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此刻的情緒穩定了許多,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蹚水進入了另一間石室,並且咬著手電筒,彎腰摸索水下的石板。
“啊!”就在這時,川子大叫一聲,緊接著傳來嘩啦一聲巨大的水流聲。
我趕緊跑了過去,發現川子的身子突然下陷,在他四周激盪起巨大的漩渦,好像他所在的位置根本沒有石板墊腳,而是有一臺巨大的水泵在他身下抽水一樣。
川子撲騰著,在那漩渦浮浮沉沉,喝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我趕緊咬著手電筒,伸手去拉他。
沒想到他卻擺擺手:“走……快走!不要……不要管我!”
“川子!你把手遞給我,我拉你上來!”
眼看著那漩渦越來越大,水流時不時沒過川子的腦袋,眼看著他就要被吸入漩渦,我焦急萬分。
“快!給川爺……來張特寫!!快!”
****,川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讓我給他拍照,看來,他就算是死,也要留下一大堆的證據!
我慌亂的掏出手機,連環拍了好幾下,那被漩渦吸著的川子,浮浮沉沉,竟然最後一張照片拍下來的時候,他還伸了個剪刀手!
“川子!”
就在這時,我身邊閃過一抹黑影,一下子跳進了那漩渦裡,一把將川子給從水裡拽了出來。
那一刻,我的腦子像是被閃電橫掃而過一般。
那人穿著殘缺不全的壽衣,頭髮黑乎乎的黏在他的頭上,分不清楚是燒糊的頭皮還是碳化的皮肉。
我後退兩步,整個人都幾乎癱軟,我是第一次見到能救人的屍體。
眼看著川子被從那漩渦中被拉出來,川子猛然擡頭一看,我不知道那屍體的樣子是何等恐怖。
我只看到了川子的臉扭曲了!看看抓著他手的那雙被燒化了的漆黑“枯爪”,川子終於從喉中將壓抑的恐懼感爆發出來:
“啊!!”
那聲音都扭曲了,一用力,川子離開了漩渦區域爬了上來,可是,那救人的屍體卻落入了漩渦中,一下子被攪拌著,淹沒了!
隨後,那石室猛烈的往外冒泡,漩渦越來越小,水泡越來越細膩,很快,水位急速下降,露出了石室原本潮溼的石板地面。
此刻,上面還殘留水汽,川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等到他嚥了一口唾沫稍稍平息的時候,他魂不守舍的站起來,推著我顫顫巍巍的,驚魂未定的說道:“走,快離開這裡,快!”
隨後,我被他推著,從下來的那陡坡通道往上爬,川子拖著我的身子,一用力,我咬著手電筒,扣住那通道上的軌道,爬了上去。
“川子,快上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爬上那稍微平緩的地方,單手扶著鐵管壁,燈光照向洞口,川子離開了一會兒,推著那裝屍體的鋼牀出現了燈光內。
他固定了一下鋼牀的輪子,爬上鋼牀,很快就跟上了我。
我轉頭就往上爬,下來的時候不費力,可上去的時候,我撐著管壁,胳膊痠麻讓我好幾次差點滑下來。
川子總會在身後推我一把,我們這才鑽了出來,坐在爐腹內,大口的喘息著。
川子的呼吸聲,跟拉風箱一樣,嘶啞著。
“快走吧,……那孫子,下半夜要巡查一趟殯儀館的各個角落,不知道醒酒了沒有!”
川子催促,我們貓著腰從爐腹裡鑽出來的那一刻,我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平靜的爐腹。
誰能光看這爐腹能想象得到那底下是何等可怕的地獄?
川子小心翼翼的將焚化爐的大鐵門關上,上了閘鎖,正準備回頭就走,我無意中掃了一眼老趙頭休息時,放茶杯報紙的桌子。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說白了,我總感覺有人來過,可是,一時半會想不到哪裡不對勁。
我和川子出了門,川子將那三環鎖重新鎖上,一切,就好像我們從沒有來過一樣。
乾淨的辦公區域走廊,靜的可怕,我和川子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擋的走廊裡,路過停屍間,路過我的辦公室,發現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川子,我把燈關了!”可能是我和川子離開的時候,我忘了關燈,吱呀一聲,我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準備關上燈就離去,卻發現,我的辦公桌上,多了個東西,讓我頓時毛骨悚然。
難道,我和川子的行蹤被發現了?怪不得我方纔從火化室出來的時候,總覺得有人來過,原來,老趙頭來過,他爲什麼把他的煙槍放在我辦公室的桌上?
如果他明天告訴了館長我和川子的事情,那豈不是完蛋了?
我把煙槍放進抽屜裡,關上燈就走了出來。
走出殯儀館,我沒有急著回公寓,遠遠地看到警衛室那看門老大爺呼啦啦的睡著,呼嚕聲此起彼伏。
等我小心翼翼的跟川子走出殯儀館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把剛纔老趙頭煙槍的事情,告訴了川子。
“我去,不會吧!”川子一邊詫異,一邊嘟囔著:“今晚川爺最後一天上班,請了公司上下所有的同胞們嗨皮,老趙頭也心血來潮去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館裡!”
我被川子說的心裡犯嘀咕,如果是這樣,那是誰?館長?他知道了我和川子的行動,只是想要暗示我們?我正想問問川子有沒有請館長。
川子這個時候掏出手機,甩了甩上頭的水,按了一下,顯示屏爭氣的亮了,一看上頭,十幾個未接電話。
川子趕緊撥了一通電話,電話剛接通就聽到裡面吵雜聲四起。
“你死哪兒去了?我告訴你,吃飯的賬是我買的單,趕緊死過來還錢,我們在xxxktv,大家今晚決定好好宰你一頓,天不亮,不回去!”
“好,等著,這就去!”
川子說完掛了電話,看了看自己一身溼透的衣服說道:“川爺這一套行頭估計大傢伙以爲川爺去掏糞去了!”
我心裡有些不踏實,跟著川子去了所謂的xxxktv,路上,我問川子:
“你請館長了嗎?”
“請他幹嘛?錢多沒地兒花?”川子嘟囔了一句,將出租車的後窗打開,扯著自己的衣領,似乎想用這天然烘乾機把他的衣服烘乾:“怎麼?你擔心館長來過館裡?不可能!”
川子擺擺手,我蹙眉問道:“你怎麼這麼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