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盛聞言重重嘆了一口氣,“夫人,我擔(dān)心的是月娉溯她……唉,說了你也不懂。”
一旁坐著的邏炎忽然開口,“父親,你是怕娉溯報復(fù)?”
邏盛臉色一變,卻還是點了點頭,“你想她爲(wèi)了他們母子到底付出了多少,如今竟是被當(dāng)做了棄子,若是你,又豈能不氣惱,不想著報復(fù)?”
只是如今這將近兩年了,可是月娉溯卻還沒有半點消息,更是讓邏盛擔(dān)心起來了。
邏炎也知道父親說的事實,不再開口。
程洛忽然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是可惜,“的確,當(dāng)初皇后娘娘太過於心急了,娉溯爲(wèi)峻兒做過這麼些事,又豈會棄他於不顧?只是如今,峻兒已經(jīng)是風(fēng)口浪尖了,若是老爺你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
雲(yún)安城謠言紛紛,說是太子裡通外國,有意謀反。
程洛這些日子在府裡都能聽到這些謠言,更別說大街上了。
忽然間,龍宸宇峻的進來讓這原本沉寂的客廳突兀了一絲尷尬。
“太子怎麼來了,讓老臣……”邏盛話還未說完,龍宸宇峻就苦笑了一聲。
“就連舅父也和我客氣,看來我是真的很失敗。”
憔悴的樣子,臉上的落寞,邏炎看在眼裡,心中不免有些觸動。
“太子哥哥,抱抱晴兒。”
晴兒揮舞著小胳膊已經(jīng)跑向了龍宸宇峻,一旁坐著的薛蓮不由擔(dān)心,眼睛緊緊盯著龍宸宇峻,似乎怕他會遷怒於人,把邏晴傷著了一般。
邏炎注意到妻子的異狀,安撫性地撫了撫她的手。
“阿峻,不知此番前來有什麼指教?”
雖是一如既往的稱呼,可是語氣裡卻諸多疏離。
龍宸宇峻豈會聽不出?只是看著邏炎卻只有苦笑而已,“表哥和舅父何等樣聰明,難道還猜不出我的來意嗎?”
如今,他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然後最欠缺的卻是邏盛和邏炎父子手裡的兵權(quán),這承國的七分兵權(quán)可都是握在他們父子二人手中呀!
薛蓮聞言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太子何等聰慧,心腸百轉(zhuǎn),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豈能猜得出來?”
龍宸宇峻聞言只是苦笑更濃郁了些,倒是沒有生氣。
邏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倒是程洛看著薛蓮的眼神有些讚賞。
有些話,她和邏盛不能說,可是薛蓮卻是能說的。
“表嫂何苦諷刺阿峻,若是可以重新選擇,我又豈會做出那等事?只是如今,一切卻都遲了……”
忽然,跪倒在地,朝著邏盛鄭重說道,“舅父對阿峻的大恩,阿峻沒齒難忘,只是如今江崇逼人太甚,父皇寵信那舒貴妃,偏聽則信,阿峻和母后已經(jīng)沒了活路,還望舅父能夠伸出援手,幫助阿峻!”
邏盛哪裡敢當(dāng)這麼個大禮呀?
君臣父子,先有的是君臣呀!
連忙扶起了龍宸宇峻,邏盛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皇上,的確是糊塗了。”
沉醉於溫柔鄉(xiāng)中,如今的文睿帝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英明睿智的帝王了。
龍宸宇峻當(dāng)朝的這諸多政策,邏炎看在心裡,自是清楚明白的很,可是若是真的讓他……這當(dāng)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呀!
“阿峻,我和父親幫你,不是因爲(wèi)我們有血緣之親,只是因爲(wèi)我們選擇你爲(wèi)主,這個江山只有你能承擔(dān)起來罷了。若是……”
龍宸宇峻連忙打斷,“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能對這萬里江
山負責(zé),那麼我龍宸宇峻永墮萬世不劫之地,再無翻身之日!”
邏盛很是意外邏炎的話,可是看著兒子臉上的堅定神色卻也不由欣慰,“這江山終究是他們的,誰也阻止不了的。”
“好,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
廳堂裡迴響著邏盛擲地有聲的話語,邏炎臉上閃過一絲凝重,龍宸宇峻則是微微的笑意,似乎這求來的喜悅也無足輕重。
“難道你還不動手?”
女人的聲音裡有些焦急,似乎按捺不住了一般,龍宸宇頡看著那已經(jīng)日顯老態(tài)的容顏,笑了起來,“母妃,難道你等不及了嗎?可是沉不住氣的話,最後只能被三哥除掉呢。”
容妃看著這一臉高深莫測的兒子,有些惶恐,“頡兒,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龍宸宇頡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安撫著惶恐的容妃,“母妃應(yīng)該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難道不知道嗎?這黃雀背後可是有個童子呢?”
他就不信,他那個向來運籌帷幄的三哥會把皇宮這麼大的軟肋暴露出來置之不理,這其中怕是早就撒了網(wǎng)就等待自己跳進去了吧?
“不過,我不是四哥和五哥那兩個傻子,龍宸宇峻,我有時間和你慢慢地磨。”
臉上忽然流露出惡魔般的笑意,容妃見狀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卻都憋回了肚子裡去。
這個兒子,她越來越陌生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朝一日,終究不認識了呢?
“你說,此番七皇子會按兵不動?”
林天汐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勢力如今半數(shù)都便宜了七皇子,而如今龍宸宇峻悄然率兵前往甘泉宮,可是這七皇子竟是按兵不動,這豈不是坐失了大好時機?
