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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27)

明黃的一個“晏” 字, 迎風揮展,晏清源凝眸看了兩眼, 對諸將自若一笑:

“天也助我, 今日刮的是西北風。”

說完,在積蓄到極致的堰壩上巡查下來, 揚鞭一指:“偵騎回報,潁川城北面城牆坍塌最爲嚴重,就從這入手。”

決口的方向一定, 吩咐下去,不多時,只聽轟然一聲,洪水猶如出籠猛獸一路呼嘯而去,直衝潁川。

滔滔白浪, 轟鳴了數個時辰, 本就風雨飄搖被大水浸泡了兩月的潁川城一觸即潰, 鬧哄哄的一羣將士,擁著高景玉暫避到了土山上。而百姓們,或蹲房頂, 或進箭樓,一時間, 內城頓成汪洋, 上頭滿了簸箕竹篾等雜物,悠悠盪盪的,順水肆意漂流去了。

攻城良機, 就在當下,諸將躍躍欲試,紛紛請命殺進潁川城,心裡盤算的都是能取了高景玉首級,那纔是大功一件呵!晏清源則不急不躁,目光在諸將臉上掃了一圈,沒有下令,而是登樓船順流而下,臨近城下,召來弓箭手,對準城頭射了一封封賞格下去。

上頭是他的如椽大筆:

“有能生致高大將軍者,重賞封侯,若大將軍身有損傷,親近左右皆斬;入城若不得高大將軍,全城皆屠!”

末了,唯恐高景玉衆部將不知似的,命人又圍繞著潁川城頭不斷扯起嗓子喊話勸降。

正值巳時,太陽透毒,高景玉同部將坐在土山上半日沒進一滴水,也沒個遮擋,已經是口乾舌燥,頭昏眼花。

他站起身來,舉目四望,只見水澤漫漫,東軍船艦上大纛醒目刺得眼疼,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明甲晃晃的勇士精騎,高景玉留意到他們的衣甲鮮亮,再一回首,看看自己所剩不多的三五千部曲,一張張焦渴乾裂的嘴巴,被曬蔫頭灰土的臉龐,一想前塵往事,悲愴難耐,知道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他面色一灰,抖了下衣袍,走到人羣前頭來了。

“我本身蒙國恩,當精忠報君,無奈如今力屈計窮,唯當以死謝國!”高景玉對著將士,仰天一嘆,轉而失聲慟哭,把佩劍一抽,架在脖子上就要自刎。

都帳眼捷手快,撲倒過來,一把奪劍,一面抱住他小腿哀泣說:

“明公!你以前常訓導我等,說‘捧我頭出降,非但得富貴,亦完一城人’,明公說這話,是憐惜將士,憐惜百姓,可如今晏相是要活的明公,如若不能,何來完一城人!明公真的憐惜全城性命,應當先憐此身吶!”

高景玉被困多日,城中缺鹽少油,眼下,渾身水腫早沒了什麼力氣,被部將這麼一抱一攔,四下的將士們,見狀又紛紛跪地哀嚎勸阻,弄得他無法,佩劍被人一把奪下扔到一旁,人被攙扶著坐下了。

這邊,高景玉猶豫著是否受降,對面晏清源氣定神閒靜候大駕,雖也被日頭曬得大汗淋漓,他卻始終嘴角含笑,一身重甲,持扇輕擺,一點焦躁勁兒也無。

晏嶽見晏清源還這麼沉得住氣,他一把年紀,有些吃不消了,這幾載,身子本就狀況頻出,尤其是被晏清源逼查田產那一段時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他也整日難安。此刻,遲疑要上前諫言,晏清源忽把目光投向隨軍的李元之。

兩人目光一碰,李雲之了悟,自接了劉響的傳話,一直等晏清源說那個夢,不想,他賣了幾個時辰的關子,看來,眼下是到要說的時候了。

晏清源修眉一展,莞爾而視:

