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在幹啥哩？咋不進屋哩？“福生笑著衝縮在外頭的狗蛋說道。
“翠娥，抱狗蛋進去吧，莫讓他在裡頭耍太久了，福生要歇息。”徐毛子瞅了一眼站在狗蛋後頭的翠娥淡淡地說道。
“嗯呢。”翠娥點了點頭，便抱著狗蛋走了進去。
福生瞅見了翠娥，連忙坐正了身子來，招呼著翠娥說道：“嫂子，坐！“
翠娥看了眼福生說道：”狗蛋鬧著要來看你！“
福生摸了摸狗蛋的小腦袋，愛憐地說道：”狗蛋乖哩，來看叔咯！“
狗蛋卻縮回了翠娥懷裡，怯怯地看著福生。
福生愣了愣。
翠娥把狗蛋摟在了懷裡頭，瞥了一眼福生淡淡地問道：”身子感覺咋樣了？“
”嗯，挺好的！“福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
”醫(yī)師說啥時候可以完全好哩？“
”他說這沒個準數(shù)，得看自己身體的情況?！?
”有說要注意些啥麼？“
”沒有細說，就是說要當心著點?！?
兩個人一問一答的，空氣有些冰冷，似乎都要結霜。打從昨天福生進門一時起，翠娥就沒有閒著，幫福生和徐毛子洗換下來的衣裳，等手閒下來的時候，想和福生說說話，可是壓根就沒有翠娥說話的時候，等人都散去了，已經(jīng)是吃晚飯的時候。
一大早起來，翠娥就想去看看福生，可是正巧碰上徐毛子在屋裡頭跟福生說話，也就沒好進去。狗蛋見著福生，竟然生怯，這哪像是想看福生的意思哩？福生心裡頭清楚，翠娥只不過是想找個藉口來看他罷了。叔嫂倆這麼長時間沒見著面，翠娥嘴上越發(fā)顯得木，不曉得說些啥纔好！
福生更是覺得有些不自在，這麼些日子沒見著翠娥，他覺得翠娥瘦了。可是他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翠娥胖了還是瘦了的，這哪關他這當叔子的事的。不過福生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翠娥。
見著福生精神頭好，她心裡也安了些心的：”福生，那你歇息吧，我出去了。“
”嫂子，你等等！”福生突然喊住翠娥。
“嗯，有事麼？”翠娥頓住了腳步。
“我聽叔說，爲我的病，你給了三萬五千塊錢？”福生問道。
翠娥的心咯噔了一下，這事情她是讓偉叔瞞住福生和公公的，他咋就曉得了呢？
“沒呢。”翠娥應道。
“嫂子，你上哪去籌這麼多錢的？“福生問道。
”你聽岔了！“翠娥淡淡地說道。
”我沒聽岔，叔親口跟我說的！“福生堅定地說道。
翠娥心裡暗叫一聲：叔，嘴咋就這麼不嚴實哩？手掌心裡滿是汗。
“叔騙你的！”翠娥扭頭看了他一眼，抱著狗蛋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嫂子，這麼多錢，你幹嘛要瞞著我呢？“福生悲涼地喊道，”我讓你爲我背上債，你覺得我心裡頭能夠舒坦麼？“
”錢你不用操心的！”翠娥見拗不過福生，只好說道。
“你跟我說，這錢你是哪來的？等我好上了，我說啥也要還上！“福生說道。
”跟泉林借的！”翠娥咬了咬嘴皮子說道。
”我會還他的！”福生愣了愣，嘆了口氣說道。
在醫(yī)院裡，福生的臉色烏黑烏黑的，就像是從煤礦裡剛採出的煤一樣。福生的病已經(jīng)很重了，他的身體排毒能力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所有的毒素都已經(jīng)聚集在身體裡，更是明顯地表現(xiàn)在臉上。他急需換一個新腰子，可是偉叔回了嶺裡頭還沒有回來。
錢湊夠數(shù)了，福生終於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後的福生就像死過去了一樣，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他醒過的時候，偉叔正在接電話。偉叔聲音壓得很低，但是福生聽得很真切，聽說話的內(nèi)容，福生曉得是表嬸打過來的。
”哥在睡著呢。嗯，福生啊，今天剛動過手術，還沒醒哩。啥？哦，錢暫時夠了！哦……我上嶺裡頭去拿錢了，是啊，哥存著哩！那哪能夠哩，是啊，是個燒錢的病呢。你曉得不？毛哥他大媳婦還湊了些錢呢！官生他媳婦啊，啊，對！叫翠娥來著。嗯，不少啊，嗯，三萬五，啥？聽不見？三萬五！嗯，還幸虧有這三萬五應了急，要不然福生還不曉得啥時候能上手術檯哩！啥，我聲音哪能大哩！翠娥不讓我說！是啊，我也覺得怪哩！她上哪弄這麼多錢哩？還不讓我跟哥說的！嗯，是啊，我聽毛哥說了，她娘屋裡頭也手頭緊，還有個病懨懨的老媽子哩！咋可能有錢哩？不曉得！唉，咱就不要問那麼多了，翠娥不讓咱說，咱就不說唄！”表叔在電話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