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就這麼抱著,玲珍心裡頭似乎也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踏實。她沒有想到大紅這樣的小身板裡已經也有著這樣一股子倔勁。
玲珍這接二連三地生著丫頭,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嶺裡頭擡不起頭來,有的時候她竟然都瞅著這三個丫頭心裡頭頭覺得煩躁,可是她知道這不能慣她們,這肚子里長出來的肉誰知道是個啥玩意呢?這看起來誰都是沒有錯的,可是嶺裡頭就是這個規(guī)矩,沒生出個男娃子,那就是女人沒有能力的。玲珍好歹也是個讀過書的人,她按理知道這生男生女,和男人那玩意兒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可是這些想法玲珍只能埋在心裡頭。這樣時間久了,玲珍自個兒也認上這個理了,這不能生男娃子只能怪自己命苦咯。
屋外頭有陣響動,大紅一激靈,她擡起頭問她娘:“娘,我出去看看,看誰來了?”
“哎。”玲珍點了點頭。
大紅利索地往屋外頭走,不一會就大聲地喊了起來:“娘,是翠娥嬸子來了!”
聽到這,玲珍連忙擡起了袖子拭去了臉上的淚跡。
翠娥挺著個大肚子走了起來,大紅一蹦一跳地走在了她前頭。
“玲珍姐,我來看你了!”翠娥笑著說道。
“翠娥妹子,你趕緊坐呢。”玲珍說道。
“嬸子,您坐這吧,你椅子高,你坐著方便!”大紅手腳麻利地從一旁挪了張大竹椅子遞到了翠娥的屁股後頭。
“大紅,真是個乖孩子,長大了可會像你娘樣有出息了!”翠娥摸了摸大紅的後腦勺笑著說道。
翠娥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些不妥,她瞄了一眼正低著頭的玲珍,她想著我咋就說出這樣的話呢,這個時候說大紅像玲珍樣的有出息,這怎麼能叫玲珍沒有想法呢?翠娥連忙接著說道:“像你娘樣的唸書有出息哩。”翠娥又摸了摸大紅的頭笑著說道,其實這話她是專門說給玲珍聽的。
玲珍臉上黯淡,又唉聲嘆氣了起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翠娥挺著肚子走到了玲珍的牀前,探身瞅了瞅正睡著香的四丫頭說道:“這小丫頭長得可真隨姐了,真俏哩。”
玲珍的臉上稍稍活絡了些,她幫娃子捏了捏搭在身上的汗巾,想說些什麼似的,竟然拿又嘆了口氣。
翠娥坐在玲珍的牀前,瞅了瞅一旁幫忙倒水的大紅,拉著玲珍的手說道:“姐,你別難過了,生丫頭興許以後的命還更好哩。”
玲珍嘆了口氣,看了眼大紅沒有說話。
翠娥定了定,感覺也不知道再說啥好了,她環(huán)顧了下屋子問道:“茂才哥不在屋裡麼?”
“我爹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見個人影!”大紅搶過話說道,她端了杯茶水過來遞到了翠娥手上:“嬸,喝茶哩!”
“哎,真是個乖妮子哩。”翠娥笑著說道。
大紅甜甜地一笑,便往屋外頭走了。
玲珍見大紅出了屋,便說道:“妹,你這肚裡的孩子也快下地了吧?”
翠娥摸了摸肚皮,笑著說道:“恩呢,快了!估計就在這個月底了。”
“哦,那也快了。妹,你一看就是個福相,這胎準是生男娃子。”玲珍說道。
“姐,生啥是啥,生丫頭也一樣。”翠娥口是心非地說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也只能光挑好聽的話說了,她翠娥這不也是指望著她這胎能給他們老徐家添個帶把子的,以後在徐家那就有地位了。
靈水嶺裡頭這女人的身價要想有個鹹魚大翻身,就得有兩樣:惹火的大NAI子,還有件事情就是得生男娃子。這嶺裡頭但凡有這兩樣的女人,那個不是在屋裡頭叫得最響堂的那個哩!
突然大紅從屋外頭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娘,娘,我爹回來了!又喝酒了!”
玲珍頓時臉色煞白,緊張地說道:“妹子,你趕緊回去吧,他回來了。”
翠娥見她這番表情大爲吃了一驚問道:“姐,咋了?”
“我爹喝酒了,就啥都幹得出來!”大紅也是一臉驚恐。
翠娥聽到這些,心裡照實咯噔了一下,她只是聽說徐茂才這人平時愛喝酒,可是也沒有聽著他徐茂才還能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想是這麼想,翠娥還是趕忙起了身,準備往屋外頭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兒,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正醉眼惺忪地靠在了門上打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