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炎兒開府之日,我自會讓夫人多請些閨閣小姐,你就準備看看娶妻吧!”邏盛撂下這句話就出了書房的門,讓愣在當場尤時大跌下巴,看得邏炎忍俊不禁。
“是兄弟就幫我一把,我要是真的娶妻生子,那你也不遠了!”尤時看著邏炎在一旁微笑不已,連忙要挾道。
邏炎反駁起來,“我如今才十五歲,就算再過幾日就是十六歲生辰,可是距離弱冠之年還有些日子,倒也不急。反正父親當年娶親時也二十出頭,少將軍我向來孝順,自是不會越了父親大人的。”邏炎說完就飄飄然走出書房門,只剩下尤時一頭汗水,在這冬日裡覺得燥熱不已。
只是爲何看著有些溫和的太日頭,邏炎不禁想起了那巴掌大的臉兒,那楚楚可憐的神情,似乎牽動了心底最深處的一根絲絃。
尤時不知何時追了出來,拉著邏炎的手哀求道:“末將知錯了,剛纔不該要挾少將軍,不不……剛纔不該要挾驃騎將軍的,還望驃騎將軍大人大量,不要跟末將一般計較,可好,可好?”
邏炎看著走在自己身側的尤時,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哀求的神色猶如求食的小狗,讓他覺得好笑不已。戰場上那個總是鎮定的參軍哪裡去了?要是讓天策軍的士兵看到,不知道該怎麼嘲笑呢!
“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不過得答應我三個條件!”邏炎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尤時覺得頓時有了希望,連忙點頭說道:“別說三個,三十個也可以的。”
邏炎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說道:“哦,那就三十個吧,我從來不嫌多的。”
尤時頓時翻了白眼,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了!遇到了邏炎這個魔星!話說他在軍中的時候也是少年老成的,怎麼今天就變了副模樣,自己就不認識了呢?
可是,現在還是自由重要呀,得到了邏炎的幫助,自己就不用擔心娶親的問題了,這兩相比較答應他三十個條件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炎兒,好歹咱也陪著你在軍中廝打了這麼些年,三十個是爲兄隨口說的,不如就,就……就十……”尤時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卻聽到邏炎這廂斬釘截鐵道:“五個,少一個也不行。”
邏炎可不敢說自己剛纔那話不過是一句玩笑罷了,要是尤時知道了肯定會發瘋的,對於這個照顧自己多年的兄長,邏炎從心底裡也是敬重的。
而尤時聞言則是一喜,他可沒想到邏炎竟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自己剛纔想說的那個“五”字可還沒出口呢。“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炎兒你就先說自己的條件吧,爲兄儘量滿足你,這樣你也能替我拒絕了這婚事,不是嗎?”
“尤參軍,剛纔我說的可是要我原諒你,而不是要我答應你,你難道沒有聽清楚嗎?本將軍可沒說過要替你拒絕這婚事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尤參軍剛纔一時間頭腦發熱,所以才……”
尤時神遊天外,恍惚間想起適才邏炎似乎是說:“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不過得答應我三個條件!”而當時他還一本正經的模樣,很是鄭重其事!可是爲什麼自己就硬生生被他繞了進去,白搭了自己五個條件呢!
尤時一時間恨得連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可是瞥到一旁邏炎笑盈盈的模樣如同狡猾的狐
貍,他連忙賠笑道:“既然驃騎將軍都原諒我了,自是不會置哥哥於不顧的,炎兒你忍心看哥哥我跳入火坑,從此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嗎?”
邏炎聞言,笑意更是濃厚了許多,“自是不會。第一個條件,往後私下裡喚我表字就好,可不準再取笑我。”
尤時看這個條件這麼簡單,連忙答應道,“那裡是取笑炎……洺晗了,洺晗你想多了。”邏炎那時候翻閱古籍,硬是給自己取了一個表字,奈何卻不被父親認可,如今只能讓尤時這麼喊喊過過癮了。
“至於第二個嘛,那就是給我一個解釋,你明白的。”邏炎豎起食指,特意在尤時眼前晃了幾晃。他真的想知道爲何憑藉尤時的才學,只是甘心做個參軍而不是真正到戰場上廝殺,博取官爵?而樓蘭戰場上,他的主動請纓到底是爲何故?邏炎悶在心裡良久,直到此刻才問出口來也覺得心裡舒服了些。
“這……”尤時有些猶豫,看著邏炎定定看著自己,似乎非要知曉答案不可的模樣,不由說道:“待會兒再告訴你,只是這事你決計不能告訴大將軍!”
邏炎想了想,自己此番本就是脅迫了尤時,既然他想瞞著父親,那定是有他的理由,自己也不便太強人所難,遂點頭道應道:“也好,今晚你住在我那裡,我聽你細細解釋。”
尤時覺得心裡一鬆,連忙問道:“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我還沒想好,回頭再告訴你。走吧,父親定是去看望母親了,這兩日母親身體又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又犯了舊疾?”
尤時聞言也滿臉憂色,他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夫人了,對於這個當年對他悉心照顧的女人,他也是敬若慈母。原本還以爲程洛身體這些年將養的差不多了,誰知道邏炎竟是這般說辭!
