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厚從來不知道郝佳音會認識雲城的知府公子,再一想,剛纔吳遠航開口喊了一句小師妹,他便抓著郝佳音的手,見郝佳音將眸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才猶豫地問了一句,“你不是說只有一個師兄鄭昶之,怎麼同吳公子……”也成了師兄妹?
真是的,先前一個鄭昶之就足夠季澤厚不安的了,結果現在又平白冒出一個師兄,季澤厚現在還真有點不痛快了。
郝佳音笑了笑,“之問公子同師兄交好,所以也同師兄一樣喚我小師妹了。”輕聲解釋了一句,郝佳音沒有錯過季夫人眼底詭譎的眸光,郝佳音抿脣,卻是不再說什麼。至於那個剩下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公子,郝佳音想,應該就是陸府的三公子陸文濤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站在季夫人身側的陸文瑤。郝佳音淺笑地迎上陸文瑤出塵的容貌,有她的出現,倒是讓郝佳音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身邊這個孩童般的丈夫。他只除了一張臉格外招人喜歡外,到底哪裡值得這麼多好姑娘爲他前仆後繼?
季澤厚被郝佳音的淺笑給鬧得頭皮發麻,直覺得就是牢牢抓住郝佳音的手,不讓她溜走。
陸文瑤偷偷拽緊了身側的拳頭,表哥娶的女子,明明模樣不好看,可她就是知道,面前這人不容小覷。看似漫不經心,只能是勝券在握,陸文瑤忽然揚起一個明媚的笑,不管來意如何,做了多少準備,見到郝佳音這一刻,她就想不計較後果的拼一次。
贏了,她會更加歡喜;輸了,那也不算什麼。
因爲幾人都是馬不停蹄地回來,季夫人吩咐下人們小心伺候著,至於兒子季澤厚,季夫人看著杵在邊上明顯不退縮的郝佳音,她只能忍住心底的鬱氣,由著郝佳音將人帶回梅園。
一等他們走出去,季夫人便憋不住心底的火氣,摔了一個杯盞。方嬤嬤示意下人麻利地將杯盞的碎渣收拾出去,然後又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季夫人這會兒只會遷怒人,惡狠狠地盯著方嬤嬤,“怎麼,你就這麼著急巴結著她,認定她能坐穩季府主母的位置?”
方嬤嬤笑了一下,“太太,陸家大小姐來咱們府裡暫居,這還不夠少奶奶忙活的嗎?何況何姨娘也還在調養身子,少奶奶不會太輕鬆的……”
季澤厚根本不避諱一邊跟著的雀兒,拽緊了郝佳音的手,然後就開始絮絮叨叨路上的所見所聞。
“見著那株茶苗了沒有?也不知道到時候能開出什麼樣的花,反正到時候咱們一塊兒小心侍弄著,總能開出好看的。”季澤厚最寶貝那盆茶苗,這一路上對那盆茶苗都有些神叨叨的,就擔心掉了片葉子。
好在這一路上還有陸家姐弟倆跟著,雖說他們兩個不如陸家二公子陸文宇擺弄茶的本事高,可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的茶莊後人,照料一盆茶苗的本事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這一路上來,茶苗非但沒有蔫兒,反而開長高一點,多開出兩片嫩嫩的茶葉來。瞧著,還真是挺好看的。
郝佳音想著適才掃過一眼的小茶苗,她對這個倒是不怎麼懂,也不知道這茶樹長大能開出什麼名堂來,聽著季澤厚不停說起那茶苗,她便問了一句,“可是什麼名貴的茶花種?”
若是不明白,尋常茶花的話,應該不值得季澤厚這般神神叨叨,記掛在心上,不但信上說了一通,這一回來不問何氏肚子裡的孩子,反倒同自己不停說著這株茶苗,不得不叫她懷疑,畢竟一旦開出極品茶花,那絕對是有價無市的。
不過,依這呆子的性子,怎麼也不像是那種會爲了俗物而牽腸掛肚的人吧?郝佳音睨了季澤厚,然後就看見這傢伙竟是紅了臉頰,吞吐了半天,總算說起緣由,卻讓郝佳音一瞬間心暖。
“我這次去雲城,見了那茶花開得極好,只是……惋惜你不能同我一般看見,所以……討了這株茶花回來,由我親自種好它,待它開時,也能叫娘子你看見了。”
這呆子……其實也不算太差。郝佳音眉眼含笑,總算頭一回真心實意地說了一聲,“如此,佳音便多謝相公了。”
季澤厚倒像是受驚的小兔一般,臉頰紅撲撲的,慌忙擺手
,“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怎可如此生分,莫說謝不謝的。”畢竟我們可是要執手到老的,季澤厚想到這一處,便悄悄勾住郝佳音的手,然後十指相扣,掌心貼著掌心,生出一片暖意來。
郝佳音垂眸,看了一眼自以爲歡喜的季澤厚,脣角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就是不知道他能牽著自己走多久呢。嘖嘖嘖嘖,到了竹園,可有一件糟心事等著他呢。
何氏這會兒根本沒力氣下地,等何夫人好一番拾掇,總算收了手,才發現女兒這會兒是真心下不了地啊。
瞧女兒那瘦得跟柴火似的手和腿,何夫人心疼了一下,然後立馬拍著大腿罵罵咧咧,“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害我女兒,真是不得好死啊!”何夫人這人可是典型的鄉下婦人,就愛聽人家牆角,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加上有心人故意漏的風聲,她自個兒是更信郝佳音動手的一些。
何氏淒涼一笑,本想撐著站到竹園外迎少爺回府,現在看來也是不能夠了。再看身邊翡翠一副迫不及待的浪蕩模樣和親孃的作爲,何氏這心比手腳還要冷。
“把炭火盆子撤了,你陪我娘去院門口迎少爺吧。”左右她得給自己留一口氣,撐著將仇給報了才成,這會兒她不跟著折騰,反正少爺肯定會來自己這兒,她不急,真的不著急。
郝佳音被季澤厚牽著手,輕聲細語地說著一路上的瑣碎事,到了竹園門口的時候,她倒是奇怪了,何氏竟然沒來。
也是,這次的事是真的傷了根本,能夠撿回一條命也虧了自己當時拿出來的藥,郝佳音依然微微笑著,偏頭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季澤厚,然後斂眉,手也不抽出來,由著季澤厚握著,“原本相公纔回來,我也不該拿煩心事來煩你,只是這事關係到季家子嗣,佳音也不好瞞下。”
季澤厚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站著門口的幾人,梅氏與水氏面上欣喜,只是邊上站著的那名老嫗是誰?季澤厚轉過頭,依然握住郝佳音的手,“娘子但說無妨。”
“何姨娘肚裡的孩子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