“我昨夜做了個夢,”說著,頓了一頓,目光悠然自衆將身上一一掃過,“同諸位一道去打獵,遇到一羣野豬,我搭弓引射,盡獲之,獨一頭最大的,怎麼射,也不可得,”他把目光鎖在了李元之身上,“參軍說當爲我取,不過須臾,果然得之進獻。”

衆人面面相覷,暗道世子這夢果然離奇,左右這麼一交流,亂糟糟說半日,也沒琢磨出他這是個什麼意思。

斛律光默然一笑,把兩隻眼睛看向了李元之,李元之則一拱手,微微笑道:

“下官願爲大將軍一驗其夢。”

晏清源哈哈一笑,把白羽扇丟到他懷裡:“切記以禮相待。”

扇子一接,李元之解下了腰間佩刀,由一旁的蒼頭奴捧了,換身白衣,這才辭別晏清源,乘一小舟,獨自飄去了潁川城頭。

沒帶一兵一卒,手中也沒武器,施施然跳下船,信步而來,如入無人之境,這般從容,看得西軍虎視眈眈,無數雙警惕的眼睛刀子一樣紮在李元之身上,李元之也不懼,大大方方告訴上前拔刀阻攔的侍衛說道:

“某乃李元之,奉大將軍命而來。”

見到高景玉,李元之把他稍一打量:哦,很是憔悴,不過那一雙銳目還是沉毅得很吶,大將風範一點不折。

他朝高景玉打了個揖,還沒開口,就被高景玉的都帳先聲奪人給喝斥了:

“你是來遊說羞辱我大行臺的嗎?!”

李元之溫和笑笑,把羽扇誠意十足地一呈:“大將軍仰慕行臺已久,某前來,爲大將軍求賢,大將軍言行臺有名士之風,特深誡要以名士之禮相待。”

高景玉不接,自嘲冷笑:“倘若出降,何來名士之風?”

李元之搖頭:“大行臺既肯見某,那就是心繫全城,舍一己榮辱,不是名士又是什麼?”說著,做出個借一步說話的樣子,高景玉會意,屏退了左右,李元之便直截了當說了:

“其一,大行臺昔年,視大相國爲國賊,追隨孝武出奔關中,可如今,孝武死於賀賴鴆殺,那麼賀賴又是什麼?其二,大行臺自領數萬部曲堅持出潁川而守,賀賴雖遣援兵,爲何早不來,晚不來,等水淹了道路困不能行,才姍姍來遲?最終又無功而返?”

話不多說,只此兩條,一下全中要害,說的高景玉啞口無言,竟沒法反駁,李元之觀他神色,見機又把白羽扇一奉:

“此大將軍隨身之物,今贈與行臺,願行臺他日成比肩周郎的萬世不朽功業,他日,便是封狼居胥,助明君一統南北,板蕩天下,全不世霸業,也未可知!”

不錯,那確實是身爲武將者,最至高無上的榮譽了,高景玉心頭悵然,眉眼間,滄桑幾許,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嵌在中原大地在輿圖上朝河洛平原突出的城池,水波粼粼,人畜半死,遠處是碗口粗高大油亮的綠楊,卻不知佇立了多少載,又看遍了多少王朝更迭,世事變遷。

唯有這片土地,幾經易手,還自巋然不動。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他愀然不語,默默接過白羽扇,一句話也沒說。

李元之心頭一鬆,笑著上前執手,同高景玉一道下山上船,一路暢行,頃刻間,就瞧見了大樓船上迎風而立的晏清源,正把千里眼一收,好整以暇地等他倆人小舟一靠近,對李元之把眼睛一眨,蹙眉淡笑:

“吾夢驗矣。”

眉梢一抹恣肆,穿雲度水,那是何等的風流快意!

這兩人一現身,隨之好一陣山呼海嘯拔地而起,結成人浪,聲達於天,後面緊跟高景玉而來的一干裨將,則黯然不語。

李元之笑著給高景玉讓條路,引見說:

“大行臺,這就是大將軍。”

自從大相國晏垂過世,在西軍口中,已經習慣把晏清源稱作“晏相”,此刻,高景玉上前一施禮,按李元之口中稱呼來:“大將軍。”

“行臺多禮。”晏清源伸手一扶,客氣非常,目光在他那張並不見喜色的臉上一轉,含笑說道:“十載未見,行臺風姿依舊,家父在時,對行臺已心存仰慕,今日我能得行臺,可慰平生,幸甚至哉!”

