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雖是邛寧皇后雖是拿那歌姬試探自己,可是文睿帝到底是維護了自己的體面,甚至駁斥了邛寧皇后,這讓孟婉盈頗是欣喜,到底這帝王的心如今還系在自己身上,不是嗎?
晚宴之後宮裡推陳出新一般燃起了煙火,是雲安城最爲知名的樑家鋪子的手藝。
月娉溯看向站在文睿帝身側的邛寧皇后,忽然爲她覺得一陣悲哀。她是當初寵冠六宮的皇后,也是如今孤枕難眠的被文睿帝冷落了的皇后。如今,花費了這麼多心思不過就是爲了重新贏得文睿帝的寵愛罷了,這後宮的女人,身家性命都系在一人身上,果真是悲哀……
那一夜,雲安城內守歲的百姓看到了來自皇宮方向的煙火,綻放在天幕的一片絢爛似乎要閃耀著黑夜,把這除夕夜照得透亮一般。
而之於月娉溯,則是站在龍宸宇峻身側,左手被他緊緊握住,看到了這些年來最爲絢爛的夜色,迷離的粲然,讓她恍惚間聽到了那聲音:我許你一世安寧……
新年之後的雲安城看不出太多的痕跡,就算是新年,可是生活歸根到底是生活,誰也不能把這新年天天當節(jié)日過。
詩裡有“千戶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一說,月娉溯起初還以爲這不過是詩人又在那世外桃源說唱做打一般,可是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刻薄了些。
今日本該守在宮裡的,可是耐不住龍宸宇峻的磨磨唧唧,兩人便向芳若說了一句,就又出宮去驃騎將軍府。
月娉溯不知道孟婉盈要是得知後該又怎麼說自己,或者是什麼都不說,只是冷冷的一個眼神有時候也足夠了。可是卻無法說這龍宸宇峻出宮竟是上了癮了一般,就像是吸食了罌粟的人一樣。
其實兩人也不過才三天沒有去驃騎將軍府而已。
“其實我是想去給舅母拜年,順著咱們不是帶上了母妃要賞賜給舅父舅母和炎表哥的東西嗎?”
龍宸宇峻看月娉溯還是皺著一張小臉,悻悻地說道。
月娉溯豈會不知道龍宸宇峻那點心思?也不願意戳破,就任由著他去吧,自己既然橫加阻攔也不過是添了份堵而已,又何必多言呢?
何況今日能看到倩兒,也要拜龍宸宇峻所賜,新年第一日就能相見,難道是崑崙神垂憐她們嗎?
“去驃騎將軍府倒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應我不能衝撞了那軍中的幾位將軍,把你的皇子身份收起來。他們沙場上出生入死,保衛(wèi)的是你們皇室江山安危,不是要看你們臉色的,明白嗎?”
月娉溯對於文睿帝固然有深深的恨意,可是對於這戰(zhàn)場上的將軍士卒多是發(fā)自內心的欽佩。正因爲此,樓蘭國對於勇士們向來很看重,反倒是承國,那獎罰固然分明,可是卻多了幾分冷冽,讓人真的無可奈何。
月娉溯也知道就算是如此的律法,也早已經是邏盛極力修改過了的。文睿帝也是憑藉當年的軍中的勢力才得登大寶的,所以對於他的大將軍甚是言聽計從一般。
龍宸宇峻點了點頭,有些無可奈何笑道:“這話你都跟我說了三遍了,娉溯不覺得自己累了嗎,聽著不耳熟嗎?”
難得龍宸宇峻也打趣自己,月娉溯低頭凝思了片刻,似乎自己剛出了皇宮的時候就說過這話,如今還真是第三
遍了吧?想到此處月娉溯也不禁笑了起來,大概自己真的太擔憂了,所以才婆婆媽媽了些。
馬車外的街市已經熱鬧了起來,是屬於新年的那份獨一無二的熱鬧,儘管天空還飄著玉屑般的雪花,可是卻也阻擋不了百姓們新年的雅興。
月娉溯撩開車簾,看到那街道上的熱鬧繁華不禁笑了起來。
“到底是十里長街,金堆玉砌,雲安城的繁華不僅是在承國,在西域二十八國也都是有所耳聞。今日能一見,還真是飽嘗了眼福。”
龍宸宇峻瞥了一眼窗外,吩咐著駕車的路舍停下馬車。
“即使如此,那咱們何不也湊湊這熱鬧?父皇不也是說與民同歡嗎?今日我也算是秉承了旨意,如何?”龍宸宇峻如此玩世不恭的模樣倒是少見,惹得月娉溯嬌笑泠泠,扶著龍宸宇峻伸來的胳膊笑道:“那就依了哥哥的意思,容月從命就是。”
龍宸宇峻看月娉溯又自稱容月,忽而想起那日自己問她是何緣故時她沉頭不語,心中更是多了三分疑惑。可是他多少也知道月娉溯的性子,乾脆就把疑惑放在心裡,改日再問就好了。
“商人重利輕別離,果真是如此。想想今日本是大年初一,卻還是要出門做生意,到底是商人本性呀!”月娉溯哪裡知道龍宸宇峻因爲那名字而產生的旖旎心思,只是看著街道兩側琳瑯滿目的貨品,不由感慨了一句。
當初林天汐告訴自己他有辦法知曉樓蘭之事,向來就是要委託這商賈吧!他倒是真的設想周全,與那裡看來果真是有著深仇大恨呀!
