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编嵕淋暗慕泻奥暣驍嗔肃崙c義的思路。
鄭玖馨一聲喊,讓鄭慶義嚇了一跳,他剛要發作,只聽鄭玖馨說:“爹,我餓了。”
鄭慶義擡起手腕看看點,到晌午頭子,是該吃飯了。
劉梓桐說:“東家咱去小崗子,那有一家館子,叫金城飯店還不錯。”
鄭慶義看看鄭玖馨說:“算了,那也不去,隨便弄點吃的就行了。”
劉梓桐說:“東家你不總來,再說鄭玖馨也來了,有家泰華樓那兒海鮮做的挺好,讓她嚐嚐唄?!?
鄭慶義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吧,咱也吃海鮮,你出去買點螃蟹啥的,回來自己做,比啥都強。”
鄭玖馨一聽說買螃蟹,就連蹦帶跳地到劉梓桐跟前說:“劉哥哥,你給我買大大地螃蟹,我還要大蝦。”
劉梓桐把鄭玖馨抱起來說:“好呀,走!劉哥哥帶你出去,想吃啥劉哥哥都給你買?!?
經過一宿的休息後,精神煥發的鄭慶義在劉梓桐陪同下,領著鄭玖馨去大連街頭蹓躂。在最繁華的商業街走一段後,
鄭慶義說:“咱先到取引所瞧瞧。”
劉梓桐說:“看看也行,最近也沒多少人去?!?
來到取引所,劉梓桐與來往認識的人打著招呼,引鄭慶義進入到取引所專門配備的辦公室內。
劉梓桐問:“在這休息一會兒?”
鄭慶義在屋內看了一圈說:“到大廳去吧?!?
進入糧谷交易廳。這裡的人稀稀拉拉,沒有人進行交易,有來的不過是探聽一下情況,見沒多大意思又都打道回府。鄭慶義注意到大豆價格不再往下降了,有時還略有上調,心裡不僅有點安慰。
鄭慶義對劉梓桐說:“還是要注意日本人的行動,弄不好又是日本人在這裡搞鬼。你們多方打探消息,把情況整清楚啦。”
大樓的右側人很多,嘈雜聲音不時傳來。劉梓桐說:“還是錢鈔交易火,前一陣波動挺大,吸引很多人?!?
鄭慶義說:“大連比五站錢幣還亂。又金又銀,不過掌握好了,從這裡就賺大錢。走!到換鈔廳看看?!?
劉梓桐興奮的說:“東家,還賣奉票嗎?”
鄭慶義笑笑說:“此一時,彼一時。先不說它貶不貶值,就現在來說,商家都拒絕收,每天也賣不多少錢。咱也不是爲了從票上賺錢,而是爲了保值。僅此一例而已?!?
鄭玖馨時間長了,見沒啥好玩的,就不幹了,用小腳直蹬鄭慶義的肚子。
鄭慶義瞪了鄭玖馨一眼說:“好不容易來一趟,爹到那看一眼就走?!闭f著不管鄭玖馨咋鬧,一直來到錢鈔取引所。
劉梓桐把鄭玖馨接過來說:“劉哥哥帶你玩去?!?
在東北,日本人發行錢幣的目的就是在穩定自己的基礎上,擾亂東北經濟。金融上不斷地侵入,使日本正金銀行的鈔票成爲大豆及其他穀物交易的主要貨幣。在日本人主持的交易所就是用正金鈔票作爲支付手段和記帳單位的,每當新的糧谷上市時,他們故意壓低糧谷的價格,用正金銀行發行大量鈔票,最大限度地掠奪資源。在大連錢幣取引所,正金鈔票也與各種當地貨幣進行交易。鄭慶義注意到正金銀行的鈔票與朝鮮銀行的老頭票,已經達到一元兌換奉票六十點五七元。鄭慶義慶幸自己的遠見,沒有存留奉票,那樣的話跟窮光蛋一樣了。
鄭慶義早就交了保證金,而是這裡交易量挺大的客戶。他主要是現錢交易。只要手中有奉票,鄭慶義就會馬上來換取現大洋,或到大連換成金票。當然,鄭慶義在認爲自己看準的情況下,偶爾也買空賣空。
大連取引所信託株式會社,是日本人掠奪財富的工具。內設有錢鈔取引所、糧谷取引所、重要物產取引所。糧谷取引所是日本殖民當局爲打擊中國商戶,控制糧谷市場,進行經濟侵略的統制性商業機構,通過這個機構對在大連交易的大豆、豆餅、豆油等實行全面控制;下設十幾個分號,五站的只是其中之一。取引所的建立,把南滿糧谷交易全盤控制。每年都能獲鉅額利潤。每年秋季當東北的高粱、大豆、玉米等新谷收穫時,糧價就會出現波動。農民收入多少,主要是看糧谷取引所的“開盤”。價格由他們定,農民受著殘酷的剝削。
第三天一大早,劉梓桐又過來,遞給鄭慶義兩張船票。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東家,櫃上來電報,你看了可別氣著?!闭f著從兜裡掏出一張電報紙遞給鄭慶義。
鄭慶義接過來一看:“長勝魁關門?!?
