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妹,你咋來了?不舒服麼?”診所裡,徐泉林見翠娥進來了,便起身迎了過來。
翠娥沒有應聲,只是低頭徑直走了過來。
“娥妹,是不是不舒服了?”泉林試探著問道,依照著他的經驗,孕婦在頭三個月身體不適應那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翠娥這個時候,他心裡多少是有些揪著的,他害怕翠娥身體有什麼不適應。
翠娥依然沒有應他的話,只是坐在了椅子上,低頭不說話,心事很重的樣子。
徐泉林不由得心裡一提,但是他感覺哪裡不對勁,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曉得翠娥心裡頭一定有事兒,而且還是挺重要的事情。
“娥妹,你坐著,我給你倒杯水!”泉林說道。每回在這個時候,倒水似乎是最能調節談話氣氛的動作了,它不僅僅是引起一斷談話的開始,又能夠平緩談話方的情緒,讓雙方有更多的事情來思考問題。
“泉林哥,你莫忙活,我不渴!”翠娥總算是開了聲,“我不渴”這三個字說得心情重重,說得很是弱。
“要不我給你衝點蜜?”泉林說著,便要去開放在櫃子上的大半灌子蜂蜜。蜂蜜這種東西是最好的補品了,泉林自然是再瞭解它不過了。
“不用了!”翠娥依然是拒絕。
泉林見翠娥推辭,自然也不好勉強,便拉了張椅子,面對著翠娥坐下。
翠娥依然是低頭,緊咬著嘴皮著一言不發,細嫩的皮膚顯露出一種蒼白。按照徐泉林的直覺和經驗,他覺得翠娥妊娠反應應該是越加得嚴重了,要不然臉色怎麼可能如此得難看?他心裡不由得心生愛憐,有很多話想要和翠娥說,比如說:如何養胎,如何調理自己?……如此之類的話,可是如今他卻不曉得從何說起,兩隻手有種不曉得放在哪裡纔好的感覺。
泉林在嶺子裡開診所已經有些日子了,每天接待的病人也不少了。因爲除了嶺裡頭的人會到他這裡來看病外,外鄉的人也會來他這裡看病,畢竟十里八村的才這裡一個診所。不過就有人提意見說,泉林爲什麼不走村看病呢?這樣的話,病人就不需要勞苦困頓地走好幾個村子才能跑到泉林這診所裡看病,泉林心裡便也有了這個打算。這下子話說遠了些,先說翠娥這事。泉林每天給人看病,不管是男女老少,他都通看,練就了大夫的一副“金剛不爛”之身,也就說不管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到了我徐泉林這裡看病,我就是大夫,不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我臉不紅心不跳地給你摸胸抓脈的,我就是面不改色!這做大夫的基本的心裡素質,不僅僅是徐泉林所應該具備的,這也是所有大夫所必須有的。
可是泉林對於像翠娥這樣的病人,他心裡面卻怎麼也穩定不下來!但凡來泉林這裡看病的人,不用泉林吩咐,一落座,便直接自述癥狀,然後聽由泉林吩咐,接著便是看病抓藥,完成了一整套診斷流程。但是遇見翠娥這樣的病人,泉林自然不能夠按照常規的方法來的。他默默地觀察著翠的,等著她說話。
今兒個,翠娥臉上一直是愁雲不展。她側身坐在桌旁,雙腿*,那力道和她緊拽的手不相上下。泉林在學堂裡是學過心裡學的,從翠娥這種狀態來看,他能猜出,翠娥之所以這樣,心裡緊張自然是不用說的,每個女人在懷娃子的時候,性情都會有些改變的,比如說焦慮,狂躁等,而照翠娥目前的狀態來看,焦慮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但是依照泉林的分析來看,翠娥的這種焦慮似乎又異於尋常。但凡對於懷投胎的女人來說,畢竟是初次懷胎,心裡沒有底,便會心焦害怕,但是翠娥頭胎已經產過狗蛋了,這第二胎的話心裡壓力應該不會比頭胎大的。但是從翠娥發白的臉色來看,泉林明顯能夠感覺得出,翠娥心裡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憂慮。至於憂從何來?泉林心裡沒有底!
“泉林哥……”沉寂了半晌,翠娥總算是說了話。
“嗯呢。”泉林連忙應道,有些受寵若驚。
“今天我來,你能不能不告訴別人?”翠娥擡了擡疲憊的眼皮兒對他說道。
“嗯?娥妹?”泉林滿腹疑雲。
“我懷孕這事,沒有人曉得,只有你一個人曉得!”翠娥說道。
“嗯?”泉林又一個問號。
“我求你一件事兒!”翠娥望著她,滿眸子的哀傷。
“娥妹,你儘管說!”聽翠娥說出一個“求”字,泉林心如刀割。於他,於翠娥,怎能用“求”這麼一個等級如此明顯的詞呢?
“你幫我拿這個娃子拿掉吧!”翠娥沉吟了半響,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