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航早就瞧出來了,季澤厚這人腦袋一根筋,好不容易抓住他喜歡蕭先生這一點,吳遠航可不願意錯過。至於是不是真的打算把人帶到山下去,那就不一定了,他也只不過是拋個誘餌出來。何況,那《蜀山行》可是自己的珍寶,哪能這麼輕易就送掉?
如果是從前,季澤厚聽見吳遠航那兒有一本《蜀山行》,怕是立馬會應下來。可他已經有過一本《蜀山行》了,知足便好,再說了,那本書毀了之後,佳音也答應說要再替自己找一本回來。吳遠航既然也有一本《蜀山行》,說明人家也是同好中人,季澤厚沒那麼貪心,非要把所有的書都抱在手裡才滿意。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家裡也有一本《蜀山行》,吳公子自己留著吧。”不過,書不重要,對他來說,現在更好奇的是蕭先生本人,於是追著吳遠航問,“蕭先生多大年紀,人怎麼樣?”
就如同當初吳遠航自己纏著鄭昶之,非要問清楚蕭先生是個怎樣的人一樣,他也不笑季澤厚。不過,吳遠航並不打算將真相告訴季澤厚,只是笑得有些莫測高深,“不如下次有機會,我替你引薦給蕭先生,暫且先留個懸念吧。”
反正自己現在就是先拐了季澤厚過來,也不會真的說就出賣先生。雖說當初自己因爲郝佳音的打岔,沒來得及認蕭先生做自己師傅,但他知道,先生其實挺看得上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回自己的信了。
嘿,反正叫不叫師傅,也就是空口,打心底裡敬厚那就得了。至於季澤厚,吳遠航也就是看著那幅畫,覺得這人還算有點長處罷了,至於其他的,吳遠航還是瞧不上。像吳遠航這樣的人,除非那人強大到自己永遠沒辦法打敗,否則你別想得到他的心悅誠服。
顯然,季澤厚這樣的,根本連對手都算不上。
季澤厚倒是真急了,他能得到下一次機會麼?
本來,這次到雲城來給陸伯母拜壽已經算是難得了,這日後也不大會有機會再來了。吳遠航說要幫忙引薦,這事怕是不能夠了。這叫季澤厚怎麼甘心?
“你同我說說,只說一說,好嗎?”得,只要一遇上要求人的時候,季澤厚便習慣性地露出那水靈靈的神情,滿心滿眼只有對方一個人,任憑吳遠航如何心狠手辣也是招架不住,只能不安地轉了轉頭。
“呵呵,我剛纔聽兩位陸家公子叫你表哥,你們是什麼親戚?”沒法子啊,吳遠航還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露出
這樣一幅可憐偏又好看得緊的神情,於是只能將話給直接掰回來。
季澤厚有點委屈,都沒人拒絕過自己,眼前的吳遠航吳公子還是第一個。這讓季澤厚有些挫敗,可還是彬彬有禮地回了吳遠航,“我母親同陸伯母是閨中手帕交,小時候陸伯母帶著文瑤表妹來過元州城,兩家人也算親近,索性便認爲表親關係了。”
吳遠航脣角一勾,“常聽人說這表哥表妹最是親暱,不知道你同陸家大小姐可有說了親事?”對付季澤厚這樣的人,直來直往果然足夠了,委婉之類的根本行不通啊。
季澤厚倒是壓根沒想到吳遠航會這麼問自己同文瑤表妹的關係,立馬擺手否定,“我都成親了,怎麼可能同表妹說親?說起來,這還是我們長大後第一次見。吳公子還請慎言,免得壞了表妹清譽。”
他這還是知道的,清譽對於女兒家來說是多麼重要,甚至有不少女子爲了保住清譽而死的,季澤厚不希望文瑤表妹因爲什麼誤會而損了清譽。吳遠航倒是眼眸一亮,見著季澤厚那著急的眼神,寬慰地笑了笑,然後點頭,“原來是誤會啊,只是大夥兒見陸家對你這般熱情,還以爲……”
