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簌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站在了原地,因爲(wèi)她注意到,那聲音正在朝這邊靠近。
而更加讓她心中警鈴大作的是,隨著那聲音的靠近,她已經(jīng)能分辨出那聲音是……
腳步聲。
在這黑漆漆的地下洞穴裡,怎麼可能會有腳步聲?
來的究竟是野獸?是人?還是鬼?
等到那腳步聲終於來到附近,卻又戛然而止,似乎隱入了黑暗之中。
江簌絲毫不敢大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片黑暗,略一思量後冷靜開口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出來吧。”
片刻的靜默之後,黑暗中似是有人輕笑,聲音低沉而悠遠(yuǎn),“倒是個有膽量的。”
隨後兩道身影自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走在前頭的,竟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身形瘦削,兩鬢斑白,臉上依稀有幾道淺淺的皺紋。她的神情淡淡的,波瀾不驚的眼底似乎早已看穿這世間萬物,不悲不喜。
除了老婦人之外,還有一個少年。
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烏髮如墨,尚未完全擺脫稚氣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清俊的棱角,含笑的脣邊有著小小的梨渦,連同他眼中溫潤的笑意,盡皆化作了拂面的春風(fēng)。
他的年紀(jì)看起來和現(xiàn)在的自己相仿,如今就長得這麼驚豔,將來長大了那還了得,江簌看著那個少年,心中如是想到。
雖然被少年出衆(zhòng)的外表給驚豔到了,但江簌並沒有就此分散了注意力,她盯著這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老一少,毫不遮掩眼中的敵意。
“你們是誰?”她是個唯物主義者,並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但她知道,人往往比鬼神還要可怕,因此她一邊問話,一邊已經(jīng)暗暗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思考著如果對方要對自己不利的話她應(yīng)該如何脫身。
畢竟照她現(xiàn)在的情況,硬碰硬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這裡進(jìn)來難,出去就更難了。”那老婦人卻彷彿洞悉她的心思,忽然開口道。
看著江簌警惕的表情,老婦人輕輕笑了起來,“明明是你打擾了我們,卻反過來問我們是誰,小丫頭,這樣先發(fā)制人可不大禮貌。”
她的笑容帶著一種奇妙的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像無論什麼樣的情緒到了她的面前都能夠平靜如水,察覺出他們並沒有惡意,江簌的口氣也緩和了下來,“這位……我確實(shí)是無意間走到這裡的,並非有意闖入。不知道您可否幫我指一條出路?”
雖然這兩個人的出現(xiàn)透著詭異,向他們問路著實(shí)有些荒謬,然而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
聽到她的話,老婦人的神情並沒有多大變化,只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剛纔就說過了,這裡進(jìn)來難,出去就更難了。”
這是什麼意思?既然能進(jìn)來,那就一定會有出去的路。看她這樣子不像是會幫自己了,因此江簌也不打算再浪費(fèi)口舌,點(diǎn)點(diǎn)頭說了聲“多謝告知”就轉(zhuǎn)過身,打算不理睬這兩人,自己尋找出口。
她剛剛轉(zhuǎn)過身,就聽到老婦人在身後說道:“丫頭,既然來了,有些事就再由不得你自己選擇了。”
老婦人的聲音很輕,輕得好像要散在這晦暗不明的空間中,江簌聽到後卻忍不住渾身一震,猛地回過身子。
卻只看到老婦人在那個少年的攙扶下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江簌的身上泛起了一陣涼意,她看著老婦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瞬間紛亂如麻。老婦人說的話,究竟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別有深意?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江簌第一次覺得茫然無措,伴隨著一種無力感漸漸籠罩全身。
好在這種情緒並沒有停留多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江簌咬了咬下脣,揚(yáng)起了頭。
什麼時候她竟然會被別人的話給左右了?這並不像是她的所作所爲(wèi)。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尋找出口,那事不宜遲,早點(diǎn)行動起來纔是。
將剛纔升騰起的那一絲異樣重新壓回心底,江簌轉(zhuǎn)身毅然離開。
……
幽暗的空間中難以察覺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dāng)江簌又一次看到腳下和兩旁熟悉的景物時,終於沒忍住心中的怒氣,重重地在石壁上錘了一拳。
顧不上手上的疼痛,她緊緊握拳抵在石壁上,喘了一口粗氣。
這裡地形複雜,一時之間難以找到出口是正常的,她並不著急,然而現(xiàn)在的情形擺明了她是在原地打轉(zhuǎn)!多少次了她最終都回到了這個地方!甚至她一邊走一邊用匕首在牆上刻下記號,也壓根沒用。
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麼古怪?擡頭環(huán)視著四周,江簌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此時此刻,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剛纔遇到的老婦人和少年,難道真的只能求助他們?
在地上盤腿坐下,江簌閉上眼睛,過了半晌才緩緩睜開,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高聲道:“老人家,憑我自己的力量確實(shí)沒辦法從這裡出去,您是否願意再幫我一次?”
說完之後她也不著急,靜靜地坐在原地等待迴應(yīng),她知道,那個老婦人一定能聽到。
果然,在片刻的靜默之後,黑暗中傳來了老婦人波瀾不驚的聲音,就聽她說道:“我不會幫你走出去,我只能幫你活下去。”
早已料到老婦人會是這樣的回答,江簌的神情沒有多大變化。老婦人的話已經(jīng)很明白了,她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拒絕的她的幫助,繼續(xù)在這裡尋找出口,然而最後的結(jié)果只會是活活餓死在這裡;要麼接受她的幫助,留在這裡,放棄尋找出口。
想到這江簌心中忽然有些好奇,老婦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又爲(wèi)什麼要她留在這裡?在這個陰暗的洞穴裡,能做什麼?
不過是很短暫的時間,然而江簌的腦海中已經(jīng)有千千萬萬個念頭閃過,最終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道:“好,我不出去了,請您幫我活下去。”
彷彿一切都靜止了,直到腳步聲又重新響起,卻是那個少年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來到江簌面前,微笑看著她,溫和有禮,“跟我走。”
江簌默默站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走之前,我能不能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總得知道自己是要被人拉去做什麼事。”
少年依舊笑得和煦,“我們不是壞人,婆婆只是想收你爲(wèi)徒而已,別擔(dān)心。”
“收我爲(wèi)徒?學(xué)什麼?武藝嗎?”江簌將信將疑,“你們是什麼門派?”
“不是學(xué)武,也不是江湖門派。”少年搖了搖頭,“我們是……
“陰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