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你來,爲什麼不來?“他雙手叉腰,似乎很生氣。
我使勁的想讓自己的意識清晰一些,目光清晰一些,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眼前的他如夢如幻。
“你不是約了麗娜姐嗎?我來幹什麼?更何況,我見神秘人怎麼了?“
我感覺意識開始不受控制,就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我潛意識中告訴我,我真的恨死那杯酒了!
“若不是少華告訴我讓我及時趕來,你還指不定在哪裡等著別人給你化妝呢!“
趙純撫了一把額前的髮絲。
我猛然一愣,可是意識很堅強,現實很骨幹,我竟身子一軟……
緊接著,我微微睜開眼,發現我看到了趙純的下巴,迷迷糊糊中,我竟發覺,他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手在掌控著方向盤。
“我……要是死了……你!“我擡手指著他,手無力的又垂下:“你給我……給我化妝!我要……畫的……美美的!嗷……“
一口酸楚的液體從我胃裡翻江倒海而出!
“喂!“趙純大喝了一聲,緊接著一陣急剎車的聲音劃破長空。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我只覺得我的身子高低起伏,隨後,躺在了一處軟軟的地方!
再然後,一聲扯開窗簾的聲音響起,我迷迷瞪瞪睜開眼,擡手擋住射進來的陽光。
趙純將窗簾拉開,站在牀邊看著我。
我雙手撐著牀起身,他穿著一條大褲衩,一件白色背心,一雙大拖鞋。
長髮被他夾在腦後,如瀑布一般垂下來,他健壯的胳膊插著腰,如刀削一般的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這是在哪裡?“我揉了揉雙眼,看了看四周。
房間是木地板,傢俱大都淺色系,而我身下的大牀,能睡四個人!絕對能……
太大了,我稍微按壓了幾下,好彈,好軟……
正在我感受著那軟綿綿的大牀時,突然發覺有不對勁,回神一看,趙純雙眼像是冒了火一樣的瞪著我,從牙縫裡狠狠的擠出幾個字--牀,睡得還舒坦吧!
我打了個哆嗦,他只要是這樣的表情,保證沒什麼好事。
“不舒服,真不舒服,不騙你,我這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就適合睡硬板牀!真的,我娘說了,軟牀對骨頭不好!“
我一邊說,一邊下牀!
“洗手間在哪裡?“我問他,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我趕忙說:“趙老師,我自己找!“
我出了門,竟然被這間房震驚了。
客廳之大,足有我家的院子那麼大,所有的設備一應俱全,那玻璃隔開的廚房都有我媽和我爸的臥室那麼大!
一塵不染!
我晃了晃腦袋,找到了洗手間,我問道:“趙老師,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嗎?“
我洗了一把臉,本打算講究一下,卻發現洗漱臺上,有一盒新的牙刷,還有個沒有拆包裝袋的刷牙杯。
外頭傳來拖鞋拖拉在木地板上的聲音,隨後,打火機的聲音,再然後,我聞到了一股煙味。
從始至終他都沒說半個字!
我洗漱完之後,出了門說道:“趙老師,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回館裡了!“
說著,我就準備去換換鞋滾蛋。
“你昨晚上做的好事,都在盆子裡,爲了節約用電,您自己看著辦吧!“
他終於在抽完了手裡的那根菸之後,掐滅菸頭後說話了。
我一愣,躬身提鞋的動作戛然而止,我突然想起,好像,昨晚上吐了呢!
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打算讓我給他洗衣服!
哎,算了……誰讓是我自己作孽呢!
我又退了回來,去了洗澡間,一臺全自動洗衣機就那麼安詳的躺在那兒,旁邊盆子裡,卻堆著一身酸臭的衣服!
一股酸味襲來,我扭頭乾嘔了幾下!
“我搓!我搓……搓搓搓……我搓?。?!“
我開始洗衣服,等到我把兩件衣服洗完了之後,竟然在盆底下,發現了一條平角內褲!
我從泡沫裡拎出那條平角內褲的時候!我真不忍直視……
“這……能不能不洗……“
“可以不洗!“
一陣大拖鞋拖拉的聲音傳來,趙純面無表情的站在洗浴間門口,我竟從他平靜的嘴角看出了一絲弧度!
那弧度,就跟我見了鬼一樣!一定沒什麼好事!
“我洗!“
我雙手攥著那內褲,往泡沫裡一按,歪著腦袋,比吃死人肉還難受的樣子,使勁的搓著,泡沫迸了我一臉。
他卻站在那兒,叼著煙,嘴角弧度更濃了。
我搓的,更“賣力“了。
…………
客廳很大,大到想喝口水都懶得去接的地步。
陽光從那碩大的客廳落地窗外肆無忌憚的灑在他身上,齊腰的長髮被他束在腦後,他垂下的眼簾留下一抹睫毛覆蓋的剪影。
茶幾上,是幾張報紙,他捏起茶杯喝茶的時候,目光都不曾移開過報紙半分。
這是我洗完衣服晾在陽臺上之後看到的。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竟然一陣悸動。
“洗好了,我先走了!“我說道,正準備轉身去穿鞋離開這裡。
他卻好像沒聽見一樣,我回頭看去,他果真沒聽見,依舊在看報紙,整個房子靜溺的只能聽到他翻報紙的聲音。
那一刻,我竟覺得如果我現在走了,那就是無聲無息的離開的,而我,心裡升起了一絲不捨得的感覺。
可是,我該怎麼找藉口留下來呢?
我看了看他的茶壺,那是一套紫砂壺,不知道需不需要添熱水呢?
還有那木地板,需不需要打掃一下呢?
我幾乎在找所有的,我所能做的事情,找個藉口多留一會兒。
可是,那紫砂壺似乎很沉,還有不少茶,還有那木地板,光亮的程度明顯是剛纔打過蠟。
一切,都乾淨的無懈可擊,就如此刻沐浴在陽光下的他一樣,就連他的髮絲都一絲不茍。
我晃了晃腦袋,似乎想起了一個能多留一會兒的藉口,我把只穿了一隻的鞋子脫下來,插進他給我準備的拖鞋裡,硬著頭皮跑到他對面,死皮賴臉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趙老師!“我喚了一聲。
“嗯?“他用鼻子應了一聲,目光依舊沒移開報紙。
我稍稍打量了一下他面前放著的報紙,上面有一張彩色的圖面,好像是車禍現場。
我稍稍留意了一下報紙的月份,竟然是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