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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歲(15)

她的頭髮還溼漉著, 被暖風吹了一路,來到晏清源寢閣時, 半乾不幹的, 歸菀手指張開,輕輕順了幾下, 攏到耳後,見廊下不知何時立了一排的帶刀親衛,難免束手手腳, 被人發覺了,鼓起勇氣說道:

“我要見世子。”

親衛們大都跟著打過壽春,大概也都知道她這麼個人存在,爲首的一個,丟一句“你等等”擡腳進了屋子。

被放進去時, 那羅延已經迎了出來, 同歸菀擦肩時, 煞氣十足,哼哼一聲:“世子爺睡了一陣剛醒,你可別這麼會子勾引他!”歸菀羞惱地面上通紅, 駐足回眸瞪他一眼,才兩手交握著, 往晏清源身邊來了。

她一進來, 晏清源就真的嗅到了那股香氣,等人近了,藉著燈光, 那張如春桃綻蕊的臉,上頭有墨黑的秀眉,玲瓏的鼻端在中間,底下是鮮潤的紅脣,是那個陸歸菀,一室內,陡然春光流轉。

歸菀見人在牀上,便低著頭,坐到牀腳的青花纏枝紫檀墩上,默不吭聲。

晏清源身子見輕,用了兩劑重藥,渾身的汗出透了,才堪堪把熱給壓下去,沒散徹底,沉沉睡過去,猛的一驚,又醒了,醒來就聽歸菀來了,此刻,見她坐著不動,他吐出一口氣:

“你不睡覺去,聞所聞而來?”

歸菀捏緊帕子,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的:“大將軍不是嵇中散,我也不是鍾士季,我是來還人情的。”

晏清源眼皮撩她一眼:“唔,我倒不知道,你欠著我人情?”

“上一次,我抱病,欠大將軍一份人情,等我還了,就什麼都不欠了。”歸菀見他那件被撕扯爛的袍子,不知爲何,還留在牀頭,半邊袖子搭落垂地,手一伸,給拾了回去。

“好菀兒,你這是隻讓我欠著你呀?”晏清源半笑半怨地說了一句,歸菀手一鬆,又放在了膝頭。

燈光映著兩人各抱心思的面孔,一搖一曳,風吹不定,歸菀目光移到他胸口的傷上,似是重新給換了次藥,白晃晃厚實一片,再沒了血漬。

她想了想,立起身,將薄衾給他攏了攏,一縷青絲就垂拂到晏清源臉上,癢癢的,可又馨香肆意,歸菀剛要離身,手被晏清源一捉,他正直勾勾看著自己,歸菀便回他一抹羞澀含情的淺笑:

“大將軍睡罷。”

“吻我。”晏清源置之不理,忽然命令她。

歸菀又驚又羞地看他一眼,晏清源要笑不笑地重複了一遍,自己卻動也不動,目光肆無忌憚地剝光了她衣服一般,從上看到了下。

“大將軍,你受傷了,還是好好睡一覺。”歸菀只覺喉頭髮緊,不知怎麼吐出這句話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捉著她的手不放,歸菀知道他這個時候,耐心十足,打算和她耗下去的意思,便慢慢傾過來身子,怕碰到他傷口,似有若無的,在那滾燙的脣上一碰,立下扭過頭直起了腰。

歸菀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脣,顫顫問他:“大將軍這會願意睡了嗎?”

“像我平日對你那樣做。”晏清源答非所問,歸菀雙頰酡紅低頭不語,心裡思索了一番,他這是要做什麼?被捉住的那隻手,被他撼了兩下,歸菀一擡頭,對上晏清源幽幽沉沉的眼睛,裡頭一點子笑意也沒有了,像是不認識自己一樣,把目光定在臉上,歸菀不好意思地拿帕子遮住了:

“我不要這樣。”

“你不是要還人情?”晏清源不動聲色把人往身邊拽了一拽,“我不便行動,可是想要親親你怎麼辦,只能這樣了。”

他溫溫柔柔地誘哄起來,歸菀卻疑惑了,白日的事情,不是芥蒂麼?他爲何對自己忽的這般親切有耐性了?難道真是燒糊塗了?她咬了咬脣,聲音也像中了箭一般微弱:

“可我不會……”

“我教你,你過來,過來,菀兒,”晏清源鼻息沉沉,聲音越往後,越低濁,歸菀像個煮熟的蝦子,懵懵懂懂的,湊近了他,兩人面面相對,彼此氣息相交,她一顆心跳的快極了,不敢看那雙眼睛,只把兩把小扇子似的長睫,抖個不住。

