輕笑了一聲,喊住她道:

“是嗎?那讓她略等一等。”

碧秀頓時再受激勵,話一下又多了起來,扭頭對晏清源小聲道:

“陸姑娘有點想家了,當然,最想的還是世子,今日奴婢陪著她去遞了封家書,世子爺……”

晏清源眉頭一蹙,打斷她:“什麼家書?”碧秀輕輕咳了聲,以爲晏清源怎會不知她有親人,遂答道,“就是姑娘在鄴城的姊姊啊!”

她的本意,是要晏清源多關懷下歸菀,誰知晏清源只是把眸光一定,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頓了片刻,才問碧秀:

“之前遞過家書麼?如何送出去的?”

碧秀被問的一懵,連忙搖頭:“應該沒有,今日是頭一回,陸姑娘找商客捎帶的。”

“她怎麼找到的?”晏清源連聲逼問。

碧秀這時聽他口氣不對,稀裡糊塗答道:“奴婢也不知,奴婢當時在買其他東西……”

雪撲簌得越發緊了,晏清源往外一瞄,即刻吩咐劉響:“帶上她,給我截下來!”

劉響在一旁早聽出門道,把碧秀一扯,知她忍不住要叫,壓低嗓子訓道:

“不要嚷!再嚷把人丟野溝裡去!閉嘴!”

嚇得碧秀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發生何事,被劉響拖拽到門口,一挾上馬,頂著鵝毛大雪,疾馳出去了。

雪落無聲,四下裡,除了搖曳的點點燈光,似再無他物,晏清源並沒趕去歸菀那裡,而是遣散了衆將,只命親衛在北宮外院嚴加把守,任何人不見,一路青石板上腳印子不斷,一腳跨進內院,自己先解了大氅,雪一抖,迎上自裡頭出來的李元之,大氅一擲,三五下卸了甲。

明間諸物一點不剩,已是個靈堂模樣,長明燈裡,正燃著烈酒,一口巨大的柏木棺槨停在中央。大相國遺言是要薄葬,棄楠木,選柏木而已,晏清源略作打量,轉身進了稍間,暖閣已撤,他一現身,穆氏含淚給他騰出了空:

“你阿爺不入棺,正是等你最後一面。”

牀上人,面色如生,是生前已經黯淡了的氣色,晏清源不語,只是摸了摸大相國冰涼的手,已不能蜷,靜靜看了片刻,擡頭對李元之道:

“把棺材打開,我抱大相國入棺。”

逝者遠比平日要沉得多,縱是晏清源,也微覺吃力,將人小心臥下,看了看熬得有些脫形的穆氏李元之,這幾日的辛苦重壓可知,他一撩袍子,同兩人一道圍坐在了棺槨前,朝腳下長明燈裡燒起紙來。

“玉壁的捷報我稍候就上摺子給鄴城,至於大相國,我還是那個意思,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內耗,先不發喪。”晏清源撥拉著火盆,當機立斷,“我這就給柏宮也去信,讓他來晉陽見大相國。”

“他不會來的。”李元之沒有半點懷疑,果斷答道,“世子這個時候給他去信,他焉能不多想?玉壁一戰後,他從南路火速撤回了河陽,我怕早就有了謀逆之心,只礙於大相國安在,他不敢妄動。”

晏清源揉了揉眉頭,眼眶子發酸:“那也得寫,他來了,我不費一兵一卒擒殺他,他不來,我也師出有名討伐他。”

那邊穆氏把大氅取來,往他肩上一搭,點了點頭:“子惠這話不錯,這封信,是要寫的。”

“好,世子留心,大相國每與柏宮去信,落款處必拿黑點做記號。”李元之提醒道,晏清源撫了把額頭,手底紙錢被火勢一飛,他嘴角扯了扯:

“我就在這等著他先動手。”

見世子這是鐵了心,一副靜候河南之變的模樣,也知柏宮扯旗造反,那是十有八九了,早年一起共事,柏宮不止一次同百里子如一幫勳貴提及過,心底萬分佩服的,只有大相國一人,世子鮮卑小兒,難能與其舉大業,這話在腦海裡輾轉一遍,李元之忽的一拍腦門:

“世子在鄴城,可是讓崔儼也彈劾過柏宮?”

