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福生望了眼在一旁蹲著的官生，弱弱地喊了句。

“呵呵，福生，我沒啥的意思，”翠娥乾乾地笑了一聲，便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官生不大會伺弄，有你幫著手會好些，你要是覺得爲難，就當我沒說！”說著她便抱著狗蛋就往水裡走。

“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福生連忙一個箭步，一把抓住了翠娥的手。

翠娥回頭看了眼，她的眼圈紅了。

福生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嫂子，讓我來吧！”

福生從翠娥的手裡接過了狗蛋，便扶著翠娥一起往水稍微深些的地方走。

壩子的上空，太陽已經收斂了最後一絲光亮，天邊的雲彩黯淡了下去。飛鳥掠過的上空，更增添了一絲寧靜。

壩子裡三個映在水中的倒影，瞅著多麼像一家子！

官生見他們三個人把他留在了岸上，就急了，便扯著脖子喊道：“哎，哎，你們幹啥去？”

福生和翠娥都回了頭，翠娥望了一眼福生沒有說話，福生便衝著岸上說道：“哥，你在那裡等著，我們洗好了，就上去！”

“哎！”官生應道。

兩個人走到了一個水剛剛沒過翠娥腰間的位置便沒有再往下走，福生摸著了一塊高的石頭，便讓狗蛋坐在了上面。那塊石頭足夠大，狗蛋坐在上面還能露出上半身來，就算是往前或往後倒都不會擔心，會從石頭上掉下來。

狗蛋頭一回在壩子裡頭洗澡，這纔剛剛讓他在石頭上落了座，還沒長毛的娃子自然是興奮不已，兩隻手一個勁兒在水裡撲騰著，哈哈地笑得可歡了。水被他這麼一攪合，霹靂巴拉地響動著，濺得一兩尺高。

“狗蛋，乖崽，別調皮了！”翠娥說著，便攔他。

狗蛋可是不依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水毫無章法地濺在了翠娥的身上和臉上，翠娥狼狽地抹了把臉，生氣地說道：“狗蛋，不聽孃的話是不？”

翠娥語氣有些重了，嚇得狗蛋定定地看著她，老半天才使勁地擠著眼睛，哇地一聲，眼淚便跟開閘放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在一旁一直都不曉得咋辦纔好的福生，這回見著翠娥娘倆“較”上勁了，趕忙說道：“嫂子，你先洗吧，我幫狗蛋洗。”

翠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她把溼漉漉的頭髮給解了下來，長長的秀髮像瀑布般地垂了下來，在水裡飄動著，就像是水草。她背過身去，便讓自己整個兒浸在了水裡，僅僅是讓自個的頭露在了外頭。

“狗蛋，咱洗澡咧！”福生拍了拍狗蛋的小胳膊笑著說道。

“洗，洗！”狗蛋拍著水興奮地叫了起來。

“乖！”福生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蛋笑著說道。

狗蛋露出兩個牙齒，越發得興奮了起來。

“乖狗蛋，叔叔幫你洗咯。晦氣都走得遠遠的，走得遠遠的！”福生小心仔細地水淋在狗蛋的身上，沒澆一次水就會說一句“晦氣走得遠遠的！”

“福生，你應該說爹幫你洗！”翠娥已經轉過頭來了，她俊俏的臉掩映在水裡越發地顯得動人。

福生眼睛裡流光閃動，臉竟然有些紅了。

“狗蛋是叫你乾爹的！那不也是爹麼？”翠娥搓著頭髮說道。

“哦，對，對！叫爹，叫爹！”福生連連應道。

“呵呵呵……”翠娥掩著鼻子笑了起來，她輕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無拘無束的少女，她竟然一頭扎進水裡！

“翠娥！”福生驚叫了起來！

翠娥從水裡鑽了出來，笑著問他：“咋啦？”

福生尷尬地笑著說道：“沒事，我還以爲你……”

翠娥咯咯地笑了起來，眼神裡飄出了一絲溫柔：“福生，你擔心我了，是麼？”

福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怕你出事！壩子裡水深。”

翠娥低了低頭，擰了擰頭髮說道：“沒事，這裡水淺，我還能撲騰幾下。我好想能像當年一樣，自由自在地在壩子裡游上一圈！哎，那也只是想想罷了，我也不會游泳！”她垂下了睫毛，很失落的模樣。

福生眨了眨眼睛，低了低頭。

翠娥又一頭扎進了水裡，水面上翻出一個巨大的浪來，一會便恢復了平靜。這一回翠娥許久沒有再出來。

福生望著水面，他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的眼睛在水面上四處尋找著痕跡，可是水面上卻沒有任何動靜，哪怕只是一個水泡。

福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弱弱地喊了句：“嫂子……”

水面上依然平靜如初。

狗蛋起初玩得高興，這回見著他娘不見了，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妙，哇哇地便哭了起來。

福生這下子慌了，他顫抖著喊道：“翠娥……”

福生緊緊地抱著狗蛋，帶著哭腔喊道：“翠娥，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