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叔拿了錢，連夜便回了城裡，幾乎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翠娥曉得，福生這個病不輕，花錢就像是無底洞，徐毛子那點錢壓根就補不了那個漏，這錢丟就進去，就像是扔進了壩子裡似的，連個浪都不打的。

入秋的壩子裡顯得有些清冷，風颳進了壩子裡，波浪一層一層的。壩子兩旁的林子也悉悉索索地響動著，讓這壩子顯得越發地孤零。

兩個女人站在了林子裡，密密扎扎的林子掩著她們的身影。

“翠娥，你答應了？”九英的眼睛裡放著光。

“嗯。”翠娥緊咬著嘴脣，點了點頭。

“爲了福生？”九英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問道。

“會有多少錢？”翠娥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奔主題。

“六萬，你四萬，男人兩萬！”九英加重語氣說道。

翠娥沒吭聲。

“嘖嘖，四萬塊啊，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咱靈水嶺裡有些人說不定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些錢哩，更莫說是見過咯！”九英說著，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翠娥的臉，她在注意著翠娥臉上的表情變化。

“娃子生下來後，該咋辦？”翠娥問。

聽翠娥這麼說，她眉頭跳了跳，彷彿有一種一塊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被挪開的快感。

“你就先帶娃子坐月子，月子完後，我妹妹就會想辦法過來將娃子抱走，然後你就編個謊，就說娃子發高燒燒死了或者啥別的治不好的病，把旁人給糊弄過去就可以了！”九英一臉輕鬆地說道。

翠娥低頭沉默著。

“咋的？有顧慮？”九英問。

翠娥瞅了她一眼，依然不語。

“翠娥，你要是有啥想法就儘管明著和我說好啦！咱們姐們間，有啥不能直說的哩！”九英說道。

翠娥咬著嘴脣，兩手不停地來回攪動著衣服角。

“翠娥，你該不會是想著坐月子花銷這回事吧？我跟你說啊，你這個你放一百的心，我這妹妹啊，是個大方的主兒，再說她穿金戴銀的，富貴命兒，這拜託你幫忙的事情，哪能虧待你哩？她之前就和我說了，做月子的錢不包括在你那四萬裡頭。”九英湊過臉去說道。

翠娥又陷入了沉默。

“翠娥，你想啊，你這四萬塊再加上坐月子的錢。我妹妹和我已經說了，做月子的錢給你支兩千，你要是*足的話，還會多給！只要把她娃子養得白白胖胖的，她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九英趁熱打鐵地說道。

“啥時候動身？”翠娥淡淡地問道。

“額？動身？”九英似乎被翠娥問得有些懵了。

“不用去城裡麼？那人會自己過來？”翠娥問。

“哦！”九英臉上立馬又放鬆了來，她笑著說道，”那是自然了，哪有讓你去城裡的道理哩？這個時候是你要養身體的時候，來回跑動，對你的身子不好！嘿嘿，還是我妹妹爲你想得周到啊！她說，就在咱嶺子裡就可以了！用不著出去的！”

“那啥時候……？”翠娥說了一半，沒有繼續往下說。她料想這事情不用自己明說，九英這精明地就跟狐貍似的女人自然會曉得她要說些啥。

九英當然也不會辜負翠娥，她一把牽過翠娥的手，諂笑著說道：“咋滴？著急上了？”

翠娥瞥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翠娥，你莫著急！我妹妹說了，生娃子這事情，是急不來的事情。在懷之前得調養下身子，等身子壯實了些，再懷娃子，這往後啊，娃子的身子也就會好些。你瞧瞧，我這妹妹念過長書的，有文化，就是比咱有見識，有講究！”九英嘖嘖地說道。

“調養要多長時間？”翠娥問。

“不多，不多！就一個月的樣子吧！”九英搖著頭說道。

”一個月？”翠娥沉吟了會說道，“能不能快點？”

“額！這個？”九英愣了愣，她提溜著眼珠子想了想，立馬就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這個我還真做不了主！我得去問問我妹妹！”

“嗯。”翠娥點了點頭。

“對了，翠娥，你想啥時候哩？”九英問道。

“越快越好！翠娥說道。

九英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可是這絲笑就像是風吹沙畫般，立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她爲難地說道：”那我去問問我妹妹先，再告訴你成麼？“

”嗯。“翠娥應道。

”那成，今天咱們就先這麼說了，等我有消息了，回頭我就告訴你！“九英說道。

”九英，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下你！“翠娥沉吟了會，問道。

”哦，你瞧我這記性，咋就把這事情給忘記和你說了？我妹妹說了，這男方自然也要夠得了標準才成，長相不說，身子骨一定要硬朗！這樣生出來的娃子啊，身子才瓷實哩！”

“是誰呢？”翠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