這話根本無需回答,彼時崔儼彈劾的勳貴,數不勝數,四貴都在其列,遑論一個柏宮?李元之卻也無需世子回答,心事重重的:

“倒給他起事的好名頭,說是崔儼相逼。”

晏清源嗤的一聲冷笑:“有沒有的,他都會找個藉口。”

說著起身把次間壁上的輿圖一摘,鋪在棺前,幾人目光一落,仔細一盤點,只見西起函谷,北至黃河,南達兩淮,佔了朝廷小半江山,一時間,幾人一片沉默,晏清源想起李文姜的話,沉穩啓口:

“看是十三州,他真造起反來,未必人人服他,我給壽春太守魏平、西兗州刺史邢子纔再各去一封書函,提醒他們各自防備。”

這纔想起還有個壽春,李元之直搖頭:“我怕壽春獨木難支,四面八圍,全是柏宮的勢力。”

當初辛苦打下的壽春城,拓地千里的功業,極有可能,再次因柏宮而化爲泡影,晏清源神情變的有些古怪,手指在輿圖上摩挲片刻,立時起身,說道:

“我先回書房。”

從北宮出來,雪大的直撲人眼,睜都睜不開,晏清源傘也不撐,這一路腳步不停,來到書房,兩個小婢女正抱著膝頭打瞌睡,晏清源咳一聲,把兩人直接從矮凳上驚摔了,一見是他,忙上來見禮。

“過來研墨。”

他丟一句吩咐,拿幹手巾揩把手,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等婢子研好墨,朝案頭一坐,斟酌著下了筆。

燈芯裡挑了數回,外頭劉響悄無聲息進來時,被婢子伸指壓脣上做了個示意,他便先在一旁靜候著了。

直到見晏清源把筆一放,卻還是低頭沉思,良久,纔將信函一一裝封,扭頭一瞥,似早察覺劉響回來了似的,給個眼風,劉響前行幾步,就到眼前來了:

“世子爺算的不錯,大雪阻路,信還沒能……”

這就要要呈上來,晏清源揮手阻了,先不聽,拍手叫來名親衛,吩咐道:

“這幾封信,加急送出去,告訴驛站管事的,多加派幾個人手,一不能丟,二要快。”

親衛急急應下,拔腿頂著風雪去了。

說完,手一伸,那封邊角有些濡溼的信,就遞到了晏清源手裡。

翻來覆去,反正面看了遭,沒什麼奇特的,“顧姊姊親啓”幾個大字,卻宛若流雲,他無聲一笑,直接撕開,紙間猶帶一股似有如無的芬芳,是美人獨佔的,晏清源立刻想起當日她塗香膏的情形,不由自主的,放在鼻間輕嗅了下。

這樣的一縷芳香柔情,一入鼻,就似可告慰他連日來的金戈鐵馬奔波勞苦。

只可惜,信是往鄴城送的。

晏清源面無表情自頭看起,逐字逐句的,目光鎖在“椿庭既倒,萱花猶茂”一句上,流連不去了。

寫的一手好字,不負她家學。

也用的一手好典,再往後,悽悽切切,纏綿哀婉,末了拿“願來生把椿萱再奉”作結,晏清源輕撫著灑金小箋,那一筆筆,剛則鐵劃,媚若銀鉤,不由得令他一雙眼睛,徘徊良久。

可手底不是她的刺繡,凹凸不平,手底一摸,就好似能觸到那纖纖十指飛針走線的定勢,晏清源想象著歸菀落筆時的情形,信箋歪了一角,這一句,也落到一旁靜候沉默劉響的眼睛裡去了。

“世子爺,什麼是椿庭既倒,萱花猶茂?”他看的如墜雲霧,忍不住問一句,卻見晏清源已然出神模樣,思緒不在此間了。

外頭風雪打窗,狂風忽的一陣嗚咽擠進來,晏清源這才似有所動,回過神來,嘴角微翹:

“椿庭指父,萱花指母,劉響,你來說說看,陸歸菀這是什麼意思?”

他毫不避諱的把信一推,展在眼前,劉響會意,見他雙目湛然,忙捧過來細究,典故既解,劉響看了許久,猛的擡頭,掩不住的激盪之色:

“世子爺,陸歸菀要把消息遞給鄴城!”

晏清源沒有回答,眉宇微蹙,面上既不像焦慮,也不像動怒,只是有些若有所得而已。

劉響一想素日裡聽那羅延的那通抱怨,本也沒放在心上過,此刻,倒翩然聯想不斷,莫名也跟著打通任督六脈似的,肅然道:

“她這是要壞世子大事!把鄴城攪亂了!”

說著再不猶豫,寶劍噌的半出了鞘,殺機頓起,毅然決然看向晏清源:

“屬下這就替世子爺把陸歸菀殺了!”

聲音震的燭火都跟著一晃,晏清源捏著信箋,任他漲的滿臉怒氣,毫無動靜,劉響心裡發急,不知一向果斷的世子爺,眼皮子底下就擱著個大細作,到底在猶豫什麼。

難道是捨不得?

不會,劉響暗自搖頭,世子爺絕不是那樣不顧大局的人,大相國身隕,四面危機重重……還沒思想完,晏清源的聲音響起來了:

“慢著,她在此之前,還託這家鋪子送過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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