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一夜沒睡著的翠娥便起了牀，她見福生屋裡也亮著燈，在他屋外頭來回走了好幾趟，才硬了硬心敲開了福生的屋。

“你咋也這麼早起來了？”福生問道。

“睡不著。”翠娥心事重重地答道。

“這天氣著實熱。”福生乾乾地笑了笑說道。

翠娥望了一眼，他桌上一個紙箱子裡整齊地放著幾本書，狐疑地問道：“你這是在幹啥？”

“哦，沒啥？天氣熱，睡覺也睡不踏實，就乾脆起來把書收拾收拾。”福生笑著說道。

“哦！”翠娥應了聲。

福生看了她一眼說道：“天還早，你還是去睡會吧。”

“我哪睡得著。”翠娥低聲說道。

福生望了她一眼，低頭良久，說道：“清香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你放心吧。”

翠娥猛地擡頭說道：“你咋就這麼肯定她不會說出去！”

福生沉吟了會說道：“她自個和我說的！”

“福生，你是不是答應她別的事了？”翠娥問道。

福生面容有些許僵硬：“我能答應她啥啊，她說了不會那就應該不會的，你莫擔心。”

咳咳咳！屋外頭一陣咳嗽聲，徐毛子立在了自個屋外頭。

福生和翠娥相視，臉色煞變。

這下可咋好啊？這要是徐毛子一大早就瞧見翠娥在福生屋裡頭，那還不要把他氣糊塗來了。

福生示意翠娥呆在屋裡，他出了屋。

“爹，你咋這麼早也起來了？”是福生的聲音。

“嗯，睡不著覺，外頭也涼快點。”徐毛子說道，“你咋也這麼早起來了？”

“哦，裡面太熱了，我也出來涼快涼快！”福生說道。

“嗯，這天氣也得熱上好一陣子，這纔剛剛三伏。”徐毛子說道。

“是啊。”福生應道。

“福生啊，蘑菇賣得怎麼樣了？”徐毛子問道。

“這陣子還不錯，昨天又賣完了一車。”福生說道。

“福生，你好好種，我還是想把那幾畝地讓給你種蘑菇算了！現今種油菜，也收不多少菜籽，還不如買菜籽油池劃算！”徐毛子說道。

“爹，你那地還是留著種菜籽吧，我想等把手上這些蘑菇都賣了，就不打算種了！”福生說道。

“咋了？你這不是種得好好的了，咋就不想種了呢？”徐毛子驚訝地問道。

“爹，咱上你屋裡頭說去！”福生說道。

福生和徐毛子的對話，翠娥在屋裡聽得真切，她猜摸著福生和徐毛子已經進屋了，便從福生屋裡出來了，進了自個的屋裡。

福生說，不種蘑菇了，那他要幹啥？難不成要繼續承包水塘子麼？儘管徐光華來找他了，那也未必就是爲了水塘子的事情啊，再說福生也沒有跟他說要承包水塘子。翠娥越想越覺得弄不明白，她想等福生從徐毛子屋裡出來了，再找個機會問問他。

福生在徐毛子屋裡談了有些時候，這天氣原本就熱，爺倆在裡頭的談話攪得屋裡的空氣都要沸騰了起來。

翠娥有意無意地路過徐毛子的屋下，便聽見爺倆在屋裡頭爭執著哩。

“我不答應！”徐毛子硬生生地說道，似乎都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爹，你就依我，成麼？”福生說道。

“福生，你這蘑菇地纔剛剛種得有些起色就不種了，你當是娃子耍尿尿啊，這多大的人啊，也不曉得腦子裡裝得些啥！”徐毛子氣急敗壞地說道。

“爹，我也是仔細考慮過了的！”福生爭辯道。

“我說不成就不成！你這都是搞啥名堂！”徐毛子發火了。

屋裡頭桌子拍得噼裡啪啦地響，徐毛子上火了，手一直敲著桌子呢。

直叫翠娥聽得心驚肉跳的，她連忙走開了，沒敢繼續聽。

這爺倆究竟是爭些啥呢？攪得爹發這麼大的脾氣，翠娥尋思著。

日上竹竿頭，到了吃早飯的時候，爺倆才黑著臉從屋裡頭走了出來。

福生低著頭吃飯，徐毛子則是黑著臉抽菸，飯桌上的氣氛很是尷尬，竈房裡頭似乎窩著一團火，只要一碰著火引子，就會爆炸了來。

翠娥想吃完飯就問問福生。

福生快速地趴完了飯，起身就往外走。

“你上哪去？”悶了許久的徐毛子突然炸雷般地問了一聲。

“出去走走！”福生頭也不回地說道。

望著福生匆匆離去的背影，徐毛子沉沉地嘆了口氣說道：“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翠娥在嘴裡嚼了老半天的一口飯糰子遲遲沒有嚥下去。

這爺倆究竟爲啥吵起來了？翠娥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