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揮灑在臉上,沒有半點留情。
“小安!”
是誰在呼喚,好像是公子?陳小安捂著腰口的傷口,卻看到的是一個匈奴士兵桀桀的笑意。
“你,去死吧!”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最後一刀直直插入了那匈奴士兵的胸口,陳小安一步步向前,所行之處留下一片片血跡。
“小安……”
爲什麼他又聽到了公子的聲音,可是公子不是早就離開了嗎?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身體與荒涼的大地的接觸,卻不曾想,自己竟是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小安,小安……”月娉溯看著懷抱中進氣少出氣多的人,不自覺中淚水已然落下,身側是邏炎在抵擋著襲擊的匈奴士兵。
還差兩刻鐘,援軍遲遲未到!
然而,月娉溯突然向著樑城方向奔去,邏炎又能如何,只好保護在她身邊。
“公子,咳咳……公子,真的是你?”吐出一口血水,陳小安試著睜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看不清頭頂的人到底是誰。
只是那聲音好像是公子的,只是卻多了一份溫柔,好像個女人似的。
頹然地垂下了手,沒有半點的力氣,虛弱的一笑,陳小安的笑都是那麼蒼白無力,“我沒有……有給公子丟臉……我……我就說,公……公子會回來的。”
身體的溫度在慢慢的流失,直到最後是一片冰涼。
月娉溯看著逐漸沒了呼吸的陳小安,緩緩闔上了那雙眼睛,“我會給你報仇的。”
站起身來,身側護衛著的邏炎正在和三個匈奴士兵對戰!
“去死!”手中的大刀揮砍起來,直直切落了那顆腦袋。
鮮血噴灑在那白衣上,撒落成朵朵梅花。
地獄修羅,無外乎如此!
“你們都給我去死!”沒有任何的章法,一身功力似乎也都不是自己的了,月娉溯只知道要報仇,僅此而已。
直到世界的盡頭,直到自己再沒有半點力氣……
……
“公子,公子?”
是誰在耳邊呼喚,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月娉溯不想醒來。
守候著身邊的柳媚看著月娉溯睫羽微動,不由興奮地大笑起來,“將軍,將軍,公子他醒了!”
模糊中看到奔跑出去的人影,月娉溯苦笑一聲,似乎自己這一覺睡了好久,錯過來好多的精彩,可是最不想經歷的她卻偏偏經受了。
然而月娉溯不知道半年後她還會經歷一次更爲殘酷的人生,那一次的慘痛遠不是她能接受的。只是,想在的她,並不知曉罷了。
“她醒了?”尤時看著興奮跑過來的柳媚,伸手扶住了那踉蹌的身影,“小心些。”
“是,柳媚知道了。”羞紅了臉頰,低下了頭,甕聲道:“將軍,公子他醒過來了。”
尤時擡頭看去,營帳裡不知何時走出了一抹白衣,羸弱的身體,面色蒼白,卻有了神采。
“洺晗呢?”問完,月娉溯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白癡似的問題。
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笑意,“他這兩日一直在指揮著西域聯軍,只是匈奴想要最後反擊,所以洺晗又去和西域各國商議此事去了。”
二十萬匈奴大軍如今只剩下三萬不足,就算是承國的十萬軍隊也能吃得下這塊肥肉,只是洺晗堅持讓西域諸國參與,定有他的理由。
無條件信任就是了,又何須這般。
“尤將軍,不好了!”遠傳傳來張皇失措的聲音,
月娉溯循聲望去是一個小兵,卻是之前並沒有見到過。
“怎麼了?”尤時低聲問道,不知爲何心裡竟是驀然一慌。
“將軍,將軍和西域諸國的將領起了爭執,被他們圍了起來,我被幾位兄弟送了出來,來……來給尤將軍你通報……通報消息。”
那士兵說完話就一頭栽在了那裡,似乎已經脫力。
“起了爭執?”尤時冷聲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怕是見利忘義吧!”
話音剛落正要和月娉溯交代什麼,卻看到那一抹身影早已不在身側,遙遙望去,竟是向遠處奔了去。
“將軍,驃騎將軍他不會有事吧?”柳媚怯怯地問了一句,看著公子那模樣,倒是十萬火急似的。
“就算有事也會沒事的。”尤時低聲嘆了一句。
柳媚聽不太懂,搖了搖頭。
她怎麼會呢?自己當初真的小人之心了,尤時搖了搖頭。瞧著剛纔月娉溯慌張的模樣,真的是在擔憂邏炎的安危。
“召喚三軍,向峽谷出發!”
那裡,是匈奴的最後據點。三萬殘兵在那裡重整旗鼓,想要負隅頑抗。
“哼!”尤時冷笑一聲,“你們妄想!”
西域諸國駐軍之地,各色服飾不一,守在營門外的士兵也好奇地往裡探頭,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人?”
直闖營門的人一身白衣勝雪,可是臉上的戾氣卻讓幾人不禁心中一寒。持著兵戈的手微微發抖,想要說話威脅來人卻說不出話來。
“滾開!”沒有可以壓制聲音,但是卻彰示著此時月娉溯的怒氣。
“原來是個小娘們兒,過來,讓哥哥好好疼……”那個“你”字還沒出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頭顱已經在地上打滾的人怎麼說話?