方纔一路而來,人羣閃開之際,高景玉已經暗自把晏清源打量了個遍。西入關中之前,高景玉在和晏垂交手時,晏清源跟在身邊,彼時,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如今再見,眉目輪廓恍如舊年,只是,這氣度儼然是一方霸主,早無需仰仗父輩庇護。

而他,卻是半生已過,眼前的年輕人,纔是旭日東昇。

同他父親對抗的那些年,轉瞬間,都已經消失在光陰深處了,兜兜轉轉的,自己還是做了眼前這個俊秀異常年輕人的降將。

流光容易把人拋。

高景玉心頭苦澀,於是,淡然說道:“某已過知天命,大將軍纔是明日可期。”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大行臺不必自嘆奈何,明日同樣可期。”晏清源說完,解下高景玉腰間佩刀,遞給李元之,笑吟吟道:

“參軍,使卿常獲此利。”

兩人相視一笑,這個時候,其他人才明白晏清源所說夢境深意何在,紛紛笑著上前執禮道賀不已。

隨即,晏清源命斛律光先去接納收編高景玉的殘部。安排事了,攜衆將士回中軍大帳,臨到轅門,翻身下馬,一路腳步輕快,走進帳中,見歸菀坐在胡牀上,幾束野花,攤在膝頭,她拿著剪刀,正在修修剪剪,好不閒適,似乎是擺弄差不多了,將將要起身去換水插瓶:

身子被人猛地一掐,兩腳懸空,竟是太過倉促,剪刀呀,花呀,散落了一地,連帶著胡牀也一道翻了。歸菀一聲驚呼,目光同晏清源那雙噙笑雙眸一對,她人已經被他舉抱在懷中,被他帶著,轉了一圈:

“我已收回潁川!”

他氣息深重,一雙笑眼裡分明是在毫無芥蒂地跟她分享著喜悅,歸菀亦受感染,雙手攏在他肩頭,衝他羞澀一笑:

“是嗎?那恭喜世子!”

晏清源和她對視良久,忽朝她脣上狠狠吻了兩下,不待歸菀掙扎,把人放了下來,歸菀這個時候才紅著臉怪他,俯下身去,把剪刀花枝一一撿起:

“世子,你看,花都被你踩壞了。”

“今晚營中設宴,你也來。”晏清源已然恢復到慣常神色,衝她戲謔一笑,“載歌載舞,你要不要看看?”

聽得歸菀捂嘴噗嗤笑了出來,偏頭看著他,奇道:“世子,你要載歌載舞?那我倒要看看。”

到了晚上,篝火一起,肉香四溢,到處歡聲笑語一片,觥籌交錯間,歸菀仍扮作親兵,不離晏清源左右,見他壓根沒空搭理自己,只和將士們痛飲。

她默默看了一陣,起先,尚被人所吸引,忍不住也含笑而視,看著看著,不知想到什麼,把腦袋一垂,這一瞬間,被晏清源瞥了去,不知她那雙眼睛裡,是淚光,還是被火光所照,只這麼一閃,不見了。

不知誰起頭帶了一句歌謠:

“男兒欲作健!”歌聲一起,萬衆和鳴,歸菀把眼睛復又一擡,就見篝火旁有人跳了出來,矯健起舞,再看晏清源,不知幾時把眼前的案幾撤了,手一伸,接過扈從遞來的胡琵琶,把弦一調,極默契地和他的將士們碰了個目光,在鏗鏘又清凌的琵琶聲中,歌聲再起:

“男兒欲作健,結伴不需多,鷂子經天飛,羣雀兩向波,放馬大澤中,草好馬著膘。牌子鐵裲襠,冱鉾鸐尾條。前行看後行,齊著鐵裲襠。前頭看後頭,齊著鐵冱鉾!”

