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圍剿行動,逮捕了幾位馬仔,專門負責給人發放砝碼的,都是十五六歲,十六七,早年輟學的打工仔,一問三不知。
警車上莫少勇一句話都沒說,而我只是會在岔道口指一下:前面路口往右。
抵達那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我竟然有些猶豫,說是猶豫,不如說是膽怯。
“有了這玩意兒,你就等著看趙純怎麼死,敢擋老子的財路……”
雲魂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迴盪,我甚至隱隱約約覺得那塊石頭,確實對趙純很重要。
“我在這裡等你吧!”我說道。
莫少勇推開車門的動作靜止了一會兒,看了看我,點點頭指著上坡的路說道:“從這上去?”
“嗯!”我點了點頭。
從反光鏡裡看著莫少勇的背影一點點登上那階梯,我的心,沉重的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手背上的人面瘡不知道爲何,不癢癢了!
只是,我低頭一看,那人面瘡已經突出我原本的皮肉至少有手指那麼厚,五官明顯,就連嘴脣都清晰可見!
我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趕緊摸摸後脖頸。
手指肚傳遞給我疙疙瘩瘩的手感,讓我知道,與手背上惡化的程度不相上下。
我抱著自己的身子,渾身發抖,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好像一下子,整個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一樣。
“怎麼不上去?”
身後傳來莫少華的聲音。
我一愣,摸了摸臉上的淚水,回頭看去,對著空氣說:“你弟弟去找趙純了,他想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莫少華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去見他一面?”我問道。
“陰陽疏途!”莫少華的聲音帶著濃郁的不捨和傷感,不捨的,是他對親人,那位活在陽間唯一的弟弟,傷感,是因爲他確實不能見他。
“你我算不算是陰陽疏途?”我問道。
“你與趙純不一樣!”莫少華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說話。
“嘭!”一聲槍響,在這無人居住的風景區格外響亮,甚至驚散了梧桐樹上的羣鳥。
“去看看!”莫少華的聲音傳來。
我聽到那聲槍響的時候,後背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我已經拉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上了山。
門沒關,碩大的客廳一覽無雲。
莫少勇背對著我,拖著手裡的配槍對著那客廳後牆的落地窗,槍口還冒著一絲青煙。
趙純坐在落地窗下的沙發上,穿著馬褲,緊身T恤,拖鞋,翹著二郎腿,一動不動的側目看著莫少勇。
我能看出趙純的臉色很蒼白,幾乎分不出嘴脣的顏色。
當我的目光發現那了落地窗的玻璃上有一枚子彈空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
“你告訴我,我大哥明明是警察,爲了臥底纔跟你學的化妝,你和警署有什麼關係?這麼重大的任務竟然交給你全權負責,你說,你不讓我見我大哥,你敢說你就不是那個始作俑者嗎?”
莫少勇看上去情緒很不穩定,可想而知,趙純是拒絕他與他的大哥相見。
此刻,莫少勇的背早就被汗水打溼,警帽不知爲何,落在地板上。
“你是警察,這是我的身份證,所有的訊息對於警察而言,都是公開的。”
趙純掏出身份證往茶幾上一放,一副你儘管查的樣子。
莫少勇拎著配槍上前兩步,捏起身份證看了看,地址就是此刻所在地址,姓名,趙純,年齡,二十七。
莫少勇掏出手機反正面拍了個照:“我一定會查的!”
說完,就準備離開,卻在我面前頓住了腳步:“回不回去?”
“好!”我說著,就準備與莫少勇離開這裡,卻不料,趙純站了起來。
“你不是假期嗎?留下來,給我燒飯,我最近身體不太好!”
我一愣,回頭看去,趙純齊腰的長髮散在腦後,面色憔悴,可嘴角,卻依舊帶著一絲欠揍的笑容,好像他眸子中映出的我,就是個沒穿衣服的少女。
我吸了一口涼氣,難道,他不知道我偷了他的東西嗎?
莫少勇沒有再詢問,便隻身離開了。
在那扇門關上的那一刻,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傻站在原地,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泡了一壺茶,翹著二郎腿,小口抿著,一副愜意難拒的樣子。
他怎麼不提……不提那個石頭的事情?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他突然看向我,眸子平靜的讓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卻下意識的將手藏起來,我摸索了半天不知道藏哪裡,只能插進口袋。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我後脖子上的人面瘡被長髮遮擋著,我真擔心露出來。
趙純一直看著我,我扭扭捏捏的走過去,他一把將我扯過來,坐在他身邊,十分粗魯的將我插進口袋的手拔了出來。
在他目光落在我手背上的人面瘡處時,我感覺到一股炙熱的光似乎在烘烤著我手背上的瘡,我撇過臉去,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抖。
我感覺他按著我手腕的手稍稍一鬆,我趕緊抽了回來,重新插進口袋。
一種恐懼和酸楚讓我鼻頭反酸,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想哭,可能是我想父母了。
“呦,人面瘡!?”趙純嘶了一口涼氣,聲音有些陰陽怪調。
“據說這人面瘡,是一種蠱術,從一開始前七天瘙癢,度過前七之後,毫無任何感覺,人面瘡生的跟人臉一樣,有五官,口鼻,等到時機成熟,鼻能呼吸,口能入食……”
趙純平靜的說著,說的我心裡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始發毛,每一個字都似乎在我心裡紮了根一樣。
插進褲兜裡的手,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手心流了許多的汗。
“當你吃飯的時候,你吃什麼,就得一勺一勺的餵給它吃什麼,要不然,它可是要吃人肉的,不過,長在手背上還好,方便餵養,若是長在什麼夠不著的地方,嘖嘖嘖……那可就……”
我身子坐不住了,我腦海中竟然會隨著趙純的講述腦補出了一副畫面!
我勺一勺西紅柿炒蛋,自己吃一口,給手背的人面瘡喂一口,我啃雞爪子,給它喂一根雞爪子,後背……後脖子上的人面瘡,若是沒辦法餵養,……
“啊……”我大叫了一聲,理智完全被我自己腦補的畫面給嚇得喪失了!
就在這時,他身子一側,半截身子壓了過來,雙手按住我抱著腦袋的雙手,按在了沙發的靠背上,下一刻,他不由分說將跟螃蟹一樣的我,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