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最熱的時候了,三伏天裡的靈水嶺裡多了絲絲綠意,卻又多了些燥熱。毛竹林裡面生著風,卻也不敵這夏的火辣。每到這麼熱的時候,靈水嶺的人們大晌午的時候也不會冒著風險出去幹活了。
大晌午的時候去幹活,太陽太毒會曬去身上的一層皮不說,這個時候出去,人也很容易中暑。早些年的人都愛邁著命去幹活,這個時候跑到棉花地裡給棉花地裡打藥,人常常容易中毒而暈倒在棉花地裡,碰到運氣好的,被人發現及時送到鄉衛生院,這沒有好運氣的人便容易喪了命。
今年天氣也特別熱,地裡頭的豆角,茄子,辣椒等蔬菜都在太陽底下蔫吧著,垂頭喪氣的樣子似乎都快嚥了氣似的。中午的時候,田間地頭很是安靜,可是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靈水嶺似乎被喚醒了般,田間地頭都是來回走動的人,連壩子裡耍水的人也會變得多了些。
這段時間,徐毛子又開始有一身的勁兒了。下午太陽還掛得高高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戴著一個草帽,擔著一對木桶子便出了門。到了地裡頭,徐毛子就沒有歇下,就忙開了,甩開步子就穿梭似的擔了好幾趟水,把地裡頭“渴”得快不行了的辣椒秧子給灌了個飽。
徐毛子這些日子心裡頭高興著哩,他那張耷拉著好長一段時間的臉總算是有些了生氣。
澆完了幾壠地,瞅著山頭的日頭還掛得老高,徐毛子乾脆找個陰涼的地方抽起了煙來。他愜意地吐著菸圈,望著幾壠剛被水滋潤股的綠油油的辣椒地,心裡頭歡喜著。
地裡頭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都是來給菜地裡“滅火”的人。
徐四毛挑著對木桶子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大老遠地就跟徐毛子打招呼:“毛哥,你來得真早啊!”
“嗯呢,來了好一會了,都澆完了幾壠了!”徐毛子朝著地裡努了努嘴說道。
“還是毛哥勤快哩!這麼熱的天,我都不敢太早出門!”徐四毛把桶子重重地撂在了地上,拉下了搭在肩膀上的一條黑黝黝的毛巾,喘著粗氣說道。
“不勤快咋行?辣椒都快被曬死了!”徐毛子瞅了他一眼說道。
“毛哥,再過些時候,你就沒得功夫管你地裡的菜秧子咯!”徐四毛邊澆著菜,邊說道,“到時候你孫子出來了,你就有得忙了!”
“呵呵,還早,還早!”徐毛子連忙擺著手說道,心裡頭卻是樂開了花。
“毛哥,還是你有福氣哦?!毙焖拿χf道。
“咋個福氣不福氣的?還不都是一樣的!”徐毛子笑著說道。
“毛哥,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哩。你家官生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哩,這不都說崽隨爹的!”徐四毛說道。
“四毛,你這張嘴,哥還真說不過你?!毙烀又钢χf道。
“毛哥,你就看著我說的吧。”徐四毛笑著說道,“喲,毛哥,你屋裡的辣椒長得還真是不賴?。 彼蛑烀拥匮e頭的茄子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嘿嘿,今年茄子感覺還成,就是這陣子天氣太熱了,要是過了這段時間,可能要好些。”徐毛子說道。
“毛哥,你本來就是勤快人,這嶺裡頭的菜還不就你屋裡長得最好!”徐四毛說道。
“一個樣,一個樣!”徐毛子樂呵呵地說道。
“毛哥,我回屋裡咯?!毙焖拿f著便擔起了桶子。
“恩呢,回去吧。”徐毛子說道。
“毛哥,今年咱嶺裡頭的那口水塘子誰承包,你有聽說麼?”徐四毛突然想到了什麼,放下了桶子又湊了過來問徐毛子。
“水塘子?”徐毛子愣了會說道,“我倒還沒有聽說。咋的,你想承包?”
“嗯呢,毛哥,你在大隊裡就沒有聽到個信兒麼?”徐四毛說道。
“嗯呢,這還真沒有聽說過,我給你打聽打聽!”徐毛子說道。
“那可好哩,謝了!毛哥!”徐四毛說著便歡喜地擔著桶子往嶺裡頭走了,歡歡喜喜的樣子。
徐毛子是靈水嶺裡大隊書記,這嶺裡頭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會過問。關於嶺前的那口水塘子,它面積不大,水是從壩子裡頭引流下來的,這裡若是養些什麼螃蟹王八的,倒是口好塘子,所以嶺裡頭腦靈活些的人都爭著這口水塘子的承包權。水塘子五年一承包,今年正好碰著承包期滿,其實今年嶺裡頭的承包計劃已經下來了,經手的人還就是徐毛子。徐毛子心裡其實早就有著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