“邏炎治軍甚嚴,看來你們這羣窩囊廢真該好好地滾回西域了,在這裡,別讓我聽到這話。”冷神拋下這兩句話,月娉溯無視那手持兵戈的士兵,手中的劍還在滴著血,一步步向著營帳走去。
包圍上來的士兵卻都在月娉溯三尺開外,不敢上前一步。
開什麼玩笑,這女扮男裝的人這麼兇悍,殺起人來比砍蘿蔔都乾淨利落,讓他們去打她?簡直是去找死!
守衛在營帳前的士兵正在悄悄看大帳裡面的熱鬧,沒注意到自己竟是堵住了月娉溯的去路。
“讓開。”
冰涼的女聲從背後響起,可是正看著熱鬧的幾人哪裡顧及到這些?大手一揮,“滾開,老子正在看熱鬧。”
“熱鬧?”月娉溯低聲重複道,手起刀落,灑在了潔白的營帳上一片鮮紅。
倒在地上的士兵睜大了雙眼,脖子裡汨汨冒著鮮血,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吶,這女人瘋了嗎?竟然直闖聯軍大營,難道她竟是來救那個男人的?”
看著那拎著劍衝進了營帳的女子,跟隨在身後的衆多士兵紛紛交頭接耳。
大帳之內,對峙著的正是邏炎和月氏王。
“本王真沒想到,竟是遇到了承國的驃騎將軍,不過將軍,當初你可是騙我說你是承國的三皇子,這點,可不是你們一向的誠信準則呀!”
月氏王看著邏炎單槍匹馬獨自一人,放肆的大笑起來。竟然看走了眼,不過也好,這裡的事情如今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是嗎?”月娉溯看著面對這數十位西域勇士還不落下風的邏炎,不禁心中也佩服起來,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功力,她自愧不如。
“我可記得當初邏炎什麼話都沒說的,只是留下了那一塊羊脂白玉不是嗎?”
聽到那戲謔的聲音,邏炎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卻又是一驚。
這等險地,絕對不該是她應該來的。
“朦月公主,不知道承國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竟是這般幫著他們,都忘了我西域各國本出一宗嗎?”
今日的月娉溯一聲男裝,平白的多了幾分瀟灑,心中更是難以按捺。
這次殺死了邏炎,定要把這朦月公主充到他的後宮裡。如此佳人,也只有他這英雄才能配得上。
甚至,想到的是月娉溯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嫵媚模樣。
“哈哈哈……”
怪異的笑聲響起,惹得營帳裡的衆人都看向了月氏王。
月娉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只是對著那猥瑣的笑意多了幾分厭惡,這人,著實讓她討厭。
“是嗎?好處有多少,大概不比匈奴給月氏王你的多吧?”
竟然敢違背兩國,定是因爲匈奴人勾結上了大月氏,想要藉此時機瓦解承國與西域諸國的聯盟。
月氏王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月娉溯臉色猶豫不定,這等機密她竟然知道了,難道其中內賊不成?還是那匈奴士兵就是她派人假扮的,藉機來剷除自己呢?
想到這裡,月氏王不禁一身冷汗,看著周圍的西域諸國的將軍以及國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了。
邏炎長槍一挑,竟是將幾個西域勇士一舉挑翻,幾人在地上滾了兩圈,卻再也起不來了。
“怎麼,還要嗎?”這到底是第幾輪車輪戰,邏炎自己也說不清楚了。只是月氏王的心思他也明白了,下手也不再留情。
圍在周圍的西域勇士看著邏炎,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怎麼,西域勇士就是這麼窩囊廢嗎?難怪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月娉溯冷聲一笑,走到邏炎身邊,低聲訊問道,“沒事吧?”
邏炎搖了搖頭,餘光瞥到月娉溯一身單衣,不禁心中更多了幾分愧疚。
他本是光明君子,卻不料竟是陷入了西域諸國的埋伏之中,還連累娉溯大病初癒就要來這裡幫助自己,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們誠心誠意和承國合作,只是月氏王說承國會過河拆橋,所以這纔不得不提防一二,既然朦月公主大駕光臨,不如把這事說清楚如何,這樣也免得生出什麼嫌隙。”
月娉溯張眼望去,看到說話的那老人一臉的和事老模樣,不由笑道,“龜茲王說的是,這事是該好好說道說道,別讓人誤會了承國和我樓蘭國。這等名聲傳揚出去,可是爲祖宗臉上抹黑,這等事情,我們還做不出來!”
龜茲王沒想到這個圓場到最後竟還是被月娉溯帶到了月氏王身上,不僅老臉一紅,乾咳了兩聲卻也不再說話。
“既然月氏王說承國給了我什麼好處,那麼也就先請月氏王回答我的問題可好?”月娉溯扶著邏炎坐了下來,她清楚的感覺到近在咫尺的邏炎此刻的呼吸是有多麼的不平穩。
“你……”月氏王看著月娉溯,怒目而視,想要指責她卻又說不出口來,匈奴給了他什麼好處,他不說衆人早已明白。月娉溯只不過是想岔開話題而已,他豈會不明白?
“你胡言亂語,本王哪裡和匈奴做過什麼交易?”看著月娉溯似乎在和邏炎竊竊私語,月氏王忽然間狠厲起來,“倒是驃騎將軍,你不將匈奴一舉殲滅,又有什麼圖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