季澤厚倒是半點沒覺得陸家對自己熱情了,當然除了最開始他到雲城上陸府那一會兒,他到現在還沒明白,陸府爲什麼 一開始熱情,隨後倒是對自己不聞不問。好在季澤厚這人心態是實在平和,真的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對陸家人的態度倒也無所謂。
這會兒見吳遠航是真的信了,那他也就不擔心什麼,於是又轉回到逍遙客身上。吳遠航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就不需要再用蕭先生爲餌對季澤厚做什麼了。於是半推著將人送出院子後,吳遠航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倒是季澤厚,本都困得想睡了,結果被吳遠航這麼一說,便是又清醒了。這會兒怏怏不樂地回了院子,梧桐昨晚上伺候了一天,這會兒正靠在牆角打瞌睡。季澤厚讓他回去歇一歇,自己躺在牀上想了好一會兒,這纔不甘願地閤眼睡去。
這一覺,主僕倆倒是睡得挺沉,等醒來天已經擦黑了。
吳遠航肯定陸文瑤不會嫁給季澤厚做妾後,他對季澤厚倒是沒什麼敵意。只是其他幾位公子還不知道,所以他們派人來請季澤厚赴晚宴。
說是晚宴,不過是幾位公子湊到一塊兒談談詩,說說畫,順道吃菜喝酒罷了。畢竟這兒是陸家茶莊,可不是什麼能
夠肆意風花雪月的地方。不過他們也都不傻,瞧出陸家大小姐看季澤厚的不同尋常後,他們還是決定請季澤厚過來。
季澤厚睡了一覺,倒是精神了一些,正好下人來說公子們請他過去。季澤厚反正醒來無事,多些人湊到一塊兒吃飯用膳也好。於是,季澤厚便帶著梧桐去赴宴了。
筵席擺在李公子處,當然也同主人家知會過。這一來一去,自然少不了陸家兩兄弟一同前來赴宴。
陸家茶莊可不止是同茶打交道,這三教九流之輩可都得照顧到,要不然百年基業也傳不久。這次藉著陸夫人的壽宴,自然也有這個意思在裡面。往後陸家茶莊的事,多半還是要交給兩位陸公子手裡,藉著這次機會,讓兩位公子走到人前,多活絡下人情纔是。
像這樣名流公子間的聚會,他們倆怎麼能錯過?何況,他們也知道對方是衝著季澤厚表哥去的,作爲陸文瑤的好弟弟,他們絕對要在邊上推波助瀾纔好。當然,陸文宇從始至終意志堅定,既然季澤厚沒可能娶姐姐了,那姐姐就必須對季澤厚死心。倒是陸文濤有些不同了。
起初,陸文濤也看不順眼季澤厚,直到見了季澤厚拿出來的畫作後,陸文濤嘴上不說,但心地是真的欽佩。若不是整個陸家除了姐姐外都不待見季澤厚,陸文濤是真的想趁著機會好好跟季澤厚探討下畫技。這人,一旦生出佩服的心思,那就沒可能再下得去狠心了。這不,看見季澤厚無知無畏地帶著梧桐過來時,陸文濤多想勸他還是回去洗洗繼續睡吧,等明個兒過了孃的壽宴就趕緊地下山去得了。
可當著哥哥陸文宇的面,陸文濤只能將善心擱回肚子裡,雖然他慢慢覺得這件事上,季澤厚完全是被牽連到的。就算他娘季夫人有那個骯髒心思,這一頭季澤厚是絕對沒有的。
好在陸文宇不知道弟弟陸文濤因爲一幅畫,就跟姐姐陸文瑤一樣被季澤厚給收攏了,不然他保準會膈應死自己。
陸家茶莊其實每一處莊園都別具匠心,哪兒都不失那風雅味道。季澤厚一路來,倒也看的津津有味,覺得這燈籠晃動下的檐牙迴廊都別有一番韻味。等到了院子,就聽見幾位公子互相說著詩詞上的見解,只不知道爲什麼,見到才走到院門口的季澤厚便有志一同地停了下來,然後誰都不說話,彷彿在等什麼。
季澤厚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然後求助似地看向陸家兄弟與自顧自喝酒的吳遠航,他這是哪兒不對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