鄭慶義感覺很意外,怔怔地看半天。
劉梓桐說:“長勝魁也是鼎鼎有名的大鋪子,能關嗎?”
鄭慶義接著說:“是呀,在雜貨鋪上它是首屈一指,啥貨都進,應有盡有,方圓幾十裡來站內的人都得到長勝魁轉轉,說是‘不到長勝魁,不算到五站?!?
劉梓桐問:“那麼大買賣,咋說關就關了呢?”
鄭慶義對劉梓桐說也對自己說:“長勝魁有五個大股東,在站內那疙瘩的都是有名的鋪子,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勝魁垮了呢?”
鄭慶義爲啥這麼關注長盛魁呢?原來,走的前幾天,鄭慶義巡視了各個鋪子,查看經營狀況,告戒掌櫃在自己回家期間要好好守鋪。到義和厚後,他也用不著跟陳士中囑咐啥,只是各處走走,查看一下賣貨情況。這時,有人來報長盛魁的貨降價五成。這個消息太誘人了,鄭慶義的原來是想用義和厚的錢,來堵義和順空買大豆和高粱的窟窿,現在見長盛魁的貨如此便宜,義和厚的大量存款也不能白白地放在那呀。況且,如果取引所那還需送押金,有宋順纔在那兒頂著還怕啥。於是,就跟陳士中一合計,把長盛魁的貨全部吃進。不過鄭慶義沒有想到長勝魁把貨折騰完了,也關了門。想到這,鄭慶義對劉梓桐說:“你明天拍電報給義和厚,讓陳士中把詳細情況寫給我,直接寄到湯河鎮?!?
劉梓桐答應著,忽然又想起個事說:“哎呀,東家你是不是帶的大洋啊?”
鄭慶義說:“啊,有啥說嘛?!?
劉梓桐忙說:“多虧想起來了,關東州有個規定,大洋只許進不許出。你不知道,要是上船查出來可就麻煩了。”
鄭慶義說:“外地人還管?”
劉梓桐說:“可不是咋地,只要收出來就沒收,還得蹲幾天笆籬子,爲這事都死好幾個人啦。”
鄭慶義生氣地說:“這小日本心真黑。把中國的銀子弄走了那麼多還不知足。這幫小鼻子自己參與倒賣大洋還不算,還利用中國人來收大洋。把十足成色的大洋熔化,改鑄日本的鈔票銀元,份量還不足星。”
劉梓桐說:“大連這疙瘩也有,我聽說有些中國人在外邊大量收大洋,往關東州這運,一運就是十幾、二十好幾大木箱。這幫人也不知咋想的,和日本人摻和在一塊,這不是幫狗吃食嗎?”
鄭慶義說:“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在這兒注意打聽消息,特別是日本人,這兒油坊多,你們應該到油坊那去問問。這價降得很蹊蹺,肯定有人搞鬼,只是咱們不知道。時間長了會露出點風來的。對了,東永茂在大連的買賣是和日本人合開的,從那一定能聽到消息,你想辦法打聽實了儘快給我去信。”
劉梓桐點頭稱是。
鄭慶義對自己這次失手陷入絕境實在是不甘心,他要弄明白究竟是咋回事,好給自己,也給別人一個交待。
傍晚,大連港橋在晚霞輝映下,顯得更加雄偉壯觀。一列火車吼叫著“唿哧,唿哧”駛出碼頭。碼頭上滿載的輪船正在卸貨,絕大部分都是從日本過來的,有用木箱包裝的有用棉布包裝的。工人們揹著沉重的木箱,一步一步向貨場走去。這個比五站早些時候被日本人佔領的城市,是南滿鐵路的終點。美麗的港灣,天然的港口,成爲聯繫日本的紐帶。東北的資源,正通過南滿鐵道這個吸血管,在旅順口這個出口被日本咕嘟咕嘟地吸著。日本的洋貨也順著這條管線大量地涌入東北,就象蚊子叮人一樣,一邊吸血一邊吐出毒液。
鄭慶義帶著鄭玖馨來到碼頭,劉梓桐引領著進入旅客大廳,寬敞的大廳非常明亮,三排大柱子支掌著屋頂,每個柱子下都圍有木製凳子。鄭玖馨從鄭慶義的手掙脫出來,奔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
鄭慶義和劉梓桐告別:“這些年在這乾的不錯,有出息。這事不用擔心,我想只要能挺住,不會有啥事。你多費心思注意日本人的動向。特別是東永茂。有消息馬上告訴我?;厝グ??!?
和劉梓桐告別後,就領鄭玖馨上船了。這是一艘三千噸重的大輪船,正靜靜地靠在岸上。鄭玖馨從沒見過船,一看到這麼大的船驚喜得不得了,拉著鄭慶義的手說:“爹,這是啥,你看那大煙筒多麼粗,咕嘟咕嘟直冒黑煙?!?
鄭慶義耐心地說:“這是客輪,就是船,一會兒,咱就坐它去天津。”
鄭玖馨自己好奇地四處撒眸。
船開了,大連漸漸地遠了,消失在茫茫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