“機不可失,你以後就只能安心跟著我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晏清源修長乾燥的手指,在歸菀脣上輕揉開來,把那本就飽滿嬌豔的一處,揉到腫脹,才哼出一聲笑:

“再過來些。”

歸菀被他無處不在的氣息弄的有些六神無主,嬌怯擡首看了一眼,立刻跌進他幽潭一樣的眼睛裡去了,鬼使神差地,找到他的脣,心一橫,戰慄慄地貼了上去。

晏清源一手攬住她後頸,摩挲著,張口把滑嫩的小舌頭引進來,勾纏住了,很快,兩人汗津津地分不清彼此,歸菀被他帶著換氣時,額間沁了一層的細汗,領口被一陣陣的躁熱蒸騰的香氣更甚,晏清源闔目忍住,只是忽一把放開歸菀,嘴脣卻還挨在她眼睫上:

“刺客想要我死,整個鄴城,也不知有多少想要我死的人,你也是麼?”

許是又開始斷續起熱,晏清源目中一片赤紅,呼出的熱氣,刺的眼眶子又酸又漲,歸菀尚未回神,這一語問的如同當頭一棒,砸得心尖眇眇忽忽,遂把臉一揚,胡亂搖了搖頭,手仍在他掌間,不覺已經是個交扣的姿勢,糾纏得緊。

晏清源慢慢鬆開她手,略一展顏,捏了一記臉頰,不再相問。

歸菀心亂如麻,忙避開他目光,扯過那被身被毀的衣袍,坐回墩子上,還是覺得臉頰滾燙不是自己的,恨不能拿那案上的青玉水盂子,來冰一冰面。

“大將軍衣裳破了,我給補一補罷。”歸菀只覺滿腔都還是他的氣息,呼吸一抖,兩隻眼睛朝四下匆匆掃了個遍,纔想起,他這裡肯定是沒篾籮的。

晏清源看在眼中,知道她在掩飾,也不戳破,忍不住笑了:“大相國早年奔波,我母親便追隨著他替將士們縫補靴子,因此,很受六鎮勇士愛戴,日後,你也會很受人愛戴的。”

歸菀見他頰畔浮緋,還有心思逗弄說笑,到底是傻是癡,抿著嘴兒也繃不住笑了:“大將軍快睡罷,沒被刺客殺死,倒要話癆死了。”

說罷意識到自己語調未免顯得親暱,便起身喊來那羅延,那羅延一聽大半夜要給她找針線,一陣頭暈眼花,火氣從天而降,再一搭眼,見晏清源只是噙笑不語,忿忿地去了。

未幾,歸菀把燈挪過來,衣裳攤在膝頭,裡外一翻,對著燈光,微蹙秀眉仔細看了看,挑出紅黑兩線,手指一對搓,絞在了一起,戴好拇頂子,兩隻剔透白玉般的腕子就在晏清源眼底下晃來晃去的,不知過了多久,針腳處縫的不著半點子痕跡,歸菀鼻間的汗也跟著出來了。

爛成那個樣子,在她手裡,化腐朽爲神奇,歸菀站起身抖了一抖,上下看看,才羞赧地往晏清源跟前一晾:

“大將軍看看,還能穿嗎?”

晏清源盯著歸菀,已經出神良久,思緒早飄到晉陽去了,此刻被拉回來,伸手撫了撫,讚賞裡不乏戲謔:

“下一回再有戰事,看來我得帶你一起出徵,縫縫補補的,正好當個丫頭用。”

一提戰事,歸菀面色登時變了,手底鬆鬆一墜,衣袍掉了下去,被晏清源迅疾接住,撕扯的傷口一陣痛,卻也只是皺了皺眉,再看歸菀,面色已恢復如常,便也不再往下說,而是岔開了話:

“我乏了,要不,你給我唱個江南的曲子,我聽著好入睡?”

