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最近閔兒在學騎射的?”太后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江簌。
不過她並未做他想,收回視線後低頭揉了揉身前的承閔的頭,疼愛道:“這幾天他正跟著師傅學呢,我昨天剛瞧了,拉那把小弓倒是有模有樣的,力氣還挺大,騎馬就不行了,還得有個人在他身後扶著,不然就搖搖晃晃的。”
聽到太后提起自己的糗事,承閔的臉上有些紅,不依地拉住太后的袖子,“母后,你又笑話我。”隨後小臉一皺,“不就是騎馬嗎,我一定很快就能學會了,到時候就連師傅都追不上我!”
江簌在一旁笑道:“皇上說得是,而且依我看也用不了多久,估計明天就會了。”
她再一次強調“明天”,太后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成是江簌爲逢迎她們母子說的吉利話。
因此也只是含笑道:“要真能如此,那就當是借你吉言了。”
承閔聽到江簌的話卻很興奮,雀躍地看著江簌,“江姐姐,你真的覺得我明天就可以學會騎馬了?”
等到江簌鄭重地朝他點了點頭應是,承閔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一般,一臉振奮和太后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母后,我現在就過去練武場!”
在宮中長大,承閔雖然小小年紀卻已經懂得分辨周圍的人,哪些人是奴才,哪些人是大臣,還有哪些人是親眷。江簌的身份雖然是大臣的女兒,卻是經由太后認識的,而且是太后的朋友,不自覺地他對江簌就多了幾分親近和信任。
平日裡身邊的太監宮女也會和他說類似的話,但他知道那些都是哄他的罷了。而今天江簌的話,讓他莫名地覺得可信。
說話間承閔已經一溜煙跑走了,太后只來得及衝著他的背影喊了聲:“慢點兒!”
等看到伺候的太監宮女都跟著跑了上去,她才放下心來,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說風就是雨的。”
“皇上精力充沛,這是多少爲人父母者求之不得的呢。”江簌得體地說著場面話,嘴角揚起了淺淺的笑意。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太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事,看向江簌時眉頭微蹙,“算來你今年已經十五了,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只是以你曾經的身份和遭遇,只怕……”
她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江簌卻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
先皇的妃子,還曾經給先皇陪葬,莫名其妙死了三年又活了,這樣離奇的身世,只怕當今天下要找到一個敢娶她的男人是不可能了。
然而這只是太后的擔心,江簌卻從來就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因此她淡然道:“姻緣的事皆由天定,順其自然就是,太后不必爲我擔心。”
太后卻不這麼認爲,她搖了搖頭,“姑娘家終究要有個依靠,才能過好這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好好物色,尋一門好姻緣。”
見太后一番好意,江簌只好起身謝過,心裡想的卻是:有一個依靠才能過好這輩子?除了她自己,她從不相信任何所謂的依靠。
中午被太后留在宮裡一起用了午膳,之後還小憩了片刻,太后才讓人把江簌送回去。
軟轎沿著來時的路一直把江簌送到了江府的門口,兩個小太監跟在她身後,捧著太后賞賜的東西一起進了江府。
一路上看著江府裡各色人等的眼神,江簌心中對太后又添了幾分感激。無論是派人接她進宮,還是讓人一起送賞賜回來,太后這麼做都是爲了在人前展示對她的親近,讓她不至於被江家或者是外頭的人小瞧了去。
而不得不說,這麼做確實有用。
只不過,這些對下人有用,對沈氏母女卻沒什麼多大的用處,她們也就是心裡忌憚江簌,臉上對江簌卻依舊沒有好臉色。
回珊瑚苑的路上,江簌就碰到了江筱瑩,還有她年僅八歲的弟弟江閎安。
“姐,這個人是誰,我怎麼從沒在咱們家見過?”江閎安打量著江簌,大聲地問。
眼珠一轉看見江簌身後兩個太監捧的東西,又立刻跑了過去,“這是什麼,給我看看!”
就在他快要跑到跟前的時候,江簌一擡胳膊,把他攔住了。
江閎安擡起頭瞪著江簌,“喂,你攔我做什麼?識相的還不趕緊給我讓開!”個頭雖然還很小,脾氣卻已經很大。
“攔你是爲了你好,不然你待會兒把太后賞的東西弄壞了要被拉去砍頭了,可別怪我。”對這個態度惡劣的小孩江簌並沒有好感,冷笑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聽到太后、砍頭,江閎安果然嚇了一跳,他又打量了一眼那兩個太監,大概是認得穿這種衣服的人確實是皇宮裡來的,猶豫了一下後他一撒手跑回了江筱瑩身邊,一邊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哼,什麼破東西,我纔不稀罕呢。”
江簌故意說:“你竟然說太后賞賜的寶物是破東西?小心被太后聽到了把你抓起來!”
沒想到就連說也不行,江閎安立刻懵了,下意識地抓住了身旁的江筱瑩的手,臉上有些害怕。
“嚇唬小孩子算什麼能耐。”江筱瑩看不過去,剜了江簌一眼,“你當別人都跟你一樣沒見過世面呢,守著那點兒東西巴巴的跟什麼似的。”
“是,你們自然是見過世面的,那我倒是想問一句,不知道太后賞給你們姐弟倆的東西,你們都放在哪兒了?不如也拿出來讓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開開眼?”江簌笑吟吟地望著江筱瑩。
沒想到隨口一說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江筱瑩臉上一紅,惱羞成怒:“我不和你一般見識!”隨後拉著江閎安氣沖沖地揚長而去。
看著江筱瑩一行人離去的身影,江簌臉上的表情變冷了一些。
等回到珊瑚苑,已經等候多時的江笛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擔心的表情在看到江簌的那一刻才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後面的話在看到那兩個跟隨江簌其後的太監時戛然而止。
江簌知道她要說什麼,江笛是擔心自己又被抓起來了吧。
心裡頓時暖洋洋的,這個家,因爲有江笛的存在,而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