路舍聽了龍宸宇峻的吩咐乾脆直接去了驃騎將軍府,府門前的兩個護衛(wèi)看到那熟悉的的馬車不由心有靈犀地搖了搖頭,可是良久沒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人不由詫異了幾分,“怎麼三皇子竟然不在車上?”
此事可是非同小可,萬一三皇子丟了,這可就是要了鎮(zhèn)國公府和驃騎將軍府的命呀!誰人不知,如今最爲得寵的是關雎閣的淑妃,而三皇子龍宸宇峻更是淑妃的掌中寶、手心肉呀!
兩人見狀對視了一眼,就連忙進府去稟告邏炎知曉。雖說他們也都知道淑妃乃是鎮(zhèn)國公的表妹,是少將軍的姑母,可是也是高高在上的君呀!到底是君臣有別,三綱五常講的不就是君臣父子之道嗎!
路舍看那兩人一臉緊張的模樣,才意識到似乎今日是三皇子和公主兩人在街上閒逛,而不是平日裡有金涼童遠兩位保護著,他也不禁嚇了一身冷汗,一時間哆嗦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邏炎聽到稟告後幾乎是奪門而出,他可不敢想象若是兩人遇到了壞人該怎麼辦。娉兒她固然出入過沙場,可到底是小女孩,而峻兒也只是習了一些騎射功夫,父親教他的武功如今尚不得其門而入,若是真的遇上了惡人,那兩人又豈能逃過這一劫?
“先不要告訴大將軍,三皇子和公主不會有事的,明白了嗎?”邏炎轉身吩咐了那兩人一句,語氣之嚴厲竟是前所未有的,讓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點頭應道。
邏炎知道路舍向來都是從長樂宮西南角的玄武門出來的,畢竟那裡是距離驃騎將軍府最近的一條路了,看著尚在瑟瑟發(fā)抖的路舍,邏炎嘆了一口氣,翻身躍到馬背上就馳騁而出。
再說月娉溯和龍
宸宇峻兩人看著街上的熱鬧一時間竟是忘了時間,也不著急去往驃騎將軍府了,乾脆走走停停的。
只是兩人衣著華麗,雖是偶爾纔買一件物事,卻也是出手闊綽,這早被有心人盯在了眼裡,只是兩人尚不得而知罷了。
雲安城固然是承國的國都,是最爲繁華所在,可是卻也不免魚龍混雜,有三教九流之徒的存在。而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沒本兒”的買賣了,商賈家的小姐,權貴府的夫人,多是被綁架的對象。正因爲此,向來小姐出門,夫人出府都是扈從隨行,嚴陣以待保護著。而月娉溯前些日子不就是被金涼童遠兩人保護嗎?只是今日被這新年的氣氛渲染了幾分,竟是沒了平日裡的那份子戒備。
月娉溯兩人走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哥面前,對視一笑道:“今個兒竟是又碰到了。”
只是賣糖葫蘆的這小哥卻不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人,月娉溯雖是懷念那味道,可是對於糖葫蘆的誘惑猶是不能抵制,乾脆就湊合著買了兩串兒。
兩人剛要離開,卻過來一個彪形大漢,走路跌跌撞撞的,硬是走在了兩人中間,衝著那小哥高聲喊道:“給老子拿兩串兒,家裡的孩子非得要吃,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
龍宸宇峻連忙去看月娉溯,卻不提防身邊走過的人把自己適才買了的玉鐲和裝了銀子的錦囊竟是一塊兒順走了!
月娉溯回頭看了那大漢一眼,對龍宸宇峻搖頭說道:“無妨。”
她早就習慣性地穿上了男裝,如今冬日的打扮雖是略有些臃腫,可到底把她的體徵都掩藏了下去。臉上精緻的妝容,就連龍宸宇峻都嘖嘖稱歎,這大漢倒是也沒想到,剛纔自己撞了的竟是一個小女孩。
那大漢對月娉溯的冷視和龍宸宇峻的怒目以示似乎渾不在意,拿起糖葫蘆後扔下倆銅板兒就離開了。
龍宸宇峻看那離開的大漢,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蘆,道:“若是再落到我手裡,改日定不饒你。”
月娉溯也品嚐起收總的酸甜滋味,“那就等你練好了功夫再說,現(xiàn)在沒能力就不要輕舉妄動。”
她的話明裡暗裡都有玄機,龍宸宇峻也是明白,遂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吃手裡的糖葫蘆。只是吃到了最後一顆,竟是感覺有些腳步輕浮了,看著身邊的月娉溯竟是也變了模樣,龍宸宇峻笑嘻嘻問道:“你怎麼又換了女裝了?”
月娉溯也覺得一時間頭重腳輕,似乎下一瞬就要昏倒一般,她到底是看過些奇聞雜誌的,意識到自己這是著了別人的道了。只覺得自己竟是在歪倒的一瞬間竟是倒入了一個懷抱中,那人高呼道:“少爺,你們這是怎麼了?”
這人中等身量,一副青衫短打打扮,看來就是這兩位小公子的奴僕了,爲了要扶住兩人,這青衫人竟是把手上兩包月桂坊的點心都扔到了地下。
路過的行人頓時明瞭,這奴僕剛纔大概是去了月桂坊給這倆小少爺買點心去了。
月娉溯勉強著睜開眼睛,看到那人一臉的著急神色,不由伸手道:“邏炎,你怎麼來了?”
只是這迷藥竟是藥力深厚,月娉溯本就沒什麼力氣,聲音一低就連這近在眼前的青衫人都沒聽到她說的是什麼,只見她右手還沒揚起,卻又垂了下來,這才放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