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滿山叫的時候，那便是靈水嶺入冬的季節(jié)了。
屋頂懶懶的炊煙讓這個初冬顯得有些寂寥，翠娥可以下牀自由活動了，福生瞅在眼裡，也放心了不少。不過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心裡也很是複雜。
翠娥和泉林在壩子林里約會，這讓他心裡有氣，可是翠娥肚裡的娃子沒有了，在牀上躺了足足一個星期，這也是他失手造成的。徐毛子離開嶺子的這幾天，福生挑著自個身體還行，就去了趟水塘子。
去的那天，正好碰見九英和義才倆個人都在，他倆正好在掃鴨棚，頭上身上沾著鴨毛。
“福生，你來了？”九英見著福生過來，如臨大敵般的，臉?biāo)查g便變了色。
“嗯呢，沒啥事情，過來瞅瞅！“福生笑著說道。
”上棚裡頭坐哩！“九英把福生讓進(jìn)了棚子，臉上的笑容很是生硬。
“不了，站站就好！“福生推辭道。
”福生，身子咋樣了？“義才洗了一把手，也走了過來。
“嗯，還可以呢。”福生回答道。
“我看也不錯哩，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義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福生望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福生，水塘子，你屋裡是嘛個態(tài)度？還準(zhǔn)備繼續(xù)包不？”九英突然探過頭來，岔開話題問道。
義才朝九英擠了擠眼睛，意思是說她還心急了些。
福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個事情，得問我爹！“
義才連忙打圓場說道：“這個事情，不急！”
九英瞪了他一樣，又朝福生“訴苦”道：“我看這承包水塘子可是個累人的活兒，成天沒日沒夜地瞅著，可真是遭罪哩！”
福生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是呢，得費些功夫的。”
“哎，對了！福生，咋這幾天沒見著你爹哩？”九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他上縣裡我叔屋裡去了！”福生應(yīng)道。
“哦，去了有好些天了吧？”九英問。
”嗯呢，有個把星期了。“福生應(yīng)道。
”哦，難怪！我說咋沒見著他哩。”九英笑著說道。
“我這幾天也忙著，也沒有閒空去瞅翠娥，翠娥還好麼？還病著麼？“九英問道。
“她挺好的，已經(jīng)沒事了。“福生應(yīng)道。
”那就好。女人啊，身子骨就是嬌貴，有點啥毛病，就不得了。特別是懷娃子的這時候，那更是遭罪啊。“九英說道。
“你說的是！”福生點了點頭。
“翠娥懷娃子，官生又幫不上啥忙，啥都要靠著你這當(dāng)叔子的，還真是難爲(wèi)你啊！”九英說道。
”這倒也沒啥，都是自己屋裡的人，應(yīng)該的。“福生淡淡地說道。
”那可不一樣，有的時候也得看人！我先前懷盛金的時候，他弟可沒費半點心。“九英挖了一眼義才，怨憤地說道。（盛金：九英和義才的娃子）
”唉，你咋又提這事哩？那時候弟也在外頭忙著，一天到晚也不著屋裡的，你說讓他照顧你哩？“義才連忙辯解道。
”咋就沒有閒空哩？哪個人時間不是擠出來的哩！你說福生，他能不比你弟忙，人家還不照樣照顧一大家子的！“九英翻著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是，是，是！“義才見辯不過九英，也只好點頭說是，只是一臉的糾結(jié)，很是痛苦的樣子。
”其實我也沒有幫我嫂子啥忙的，我有事情的時候也得她這個照顧自己屋的。“福生見他倆口子竟然吵起了，連忙說道。
“我看他們屋裡的人都是一個性子，沒那個心！”九英不罷休地說道。
義才瞅了眼九英，沒有再吭聲。
水塘子邊的氣氛開始顯得尷尬了起來，鴨棚子裡搖來擺去的幾十鴨子呱呱地發(fā)出刺耳難聽的叫聲，攪動著水塘子的尷尬。
”你們先忙吧，我回去了！“福生說道。
”哎，福生，咋這麼著急著回去哩？再坐坐哩！“九英說道。
”哦，不了！屋裡頭興許有些事情，我得回去看看！“福生客套道。
”哦，那成！“九英點頭說道。
”義才哥，那我回去了！“福生笑著對義才說道。
”哦，好，好！“在一旁生著悶氣的義才趕忙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
轉(zhuǎn)身走的那瞬間，福生只覺得心裡緩了一口氣。他原本是想過來問問水塘子的情況的，可是自打一過來，九英就開始問起了翠娥，接著竟然和義才鬧了起來，這讓他很是尷尬。
”哎，福生，你等等！“突然九英喊住了他。
他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緩過神笑著問道：”有事麼？“
”你等著，我上屋裡頭給你拿樣?xùn)|西，你幫我?guī)Ыo翠娥！“九英朝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說著，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茅棚子。
福生愣在了原地。
”九英，你把這個給翠娥，讓她煮水吃咯！“九英從裡面走了出來，朝他手上塞了一個塑料袋子。
塑料袋子裡裝著一團(tuán)黑呼呼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草。
”這個是？“福生狐疑地看著她問道。
”安神保胎的！女人吃了好！“九英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團(tuán)草樣的東西，怎麼可是就隨便給人吃呢？更何況翠娥現(xiàn)今用不上這個的……福生暗自想道。
他笑了笑對九英說道，”九英，你好意，我替我嫂子心領(lǐng)了，只是她現(xiàn)今用不上這個了！“
”咋用不上哩？“九英驚訝地問。
”嗯呢，我嫂子娃子沒了……“福生緩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