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官生後來還是沒有去找福生，翠娥心裡頭還是覺得不踏實，她一再囑咐官生，不要讓福生曉得了，官生也是滿口地答應。

官生能夠保密多久，其實翠娥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畢竟嘴是長在官生的腦殼上，那天他要是說漏了，那也不一定。

姑且不去想那些罷了，如果福生真是曉得了，他必定就會去找劉秋生，到時候劉秋生嘴裡又會吐出什麼樣的話來呢？翠娥更是不敢想。

好在官生這個傻男人，啥事情都像穿腦過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也讓翠娥心裡稍稍緩了一口氣。

日子依然是相安無事地過著，翠娥的心裡也漸漸地把這件事兒給放了下來。

福生的蘑菇地裡開始有收成了，白白胖胖的蘑菇漾著誘人的光澤，厚實的蘑菇肉似乎都能沁出它的香氣了。

翠娥望著，打心眼裡爲福生感到高興，一大早起，就在蘑菇地裡幫福生收蘑菇。

徐毛子也是喜上眉梢，連連誇福生是個種蘑菇的料。

“爹，你可別再誇了，等蘑菇都賣成錢了，你再誇我吧！”福生笑著說道。

經福生這麼一說，徐毛子臉上便沒有之前那般喜慶了，他問道：“對啊，福生，你這蘑菇想好了咋賣麼？”

“嗯，想好了，上集市上賣去！”福生說道。

“這麼多蘑菇，你也得趕著時候賣，要是放久了，還不要爛在地裡？”徐毛子提出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

翠娥聽著心裡也是一沉：是啊，光顧著高興了，還沒有想到這問題哩，儘管這蘑菇好賣，但是保不準也有不好賣的時候啊，這要是蘑菇不能一下子賣完的話，那蘑菇爛了，那可咋辦哩？望著一地喜氣的蘑菇，翠娥也不由得愁上心頭。

“爹，莫擔心，咋賣，我也都想好了！等蘑菇挑好了，我就揀些品相好些的蘑菇直接到縣城的飯店裡推銷去，他們那邊用的多，而且還能賣個好價錢；普通些的咱就放在集市上賣，

只要價格合適，就好賣！蘑菇現在還算是搶手貨，不是？”福生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心裡有準數就好！”徐毛子說道。

“哎！”福生應了聲。

“福生，咱屋裡那幾畝地，你還想著種麼？”徐毛子突然問道。

“種啥？”福生有些意外。

“你要是覺得還需要，就給你種蘑菇！”徐毛子說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出這話。

“爹，有這幾畝地就夠了，用不了那麼多地！你就自個留著種油菜吧！”福生笑著說道。

“嗯。”徐毛子沉沉地應道。

聽著這爺倆的這番話，翠娥心裡頭也歡喜，她曉得這是徐毛子見著福生種蘑菇有了模樣了，纔想著把他那跟寶貝似的幾畝油菜地也給福生種蘑菇呢。

福生沒有答應用他爹的地，翠娥心裡頭卻不是滋味。

不曉得老良叔屋裡這幾畝地，福生還能安安穩穩地借多久？翠娥不安地想。

“老良屋裡的這幾畝地，你打算借多久？”徐毛子問道。

“還沒想這個事。”福生望了一眼翠娥，神色有些黯淡地說道。

“你借這個地，都沒有立個字據啥的？”徐毛子凌厲地掃了一眼翠娥問道。

“爹，反正都是借的，人家老良叔沒收我的錢！”福生連忙說道。

“這老良都沒有收你的錢？”徐毛子狐疑地問道。

“嗯呢。”福生點了點頭。

“看來這老良有錢了，人也變得大方了！”徐毛子自言自語地說道。

蘑菇棚裡頭安靜了下來，翠娥低頭揀著蘑菇，沒敢看徐毛子，福生也是忙著把已經裝好框的蘑菇裝到“狗推車”上。（狗推車：南方的一種獨輪車，有兩個車把手，人將套繩釦在身上，俯身推著就可以走，由於人推著就像是狗的形象，所以俗稱爲“狗推車”。）

“福生，你之前不是說借劉秋生的地麼？”徐毛子問道。

“哦，當時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他的地不好借！”福生望了他一眼說道。

“我看老良這地也借不了多久！”徐毛子說道。

“爹，你咋這樣說呢？老良叔答應了把地借給我，也就不會輕易就要回去的！”福生說道。

“這地人家也沒有說借給你，那也是借給翠娥的！”徐毛子說道。

“爹！這不是一個樣麼？”福生問道。

“不一樣！”福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悶了一口煙說道。

煙霧後面，他那張若有所思的臉讓他看起來有種冷若冰霜的感覺，翠娥心裡便像結了霜般，寒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