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是憑本事賺的,我這雙手化妝賺的!”我伸出十指說道。
“化什麼妝能賺這麼多?你知道媽和你爸一年攢下的糧食都賣不到這麼多錢!”
我腦子開始急速旋轉:“我在給大明星化妝,很知名的大明星,所以工資也高。”
我說著,我卻突然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我根本離不開那份工作。
“呦,真的呀!給哪個大明星化妝?演過什麼片子?”
這時候,媽看上去才眉開眼笑,拿過那一萬塊錢,滿臉都是喜悅,這樣的母親,看在我的眼裡,真的讓我自己都覺得滿足。
“你又不喜歡看電影,說了你也不一定認識,我洗碗去!”
說完,我就收拾碗筷去洗碗,農村的生活其實不是城裡人所能理解的,我們可能一家人只炒一大盆的菜,一家人圍著吃,有時候燒一鍋羹湯,吃點饅頭就是一頓飯。
院子裡的壓井,冒著可口的涼水,我先灌了幾口,隨後纔開始洗碗,爸媽的房間傳來歡聲笑語。
“你看,咱閨女真出息,給大明星化妝呢,工資真多,比你拼命下礦井一年攢下來的都多……看看,看看!!”
“我一看就知道咱閨女出息,當初若是把她隨意許了人,指不定擱哪兒受委屈呢!”
“哎……真委屈了咱家閨女,一個人在外地,也不知道頓頓能吃上面筋湯不!”
說著說著,媽媽竟哭了起來,聽的我看看天硬是把眼淚憋回去了。
洗完了碗,聽到房間裡媽的情緒似乎穩定下來了。
我推門進去問道:“弟呢?他高考成績怎麼樣?”
“還不清楚,剛高考完,後天就該回來了!你要是想他,給他打一通電話,電話機上有他宿舍的電話!”
我擦了擦手,看了看那老式座機電話,上面歪歪斜斜的寫了一串號碼,可我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座機電話號碼,就是手機號碼。
我撥了過去,電話響了三聲,接通了之後,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那邊傳來吵雜的聲音,特別像夜場的酒吧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轉眼即逝,像是一扇門阻隔了所有的噪音:“喂媽,我宿舍收拾東西呢!後天就回去了!”
我沒有說話,他把父母騙了,父母一輩子農民,根本不知道座機號碼和手機號碼完全是兩個樣子。
“童童,我是你姐!”我說道。
那邊頓時沉默了半晌,隨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你後天纔回來對吧?”我說著,看了看父母,此刻,母親正在縫衣服,如果座機電話不是在父母房間,我定然會質問他。
“其實,我昨天就高考結束了,本來是打算今天下午回去的,但是一個宿舍的舍友硬是說要聚聚,高中宿舍都住在一起那麼多年了……”
“那你後天回來的時候,小心一些!”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也許,是我多想了,弟弟只是不希望父母擔心,我躺在我以前的小房間裡,躺在牀上,睡不著覺。
農村的房子可以沒有空調,一臺小風扇就能趕走整個炎熱的夏天,冬暖夏涼。
我現在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我弟弟的事情,我翻了個身,如果趙純執意讓我離開殯儀館,那麼,給大明星化妝的所有僞裝都會暴露無遺。
我拿出手機,給趙純發了一條微信,全靠流量。
“趙純,我還想在殯儀館繼續工作!”
我放下手機,因爲我知道,趙純除非是神經短路了,纔會那麼快的回覆我。
誰知道,剛放下,我就聽到了手機震動的聲音,抓起來一看,趙純的信息來了:
“這份工作,對你很重要?”
我迅速打字:“很重要,很重要!”
“是錢重要,還是工作真的重要?”
我一愣,他怎麼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
“錢!”我回了一個字,突然發現與他說話壓力好大,那種隨時被人看穿的感覺可真不好。
“好吧,有一個更賺錢的路子,只要你願意!”
我一愣,入殮師的工資在這個殯儀館的工資已經是天文了,難道真的有更賺錢的路子?
我狐疑了一會兒,回了一句話:“我願意!”
這次回覆信息的速度快的不容我多想,還沒放下手機,就傳來了震動。
“我養你!”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三個字,足足愣了三分鐘。
我捏著手機的手指頭竟然顫抖的無法自已,瞬間滿腦子都是趙純的音容笑貌。
我晃了晃腦袋,覺得這話不可能,不可思議,吃錯藥了把?我又響了半晌,纔回了幾個字:“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張小蕾!”
“我去!”我罵了一聲坐起來,擡手恨不得把手機給摔了,那一刻,我腦子裡似乎清醒了不少。
“你爲什麼還活著?!”我回了訊息。
手機再也沒有傳來震動。
直到第二天凌晨,我給手機充電的時候,才發現,下半夜凌晨三點多,趙純回了一條訊息:
“我爲什麼不能活著?我趙純說過,你要是死了,我得給你化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大早晨就鬧心!”我嘟囔了一句,穿拖鞋的時候,都感覺和那拖鞋有仇,我連那拖鞋都想罵。
爲什麼不是順著的?一隻鞋朝著牀沿,一隻鞋口朝著大門?
我剛穿好拖鞋,院子裡傳來我媽嚎了一嗓子:“孩兒他爹,快!小黑死了!”
我一愣,趕緊拉開房門,院子拐角給小黑搭了一處窩棚,養了它有四五年的樣子,此刻,無聲無氣的躺在院子裡,脖子上的鐵鏈緊繃著,另一端,緊緊的與那木樁扯在一起。
“媽,小黑怎麼死了?昨晚上還好好的!”
我走過去,蹲下身子,發現小黑的脖子上帶著狗套的位置,皮毛都磨破了,好像是使勁往前怔破鏈子導致的。
小黑的白眼仁翻著,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它把自己給勒死了。
就在我爸爸趕來的時候,我回頭看去,我竟發現我爸爸的身後有一團黑氣,那黑氣聚而不散,竟然朦朦朧朧能看到五官!
我頓時吸了一口涼氣,大白天的,我竟然覺得很冷,那種冷,我很熟悉,就是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