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珍生了,生的又是個丫頭。玲珍生的時候是早上的時辰,她男人跑上屋裡頭,朝娃子檔裡一瞅,發(fā)現(xiàn)又不是個帶把子的,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玲珍在屋裡頭默默地直掉淚,屋前屋後都是她大丫頭大紅伺候著,這旁人也都去看了,都說玲珍命苦,看來這輩子都“再”不到兒子。(再:生)玲珍聽著這些冷嘲熱諷的話,也只能以淚洗面,玲珍也想了,這嶺裡頭的那房屋裡的女人不是生兒子呢,她玲珍頭三胎生的都是丫頭,這回又再了個丫頭,她玲珍又能有什麼理和他們辯呢?
一大早徐茂才就出門了,直到下午的時候也沒有見著他人面兒。這來看望玲珍的人都會冷不丁地問起徐茂才來,玲珍都爲(wèi)徐茂才打著圓場,說徐茂才事情忙。
“這媳婦生娃子,再忙也要來伺候的嘛!”徐義才媳婦九英端著手站在了玲珍屋的門口說道。
“可不是哩,咋說也得伺候著月子,女人這剛生產(chǎn),遭了好大的罪哩,男人不在屋裡實在是不大合適。”清香抱著她小子在一旁NAI著孩子,眼皮兒上下翻飛著說道。
屋裡頭的女人一言我一語地在數(shù)落著徐茂才,這讓玲珍有些無所適從。不管她們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玲珍都覺得無關(guān)緊要了。她的男人徐茂才事實上是自從她生完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面。徐茂才像這樣,其實也不只是今天這一次的。之前生二丫,頭的時候,徐茂才就三天沒有回屋,生三丫頭的時候,他更是一個星期沒有回家,最後還是喝得爛醉如泥倒在了嶺口的水塘子邊,被碰巧徐毛子瞅見了,把他給拖了回來。這回他會出去多久,玲珍心裡頭沒有數(shù),她心裡隱隱有些擔(dān)憂。
雖說徐茂才這個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很重,對玲珍也經(jīng)常是大打出手,但是打完之後,他倒也會對玲珍好一些。
這裡要說些玲珍和徐茂才之間的一段故事。徐茂才是個實實在在的粗人,早些年他爹在世的時候,碰到*分田,他家裡倒也分得了些田地。徐茂才他爹讀過老書,是個識字明理的人,家裡的那些田地倒也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他歸了天后,他的肚子徐茂才便接管了他這些地,徐茂才雖說也是個能使力氣的人,但是正應(yīng)了他的屬牛的脾氣,做事毛糙性格也暴躁,完全沒有隨著他爸溫文的脾氣。這後來又碰著嶺珍接連給他生丫頭,他的牛脾氣更是變本加厲了。
其實徐茂才倒也不是一無是處,相反他在靈水嶺裡卻是長得順暢男人裡的數(shù)。(順暢:帥氣)他一米八的個頭,身材也板式,長相也很是威猛。
這說到徐茂才是個長得順暢的男人,按照他的星子,玲珍自然長得自然不會差了。這是自然的,玲珍不僅人長得好看,身材好,也是讀過書的人。靈水嶺裡頭讀到高中的女人也就玲珍了,玲珍她爹王老爹很早就死了媳婦,玲珍五歲的時候,他就是又當(dāng)?shù)之?dāng)孃的。王老爹早些年只是在鎮(zhèn)上幫人補鞋賺點錢,許是他在鎮(zhèn)上見識多了,他就一心想要讓玲珍多念些書,於是咬咬牙讓嶺珍唸到了高一。那個時候能唸到高中,那也算是高學(xué)歷了,玲珍倒也爭氣,成績也很好,只是不幸的是,在玲珍高一休假的那個晚上,王老爹出了車禍,在鎮(zhèn)上被一輛拖拉機給撞著了,就閉了眼。
玲珍後來便嫁給了徐茂才。剛成親的那陣子,徐茂才對玲珍倒是很體貼的,那個時候,靈水嶺裡的人都說玲珍和徐茂才那就是對瀟灑鴛鴦哩,說徐茂才這小子有福氣哩,能娶到玲珍這樣有文化的媳婦,也有說玲珍死了爹,又嫁了個好郎,這命也不薄。
只是隨著玲珍一個個丫頭地給徐茂才生,他的性子才變了……
玲珍側(cè)偎在牀頭,虛弱地笑了笑。她的臉上因爲(wèi)生產(chǎn)的時候用力,腫脹尚未消退,臉色也有些發(fā)白了。
“哇,哇,哇……”躺在玲珍身邊的剛出生的四丫頭許是因爲(wèi)屋內(nèi)過於嘈雜就哭了出來。
“這丫頭長得多好啊!嘖嘖……”九英便湊了過來瞅了一眼說道。
“嗯呢,確實長得不錯哩!你說她這是隨玲珍還是茂才哩?”清香接過了話頭。
“我瞅著,覺得像玲珍哩。你看她這小嘴喲,這不是和玲珍一個樣子的麼?”九英笑著說道。
“我倒覺得瞅著像茂才多一些哩。哎喲,這死娃子,又尿了哩。”清香一巴掌輕輕地拍在了她懷裡吃著NAN的娃子的頭上。
她那娃子像是受了驚嚇似的,擡頭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便跟唱高音般地“哇”了出來……
“這男娃子鬧聲就是響堂哩,耳朵都吵聾咯!”九英說道。
“可不是哩,這“叫娃子”還真沒讓我少操心的!”清香甜甜地瞅了一眼說道。
她扯掉了娃子檔裡的那塊散著SAO氣的尿布,就地把起尿來。
玲珍擡頭瞅了下娃子檔子裡,她只覺得下面一陣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