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咳嗽完了之後,把空碗遞給我:“倒點水給姑奶奶!”
我接過空碗,倒了一碗水遞給姑奶奶的時候,我看了看李思思,也有些被嗆得咳嗽,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也要喝水!”李思思說道。
“那我給你倒!”我說著起身回屋,李思思卻跟了過來。
“你……在哪裡學的化妝?還招人嗎?”李思思在我身後問道,我把溫水瓶塞子堵上把一碗水遞給她,有些驚訝。
“你不是考上大學了嗎?以後,出息著呢!”我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思思端著碗遲遲沒喝水。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覺得吧,我連高中都沒考上,你考上了大學,就該好好讀大學,怎麼能和我這樣的學生混子瞎混呢!”
我說道,轉身把開水瓶放在茶盤裡。
“那你……能不能借我兩千塊錢?”李思思喝了一口水擡頭看著我。
我一愣,我一共預支了一萬五千塊,零零碎碎買車票什麼的,回家買了一些東西什麼的,差不多幹掉了三千塊左右,身上就剩下兩千塊是準備返程用的,包含回去後的伙食費。
怎麼好像她就知道我身上剩了兩千塊?
“我回來帶的錢都上交了給我媽了,你也知道我家的家庭情況,我老爹腿斷了都沒捨得去醫院,昨晚上纔給他的錢,今天就去醫院了!”
我這麼一說,李思思看著我半晌,垂目後點點頭,喝乾淨了碗裡的茶就走了。
我站在大門口的涼棚下,看著李思思帶上花邊草帽,沐浴在烈陽下的身子,怎麼好像搖搖晃晃的回家了。
傍晚,爸媽纔回來,還從城裡買了一些補品,三斤排骨,說是吃啥補啥,給爸爸補補骨頭。
爸爸的腿上打了石膏,媽媽忙前忙後的燉排骨,死狗小黑似乎沒有人注意。
晚上能蹭一頓排骨湯了,姑奶奶倒是佛門最有資格的“弟子”,葷腥不沾,媽媽特地從地裡摘了一把豆角,給姑奶奶炒了一盤豆角。
我回房,習慣性的摸手機,發現一條訊息都沒有,我將微信的聯絡人都撥了一遍,停在那個被我備註名爲趙純老妖的名字上。
看著他那一朵花的頭像像是隨意拍下來的,枕著手臂,我竟呆呆的盯著看了至少半個小時。
夜幕降臨,蟬鳴有一波沒一波的嘶鳴著,好像累了一天,聲音沙啞,叫不動了一樣。
“吃飯了!”媽在院子裡喊了一聲。
我放下手機,走出臥室,院子的矮牆上被晚霞像是鍍了一層金子一樣,餘暉未退,燥熱漸漸消失,晚風徐徐吹來。
媽直接在院子裡支開一張方桌,盛了一大盆排骨湯,給爸端了去。
姑奶奶剛動筷子夾了一口豆角往嘴裡塞,院子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姑奶奶,快給看看,思思不行了!”
我一愣,比姑奶奶的反應還大,頓時站了起來。
“咋個樣子?下午還好好的!”
姑奶奶放下筷子說道。
李嬸火急火燎,穿著沒有鞋帶的勞保鞋,滿是泥土,看樣子是下田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沖洗。
“幸好她姑奶奶你在,快給看看吧,多少錢都成!”
李嬸說著就上前要攙著老太太去她家,我腦子裡一下子想起下午那一股奇怪的旋風。
姑奶奶一聽錢,就似乎不樂意了:“菩薩廣結善緣,我恰好來這裡,碰上思思有不好的地兒,這是佛緣,不是錢不錢的!”
“好好,他姑奶奶,若是給思思治好了,我……我整日供奉佛祖,觀音菩薩總成了吧!”
李嬸這麼一說,姑奶奶似乎才滿意,跟著她去了她家。
李思思的家其實離我家就隔了一條農家小徑,繞過她家的菜園子,就能進她家門。
我正準備跟進去,卻忽然看到姑奶奶轉身對我說:“去,把觀音和香爐給我請過來!”
我一愣,這是讓我跑腿了?
我小跑著回去,咯吱窩夾著觀音佛像,捏著香爐,另一隻腋窩夾著那幾本佛經,就往李思思家裡跑。
一看到姑奶奶,姑奶奶揚手就要拍我,我嚇得一縮脖子。
“對觀音不敬,有你這麼請的嗎?”
說著,一把從我左胳膊腋下雙手拽出觀音佛像,又從我右胳膊腋下拽出佛經幾本,最後,從我手裡拿過香爐。
“擡個乾淨的桌子!”
姑奶奶一聲令下,李嬸和李叔叔就擡過來茶桌,把上面打掃的乾乾淨淨,鋪了一塊紅布,這時候,姑奶奶才珍惜的,小心翼翼的將觀音菩薩的佛像從懷裡讓出來。
先墊了幾本經書在下面,將觀音佛像一絲不茍的端坐於佛經上方,擺上香爐,從包裡掏出四根清香。
今天燒的不是五根嗎?怎麼又成了四根?難道,這還有講究?
“把丫頭扶出來!”
姑奶奶一邊點香,一邊說道,李嬸滿頭大汗,焦急的招呼把李思思擡出房間,橫放在堂屋的椅子上。
我看到李思思的臉色發黃,嘴脣毫無血色,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她閉著眼睛,好像每次呼吸給她帶來極大的痛苦。
“我……難受!媽……媽我難受!”
李思思宛若夢囈在椅子上翻來覆去,那感覺就好像在垂死掙扎。
李嬸不住的抹眼淚:“思思,忍著點,劉奶奶來了,不怕!”
姑奶奶面不改色,四根清香點燃後,對著觀音菩薩躬身叩拜三下,念一聲佛號,叩拜一下。
隨後,把四根清香分開插在香爐裡,雙手合十,又唱了一句佛號。
我覺得氣氛漸漸的濃重起來,下午,姑奶奶能感知少華的所在,我就信了。
這一刻,我連大氣都不敢喘,姑奶奶起身後,盯著香爐裡的四根清香,我也跟著看著。
我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姑奶奶卻死死地盯著其中一根香看著,口中隔一段時間念一句佛號。
這時候,我才發現,四根清香好像代表四個方位,偏偏北方那根清香燃燒的特別快,事至此,北邊那一根已經燒了三分之一了。
我甚至看到那北邊的一根清香冒出的白煙,向著別的方向飄去,就好像有一股威風從正北方吹來。
這樣的細微感覺其實不奇怪,但是,其他三根香,一柱擎天,這麼一對比,那種恐懼感頓時讓我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