粗獷的歌聲裡,戎衣如夢,白雪寒光,一碧萬頃的草原又在眼前連綿不斷,歸菀被歌聲攝住,目光不禁遊移到晏清源那張意氣風發的臉上,他就坐在那裡,且唱且彈,神采飛揚,同樣也被萬千將士的目光追隨--

那纔是他們的君王。

終將有一日帶著他們登頂。

歸菀不錯目地盯著他,而他,沒有看到她,他的眼睛裡,是江山萬里,是雄心萬千,歌聲漸漸將兩人阻隔,遠去了,只留一聲聲迴音叩蕩心扉,歸菀覺得和這個叫晏清源的年輕人也瞬間隔開了萬水千山,她默默把目光一收,趁他不備,一個人獨自走回了營帳。

歌舞正酣時,劉響悄然無聲出現了,含笑看著這一幕,一眼,就瞧見了晏清源的身影,穿過人羣,走到他跟前,低語幾句,晏清源把頭一點:

“把人帶上來。”

不多時,在衆人高漲的情緒裡,卻引上來了一干老弱婦孺,晏清源把琵琶一放,對席間一直落落寡歡的高景玉一衆人說道:

“骨肉親情,當今日全之。”

原來早在多日前,未雨綢繆,晏清源命劉響把當年高景玉等人入關時丟在河北的老母妻兒一併接了過來,此刻,一別經年,兩下相認,痛哭聲頓時連成一片,高景玉找到他白髮蒼然的老母親,一下哽咽,撲通跪倒。

這一刻,沒了是非對錯,忘了功業千秋,這個半生戎馬東奔西突兩鬢也染上白霜的中年男人,雙手擁著老嫗枯乾的身軀,淚水終於撲簌簌直掉:

“娘唉!兒不孝呀!”

晏清源靜靜目視,似在沉思,忽而嘴角一揚,衝晏嶽斛律光等人打了個手勢,自己信步踱了回來,一撩帳子,見歸菀坐那發呆,上前喊了一聲,她回眸,裡頭分明一層明亮水色,卻沒有說話。

“怎麼了,是不是鮮卑的曲子沒聽懂?覺得我們一羣粗人怪無聊的?”晏清源笑著坐到了她身邊,歸菀勉力回他一笑:

“世子,你不和將士們同歡,進來做什麼?”

晏清源長吁一聲:“盡興了,我這個人,盡興就好,留他們鬧騰去吧!”

說完,看著歸菀,臉上慢慢浮起了溫情:“你不大高興。”

歸菀深吸口氣,把方纔的鬱郁吐出:“沒有,我替世子高興。”

晏清源忽在她手頭一握:“剛纔的歌謠,喜歡嗎?”歸菀打起精神應付道:“喜歡,別有風味。”

“唔,”晏清源興致頗佳,抿了兩口茶,定定地看向她,“更有風味的,你要不要聽?”

歸菀一愣,旋即笑了:“世子,你唱半日了,嗓子不啞啊?”

晏清源把袍子一撩,狀似無意調笑:“今年四月裡,有人的生辰沒過呀,一齊補了。”

歸菀當下心領神會,心口一跳,並不願回顧前事,給錯開去:

“那世子要唱什麼?”

晏清源笑笑,耐人尋味地開吟詠起來:“誰家女子能行步,反著裌褝後裙露,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媼。”

又直白又熾辣,果然,把歸菀聽得臉上一紅,晏清源已經接口笑她:“比你那回要做木屐時唱的‘黃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絲兩頭系’如何呀?”

他往後一靠,閒閒地瞧著歸菀,見她臉上紅暈一時半刻散不去,愈發覺得可憐可愛,難免心猿意馬,想要把人抱到懷中,忽聽外頭響起一道聲音:

“大將軍,穆將軍遣信使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賞格引用的是高澄喊話王思政原文,將士們的歌謠引自北朝民歌《企喻歌辭》,晏清源所唱,出自《捉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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