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連忙接過月月手中的勺子，說道：“月月，你趕緊喝湯去，姨來盛！”

月月望著她，眼神裡滿是驚喜，她唯恐自己動作稍微慢了點，翠娥就會改變主意，趕忙將勺子遞給了翠娥，她朝門口還呆愣著的徐泉林喊道：“爹，你還不趕緊過來坐呀，姨在跟你盛湯呢！”說著便歡快地跑到了門口，拉著徐泉林的手，

把他拽到了桌邊坐下。

滿滿一藍邊碗還淌著熱氣的紅薯粉湯擱在了徐泉林的面前，“泉林哥，趁熱喝吧！”翠娥低聲說道，她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娃子般，不敢正視這對父女。

“哎！”徐泉林猶豫了一下，捏著碗裡的湯勺舀了一口湯送進了嘴裡，熱乎的湯散發著紅薯的香氣，讓整個竈房裡

都飄著濃郁的香氣，不過徐泉林一勺子入喉，竟然沒有嚐出是啥個味道。

竈房裡的氣氛顯得越發地尷尬了起來，徐泉林放下了湯勺，望了翠娥一眼說道：“娥妹，你回去吧！娃子，不懂事，你莫往心裡去！”

翠娥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爹，姨可沒著急著走哩，你咋就叫姨回家哩？”月月著急地嚷道。

“你這娃子咋這麼不懂事呢？姨屋裡有事情，你老拖著姨在咱屋裡幹啥？”徐泉林瞪了月月一眼，懊惱地說道。

月月縮到桌邊，低著頭沒有敢再說話。從小到大，徐泉林都是把她視如寶貝的，從來都沒有對她大聲吼過，特別是她親孃死之後，徐泉林更是沒怎麼對她兇過，可是今天自己爹真真切切地是對自己吼了，可憐的女娃子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嗎，她勾著頭，淚水順著漲紅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望著哭泣的月月，翠娥也心疼著，她很想把娃子摟進自己的懷裡，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勸她不要哭了。她心如刀絞，最後還是恨了恨說道：“泉林哥，我回屋了，你們趕緊趁熱喝吧！”說著，頭也不回地便出了竈房。

月月猛地擡起了淚水四溢的小臉蛋，眼神裡充滿了焦急與絕望：“爹，你歡喜姨，你爲啥就不敢說出來呢？”

“你住嘴！”徐泉林顫聲說道。

“爹，你就是歡喜姨的，你不說我也曉得！那你就不要讓姨走啊，讓當我和弟弟的媽啊！”月月一掃當時的膽怯與委屈，口齒淋漓地說道。

“姨已經有官生叔了，你這娃子，咋這麼不懂事，胡說個啥！”泉林聲音越發地顫動。

月月說的話哪不是他所想的啊？可是他徐泉林可以嗎？翠娥已經是有男人的人了，他還這樣盡心地照顧著自己，他徐泉林還能奢求些啥？

“爹，官生叔是個傻男人，姨這麼好的人，咋可能會歡喜傻男人呢？爹，你把姨搶過來啊！”月月聲音急促地說道。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竈房裡頭便靜了下去。

一個是捂著臉小聲地啜泣，一個是驚訝地倚在桌邊瞪著驚恐的眼睛，小身體不斷地抖動著，一個是支著腦袋，低沉地哭泣著……

徐泉林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一巴掌扇在月月的稚嫩的臉上，這還是他第一次打月月，而且打地那麼響亮，那麼生硬！

月月說得有錯麼？沒錯！他徐泉林哪不想翠娥能夠成爲自己的女人，還能像當初在槽檻裡一樣，將翠娥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他說過，翠娥是他後半輩子唯一想過日子的女人，可是話說出口，他又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混帳，自己還能有啥資格和翠娥在一起過日子，他只想翠娥能夠來他屋裡，他能夠看看翠娥就好。

月月突然從屋裡猛地衝了出去……

“啊！”屋外傳來呻吟聲。

月月擡起紅腫的眼睛，望了一眼面前的人，嘴角動了動，便猛地跑了出去。

“月月……”翠娥弱弱地喊道。

月月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她頭也不回地，腳步挪動地越發地快了起來，不消一會功夫，就消失在毛竹林子裡……

“娥妹……”徐泉林喊道。

翠娥回頭望了望一臉懊惱和憔悴的徐泉林，斂了斂眼皮兒，便轉身朝歸屋的路走去……

剛纔屋裡傳來的一聲的清脆的聲響，著著實實地就像是打了的翠娥的心上，徐泉林和月月爺倆說的那一席話，她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她心裡是歡喜月月這個娃子，她又何嘗不曉得月月的心思，這要是換作是從前，翠娥要是曉得月月想讓著自己成爲自己娘，翠娥心裡肯定是歡喜的，儘管自己已經是有男人的人了，但是起碼自己曾經的念想也存在得合情合理，但是如今，翠娥卻對月月這樣的想法有種恐慌。她歡喜過泉林，曾經都會因爲他而萌生尋思的念頭，可是如今她對徐泉林卻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會爲徐泉林的落魄而心痛，會因爲徐泉林那番顯山露水的話，心裡頭悸動，可是真能像月月所想的那樣，成爲月月的後孃，翠娥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了，至於爲啥不可能，翠娥曉得那不是因爲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