“那我們快些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常年獨守在城中,想來是太過於寂寞了,所以這才總是病體纏身的。”邏炎從小就被邏盛送入營中生活,後來從軍後母子兩人更是離多聚少。而邏盛就更別提了,簡直是以軍營爲家的人。也難得這些年來夫人能夠獨身支撐了下來,將偌大的鎮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也正因爲此,尤時對於夫人又多了幾分憐惜,也正因此纔不願意成家立業。只是這理由,他卻無法說出口,畢竟大將軍待他猶如親子,這般說法無異於是指責大將軍。
尤時來到程洛所居的梅香園後,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郎了,多少也知道禮儀。雖說邏炎和大將軍不會放在心上,可若是傳出去對夫人的聲名也是有損的。
想到此處,尤時就停下腳步,此時他和邏炎已經到了程洛的寢室門外,依稀可以聽到邏盛的聲音。
“怎麼了?還不敢去見母親了不成?”邏炎還以爲尤時是因爲方纔父親說要找母親爲尤時置辦婚事而害怕了,可是看到尤時聞言苦笑的模樣,邏炎頓時明瞭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都把你當成兒子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的講究?你要是再這般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尤參軍變成大姑娘了呢!”
邏炎的話讓尤時心頭一熱,頓時覺得眼前的邏炎又俊朗飄逸了三分。程洛對他很是照顧,當年邏盛領兵出征在外,尤時在學堂讀書,多是程洛幫
忙操辦的衣食雜事,對於這些尤時從來不敢忘懷。能被程洛當做兒子,是他這輩子的福分,如今聽邏炎挑明指出,心中自是更加激動了三分。
邏炎看尤時臉色輕鬆了許多,知道他解開了心結,遂率先邁步進了去。因爲這兩日程洛身體不適,這臥室內又是彌散著淡淡的藥味,清苦的味道讓邏炎心頭一酸澀。
“炎兒,這麼快就回來了。”程洛看到兒子心中很是欣慰,只是礙於大夫尚在診脈,所以只是倚在牀上沒有起身。
“母親今日可好了些,一定要聽大夫的話,這樣身體才能早些恢復。”邏炎的話就好像哄孩子一樣,讓程洛不由笑了起來。
尤時一直躲在邏炎身後,他有意躲藏下程洛自是沒能第一眼瞧見,如今邏炎不知爲何突然挪動了腳步,就把身後的尤時晾了出來。
“阿時也來了,讓你也擔心真是過意不去了。”程洛看到尤時臉上笑意更是深了兩分,讓邏盛不由皺起了眉頭。似乎,夫人很少這樣對自己綻開笑容吧?
尤時連忙行禮,關懷道:“夫人,您先靜下心來,看大夫怎麼說。這次一定要聽少將軍的話,好好將養身體纔是正經。”
程洛聞言也不再說些什麼,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也許能看到炎兒娶妻生子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她偷覷了邏盛一眼,後者似乎在專心看著大夫的表情,一臉專心致志的模樣。至於其他的,她不敢去肖想,也不會去肖想。
診脈的大夫被這三人盯得有些難受,畢竟這些個目光似乎在說:要是說出個好歹來,看你怎麼走出鎮國公府的大門!他知道這三人可都是戰場上的英雄,這目光瘮人得很。
“夫人,這些日子可是有些眩暈,胃臟裡有些酸脹的感覺?”
程洛看不出大夫臉上的悲喜,想想這些日子似乎自己身體一直不怎麼好,有點像大夫說的這樣,遂點頭說道:“正是,我這兩日又用起了之前的湯藥,這才感覺好了些。”
大夫聞言神色喜憂不定,過了良久才說道:“夫人這怕是有段時間沒來月事了吧?”
程洛知道自己身體一向不好,月事也總是無故推遲,所以也並不放在心上。倒是服侍程洛的侍女冬巧聞言連忙說道:“正是,大夫我們家夫人這是怎麼了?您倒是給開兩副良藥,若是我家夫人早些好了,定會有重金答謝的。”
大夫站起身來,拱手道:“這個老夫可不敢當,只是麻煩這位姑娘好生照顧夫人的飲食,夫人如今剛有了身孕,一切都要小心些爲好。”
程洛似乎剛纔就想到了這個答案,可是看大夫臉上的鄭重也不敢多說些甚麼,如今猜想得到了證實,心裡滿溢了喜悅。適才她還在想自己能活幾年就是幾年吧,如今卻也點燃了更多的希望,畢竟如今她腹中還孕育著一個嬰孩。
倒是尤時率先反應過來,笑道:“恭喜大將軍,恭喜夫人,這下子少將軍也成了兄長了,不會這麼孤單了。”
邏盛愣愣地站在那裡,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這事,直到聽到尤時的恭賀聲,才明白自己這是又要做父親了!
“冬巧,去跟著大夫拿藥方,另外重重答謝大夫。”邏盛連忙吩咐道,可是打眼望去似乎這臥房中只剩下自己和相伴多年的妻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