“不是按兵不動,他想要作壁上觀,只是卻又知道這次龍宸宇峻必勝,所以就再也沒有任何想法。不過若是龍宸宇峻勝了,我想他會有更好的理由了,何樂而不爲(wèi)呢?”
林天汐恍然,“你是說弒父?這樣龍宸宇頡就能夠號召各地的勤王之師討伐龍宸宇峻,名正言順,到那時候繼承皇位也不是不無可能!”
脣角微微揚起,月娉溯看著窗外的烏雲(yún)密佈,低聲笑道,“沒錯,勾心鬥角,這龍宸宇頡也算是少年豪傑了,只是可惜……”
林天汐笑著接了下去,“可惜,他有兩個很是聰明的哥哥,更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你,註定要成王敗寇。”
月娉溯秀眉一挑,“這算是誇讚我嗎?”
林天汐但笑不語,只是看著那黑雲(yún)壓城,不由沉靜了心神。
“你說,我若是送給孟婉盈一個大禮,她會不會很感激我呢?”
笑容裡透著無盡的涼意,林天汐望去,卻覺得心猛然一疼,想要將那肩膀攬在懷裡,卻覺得那又是一種褻瀆。
“皇后向來體弱,怕是承受不起你的禮物。”
那個禮物的確貴重,怕是就算是龍宸宇峻也承受不起的。
“是嗎?那麼她就去死好了。”
語氣淡淡,似乎下一刻孟婉盈看到那禮物就會死去一般。
牆角的箱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安地躁動,不時發(fā)出一聲聲低吼,卻聽不清楚。
林天汐看著,心裡也不由一動,“這江崇的確不是什麼好人,看來那甘泉宮的舒貴妃,怕也是難脫其咎呢。”
江崇?
月娉溯不禁想起自己初入皇宮時,江崇和玲瓏倆個人對自己的羞辱。
“江崇的
確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卻早就死了,如今這個李代桃僵,也不知道給文睿帝帶了多少頂綠帽子,不過這宮闈本就穢亂,我想文睿帝也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月娉溯的話就好像是玩笑一般,林天汐聞言也不由破了功,只是看著月娉溯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想說什麼,直說就好,不必遮遮掩掩的,我們之間不需要客氣。”
太多的利益關(guān)係牽扯到一起,如今她和林天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逃脫不得這命運的束縛。
猶疑了一下,林天汐頗是有些艱難的開口,“聽說這些年他一直沒有碰董彤兒,似乎……”
月娉溯眉宇間閃過一絲哀痛,卻還是落入了林天汐眼中。
“天汐,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就算是守身如玉又如何,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我和他,早就恩斷義絕了!”
斬釘截鐵,這麼一段日子下來,夢裡遇到龍宸宇峻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月娉溯都覺得這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夢,過去之後其實什麼都沒有。
可是,醒來之後才發(fā)覺,其實那夢就是現(xiàn)實,自己還需要忍受著,恨意以及疼痛,無法治癒。
夜色迷離,山路異常的崎嶇。
悄無聲息地潛了上去,卻遇到那下山的鑾駕。
衆(zhòng)人頓時驚呆了,齊齊看著龍宸宇峻,似乎他一聲令下,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都義無反顧。
“若是正面對上,有幾分勝算?”
山下的路,已經(jīng)被攔住了,只是難免會有漏網(wǎng)之魚。
這事,既然他選擇了做,就要做得漂亮,絕對不允許出現(xiàn)半點謬誤!
所以,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尤時看著那鑾駕兩側(cè)的御林軍,笑了起來,“放心,跑不了他們的。”
此番帶出來的都是天策軍的壯士,身經(jīng)百戰(zhàn),和這御林軍相較量,可謂是天上地下的區(qū)別。
“那麼就麻煩尤時大哥了,待我下令,就帶著兄弟們衝上去。”
說著,龍宸宇峻站起身來,朝著山道走了過去。
鑾駕兩側(cè)的御林軍看著陌生人出現(xiàn)無不是提高了警備,可是那蓑帽之下到底是什麼人卻也看不清楚。
“什麼人,膽敢攔截聖駕,難道想要找死?”
鑾駕裡,文睿帝昏昏欲睡,卻被這猛然一停頓驚醒。
頓時那小皇子哇哇哭了起來,不禁讓他一陣心煩。
舒貴妃也不敢放肆,抱著小皇子在那裡暗自垂淚,倒讓文睿帝心裡浮現(xiàn)一絲柔情,臉色也溫柔了許多。
看著那蓑帽摘了下來,御林軍不由一驚,失聲道,“太……太子殿下!”
文睿帝聽了個清楚,頓時就火不打一處來。
江崇上稟,竟是發(fā)現(xiàn)了太子裡通外國的書信,文睿帝看到那熟悉的的筆跡頓時大爲(wèi)光火,想要殺了這個逆子的心都有了。
“過去!”
文睿帝一聲令下,前面的御林軍連忙讓開了路,鑾駕緩緩行駛,停在了龍宸宇峻身前。
“你這個……這個逆子,你想要幹什麼?”
文睿帝撩開了車簾,顫抖著右手,幾乎語無倫次了都。
“逆子?”龍宸宇峻把玩著手裡的蓑帽,“父皇,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不知道我這個逆子的話你可否聽得進去呢?”
不待文睿帝說話,龍宸宇峻接著說道,“父皇,兒臣坐鎮(zhèn)雲(yún)安城,大小朝事無不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可是父皇你可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