歸菀抿了抿髮,正要坐下來想,晏清源卻拍了拍牀畔:“上來,唱完了,你就睡這裡罷。”

歸菀定定一看,臉上暈出的紅雲,一下成了片梅汁染的緞子,再有兩顆春夜明月般的眸子嵌在上頭,盈盈一動,如三月的桃花水一樣流淌的哪哪都是,一室內,驀地沛然生輝。

“我怕會碰著大將軍的傷口,小榻上睡就好了。”歸菀把那頂菡萏四角掛起的連珠羅帳放下來,牀上只有一個枕頭,牀身也沒見多闊,也不怕掉了牀,歸菀心裡沒有個答案,不知他怎麼想的。

晏清源這一回倒沒堅持,帳子落下來,朦朦朧朧的,隔斷了兩人,一個在裡,一個在外,他叩了叩牀壁:

“換一曲吧。”

歸菀一愣,很快知道他說的是《子夜四時歌》,腦中略略一轉,看一眼篾籮,將會稽家中的僕婦補衣時所唱的一首記起,歌聲就很快清清甜甜響起來了:

“新做海青白綿綢,吃個喜蟲哥咬破子個兩肩頭。隔壁個姐兒有介雙紅息褲,借來我補子兩肩頭,姐道弗識羞弗識羞,羅見紅褲補來兩肩頭……”

一口的輕悄悄,軟綿綿,把個吳語唱的活潑有致,惹的人心癢,連唱兩遍,裡頭再沒了動靜,歸菀一掀簾角:

晏清源呼吸仍重,長眉微展,那一張面孔上的神情平靜不少。

歸菀輕輕喚了聲“大將軍?”無人迴應,想來是睡熟了。

燭光還在搖曳,那張臉,眉峰如山,長睫如羽,一切都歸於沉寂,晏清源沒了平日的笑意,也沒了隨時可現的鋒銳,只是安詳睡著,歸菀看了半晌,想要把他眉頭凝出的一股鬱結抹平,手到底沒伸出去,只放下帳子,回頭瞥一眼案頭:

梨花皎皎,像被月光籠著,那青釉瓷瓶上的梅花,都已經是冬天的舊事了,最後一筆“春”,寫就作罷,卻成已向季春,驀地想起前朝庾稚恭流於後世的一封手帖,便在心底也過了兩句:

已向季春,感慕兼傷,情不自任,奈何奈何。

歸菀便也在梨花催發的清香中,昏沉入夢了。

就在東柏堂燈火通宵亮了一夜之際,太原公的府邸裡,也有一豆的燈火,隨風搖曳,人的眉眼,都跟著飄搖不定。

“程將軍就這麼急不可耐?”晏清河盯著程信手中的箭弩發問,三叉箭是南朝特有不錯,可能置於袖間,這樣三箭連發的箭弩,卻是北朝纔有的。

程信臉色鐵青,一頭的筋都要爆了出來,儘量不去回想歸菀當時那副被晏清源摁在樹幹的難堪畫面,幾要咬碎了牙,狠狠啐了一口,兩眼陰沉沉一掃晏清河:

“光天化日,就行禽獸事,和在壽春沒什麼兩樣,你們三月三原都是幹這個的,我只恨不能殺他救回小姐!”

說的晏清河眉頭微微一動,面上也無甚表情:“那你救回陸小姐了嗎?他身邊精銳是吃素的嗎?殺他,沒有一番深思熟慮,程將軍真當如切瓜砍菜那樣容易?”

“咣”的一拳落下,程信震開了桌角,被毀容的五官越發猙獰:“我差一點就能殺了他!”

晏清河一挑眉:“親衛都在,那陸小姐呢?他一旦出事,那羅延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陸小姐,程將軍勇武我知道,可東柏堂的侍衛,程將軍還是不要小瞧的好。”

說罷深深一目定在程信臉上:“將軍這一次,還是太過貿然,我助將軍去漳河,是認人的,是想同將軍共商大事的,請將軍仔細想一想,這段時日,將軍還是不要輕易再出公府。”

等安頓好程信,阿六敦一臉憂色上前來:“程信滿腦子復仇,小人怕早晚要壞二公子的要事。”

晏清河不語,對著窗子,目光溶進蒼茫的夜色裡,想方纔程信那幾句話,身子一下便緊繃了起來,那一個嬌弱身軀,活生生在眼前被揉爛了一般,從四肢,到百骸,無一不刺疼,便把睫毛一垂:

“我會穩住他,他也不是沒腦子的。”

阿六敦猶猶豫豫的,乾巴巴道:“其實,他真殺了大將軍,那個陸歸菀死活是無關緊要的,他今天要是真得了手,二公子不滿意嗎?”

晏清河語調突然就變了:“決不能讓他現在就殺大將軍,要殺他,必須得等他把荊杖給去了刺,至於陸歸菀,”他伸手掐了掐燭心,餘光一瞥雕像,面上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我要活的。”

說罷回頭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問阿六敦:“小晏婚期將近,賀禮呢?擡進來我過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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