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麼說,你從來沒學過化妝?”我擦了擦額頭汗說道。
“大男人,學什麼化妝,不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嗎?老子這次是豁出去了,上天日了龍回頭摔死也劃算了,死了好歹不用還債!”
啊呸,說完,川子吐了一口唾沫。
時間過得很快,辦公室的座機電話響了,是麗娜姐打過來的,說是屍體已經運到了停屍間,讓我去化妝。
“晚上再說,咱們現在幹活去吧!”
我說著,揹著化妝箱就出了門,川子穿上工作裝,跟著走了出來。
屍體蒙著白布,躺在冰冷的停屍間,燈光打開的那一瞬間,入殮師去準備家屬送來的壽衣,停屍間就我和川子。
川子靠著拐角,摸著下巴似乎在盤算晚上的事情,我掀開白牀單的那一刻,頓時愣了!
“少勇?”我蹙眉,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死?方纔預約單上我根本沒細看,這死者的死因是什麼。
他沒有穿警服,穿的是便裝,我呼吸急促的解開他上衣的扣子,他身上沒有一絲傷痕,臉上也沒有。
他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怎麼了?”川子問道,走了過來,順著我驚訝的目光看向屍體說道:“小夥子長得細皮嫩肉的!”
“我認識他,他是警察,也是因爲他大哥死的蹊蹺接入這個案子的!”
我說道,難道是他上次想要見大哥,趙純沒答應,所以他受刺激了拼了命的自己去調查案件,所以才死於非命?
我不得不這麼想,我依稀記得少勇在劉窪子的時候跟我說過,他和他的大哥少華是孤兒,從小相依爲命,大哥對他來說比父母重要,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少華此刻在的話,他是何等的心情?
“你的意思是,和川爺我一樣,是被害者?”川子似乎聽明白了,我沒有過多的時間解釋。
我每次化妝的時候和化妝完畢之後幾乎判若兩人,任誰面對屍體的時候,都會從內心散發出一股死者爲上,死者安息的感覺,連說話都會不由自主的壓低聲音,屍體神聖的力量從何而來。
我開始著手給少勇化妝,不知道爲什麼,我看著他那張臉,會想起趙純,假如有一天,我筆下要畫的人是他……
想到這裡,我手裡的化妝盒掉了!
“起開……川爺來!”
川子見我不在狀態,硬是把我擠兌一邊去,七手八腳,愣是把少勇畫出了一張托塔天王李靖的模樣,還加了兩撇小鬍子。
“陳延川,你不要亂來,死者爲上!”我趕緊按住他的手。
“你不懂,這輩子,川爺我最敬仰的是托塔天王李靖,最憎恨的就是警察,不過,因爲這件事結緣,也算是緣分!”
我沒多說話,因爲少勇和少華無親無故,根本沒有家屬,想必,那日來的幾個西裝男,一定是雲魂的人。
就算把他畫成悟空,估計也沒人會投訴了,細細看一眼少勇,我能想到少華死的時候,悼念大堂上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是何等的淒涼。
眼下,我腦子裡旋轉著晚上的計劃,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化妝完畢後,給他換衣服,隨後,便轉入了火化房。
我和川子一起去了,那屍體蒙著白布順著軌道緩緩被推進火化爐,可是,我卻發覺那白布下的屍體動了一下。
我以爲我眼花了,那腳似乎又動了一下。
“川子,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不對勁的?”我指著正在被軌道送入烈火之中的屍體,嚥了一口唾沫說道。
等到川子伸著腦袋去看的時候,那鐵牀上白牀單下的少勇已經沒入火海。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一樣,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了。
“老趙頭,最近火化爐還時常出問題嗎?”川子與老趙頭搭訕起來,此刻,老趙頭點了一窩旱菸,坐在火化爐邊,悠閒的抽起煙來,就等著時間一到,按下那紅色按鈕,鐵牀便能載著骨頭渣子送出來。
“天天都有問題!這事兒,你都問了好幾遍了,有完沒完!”
可能是這裡的空氣溫度過高,老趙頭兒不耐煩的說道。
川子沒說話,朝著火化爐的爐身後方走去,我一直看著那寥寥火焰,心情沉重起來。
時間很快過去了,川子招招手讓我出去,我知道,川子一定是對於晚上的行動有所建議。
我跟著川子走出這高溫區域,可是,老趙頭卻在後頭嗷嘮一嗓子,啪嗒一下,手裡的老菸袋都掉地上了。
我回頭一看,鐵牀是出來了,可是,上頭連根毛都沒有,骨灰渣子呢?
我拽了拽川子的衣領,自顧自的先走了回來。
“骨頭渣子呢?真是活見鬼了!”老趙頭根本沒顧得上自己的煙槍,左右查看,迅速將火爐的火焰調整到最小,能見度也越來越清晰。
被高溫燒的火紅火紅的爐腹內,那軌道也被燒的通紅通紅的,裡面空空如也!
老趙頭趕緊轉身撥了館長辦公室的電話:“館長,屍體不見了!”
“對,就九點送來的那位死者,一絲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不到十分鐘,門被推開了,館長一進來就看到了那空空的鐵牀,隨後略帶深意的看了我和川子一眼。
“把火滅了!”館長下令,老趙頭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趕緊把爐火全部滅掉。
館長弓著身子往裡看,但是,火化爐的溫度還是很高,就連我都覺得半邊身子給烤的火辣辣的燙。
老趙頭趕緊問道:“館長,外頭家屬怎麼安置?這屍體到底是怎麼就沒了呢?這可真的不能怪我,我的溫度調整的都按照家屬要求調整的,就算家屬要求骨灰,我調整上千度火化,好歹還有灰運出來……”
老趙頭似乎生怕館長責備,到時候賴他,可就不是扣工資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你們都出去!”館長終於說話了。
我和川子對視一眼,川子鬼靈精怪的說道:“館長,我今天最後一天上班,需要幫忙的話,您儘管說!”
一下子,我就覺得我和川子有默契,屍體突然消失,館長也擔待不起,就算少華和少勇都是孤兒,可是,少勇是警察,國家定然會操辦他的後事。
一位人民警察就這麼沒了,館長不想一些歪門邪道,他怎麼矇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