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毛子吩咐的事情,翠娥一點都沒有含糊,一大早她就起牀了,把竈房的事情給弄妥帖了,還煮上了滿滿一鍋潲水,夠得著欄裡的豬吃上一整天的。
徐毛子房門還閉著,看來是還沒有起牀。
翠娥喂好了豬,就直接上花嬸屋裡去了。
花嬸倒也爽快,聽翠娥說是讓她幫著照顧著狗蛋和官生,她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翠娥心裡歡喜,她原本還沒指望著花嬸能夠答應下來的,沒想到花嬸竟然答應得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翠娥之所以有這個顧慮,也都是因爲她婆婆徐毛子媳婦。她婆婆在世的時候,雖說和花嬸也沒有鬧啥彆扭,但是兩個拌嘴的事情還是常有的事情。有一回兩個人竟然還爲著豬下崽的事情爭了起來,花嬸說這母豬下崽也跟人一樣,要當著心手腳麻利,可翠娥婆婆卻堅持說母豬隻不過是畜生罷了,哪還能和人那樣嬌貴的!
花嬸就覺得她說的這話不中聽,她可是個吃個素的,平日裡也常常吃齋唸佛的,就像她說自己做接生這個活,也算是爲自己積德。徐毛子媳婦說豬隻是畜生,花嬸自然就不樂意了,好長一陣子沒再去徐毛子屋裡。
可是這靈水嶺裡頭,除了花嬸,翠娥也想不出來還能有誰能幫著照顧狗蛋和官生。那些人不是自個體弱多病,就是要照顧自個孫子的,哪還能有那閒工夫幫你看著呢。花嬸卻灑脫多了,前些年老伴過背了,有個兒子現今也在城裡做生意,她也就一個人過活了。所以翠娥覺得花嬸自然就是不二人選了。
既然花嬸爽快地答應了,翠娥也就省了不少口舌。
回屋後,交代了官生一些事情之後,她就放心地跟著徐毛子上省城了。
到省城,還真是要走上好些時候的路。先得從靈水嶺裡不行個把小時的路到鎮上,在鎮上坐班車到縣裡,再在縣裡轉車,才能到省城,也就是說要搗騰兩趟車。
儘管要走這麼長的路,還倒兩次車,翠娥倒沒有覺得累,反而心裡有些興奮。
翠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出遠門呢,她平時的時候都是在靈水嶺上轉,最遠的一次也只是去了趟縣裡。
在去省城的車上,翠娥和徐毛子並排坐著,翠娥靠在車窗坐著,她一直望著外頭那些房子啊,人的,一點睏意都沒有,徐毛子卻從上車起,就一直閉著眼。
去省城的路都縣裡的路看起來要好許多,都是平坦的水泥路,車子駛在上面,都不覺得顛屁股。
翠娥看外頭看累著了,她瞅著徐毛子纔想到,她這回是上省城去逮福生回來的。
徐毛子說福生在城裡給他丟臉了,福生究竟乾的啥事呢?翠娥當時就想問徐毛子,可是見他黑著個臉,到嘴邊的話也給吞了回去。
不管那麼多了,到時候見著了福生,不就啥都曉得了!翠娥暗想。
約莫走了五里地的路,司機就吆喝了起來:“後頭的把窗戶給關上咯,開空調了!”
翠娥暈暈乎乎的,沒聽真切。
“哎,妹子!”車上賣票的那男人用手指戳了戳翠娥胸口一下,像是有意又像是無意。
不想徐毛子卻醒了過來,他憤憤地問道:“你幹啥呢?”
“我沒幹啥啊,我讓她關窗呢!”男人叼著煙說道,他長得瘦瘦條條的,眼睛有點對。(有點對:鬥雞眼)
“關窗,你喊一聲,不就成了!咋個長腦子使壞的!”徐毛子有些來火。
“哎,你這老頭子,咋說話的啊?你可莫栽贓啊,我不就是讓她關窗嗎?你說我摸她了,你倒是說我摸她哪裡?”男人提高聲音說道,似乎像讓其他的人也幫著他說話。
車裡的人都沒吭聲,都是抱著手看熱鬧的人。
徐毛子氣得直瞪眼睛,沒有說出話來。
這“對眼”問他,摸翠娥哪了?他咋說得出口!
“對眼”見徐毛子沒接腔,就來勁了:“莫看他都六七十歲的人了!還興這一套,像訛我呢,老子跑省城這麼多年了,啥人我沒見過啊!切,我看他是自己摸咯!”
“你,你說啥呢?”徐毛子氣得渾身都發起抖來,臉也漲得通紅,給喝了酒似的。
“我說你呢,咋的?”“對眼”說得很是起勁,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翠娥見這情形,連忙扯了扯徐毛子的一副,弱弱地說道:“爹,你……你莫跟他吵了!”
“對眼”歪著頭,摸著下巴奸笑著說道:“喲,你們一老一少,是倆口子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