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且說,鄭慶義和胡勒根兩喝完酒,並沒有忘記來鄭家屯正事。鄭慶義領著胡勒根來到一家糧棧,糧棧一夥計很熱情地問道:“二位,都買點啥?”
鄭慶義:“大豆多少錢一斤?”
夥計答道:“一分二釐。”
鄭慶義:“哦,成火車買也這個價嗎?”
夥計十分高興的說:“那可不是了,一火車一分即可。要是十火車以上,八釐就賣。”
鄭慶義突然問:“走水路走旱路?”
夥計聽到這話張口結舌:“這個——,我得問問。”
這時,從屋裡出來一人。夥計忙說:“這是我們掌櫃的。”
掌櫃:“二位客官,頭一次來鄭家屯吧?”
鄭慶義點點頭。
掌櫃笑道:“要不的。當年不通火車時,離這兒五十里地的三江口是鄭家屯的碼頭,鄭家屯爲三江口的本街,嘿嘿,人都說鄭家屯是沙荒寶路。後來達爾罕王允許航道延伸到鄭家屯,稱爲遼河碼頭。每天都有大量船隻往來於鄭家屯與營口之間。可惜,鐵道一通,水路到不了營口了。你只能走鐵路。”
鄭慶義不解地問:“爲啥?”
掌櫃的氣憤地說:“都是小鼻子整事,雖說鐵路的通車,火車價低來的快,這不是主要的。他們在新民那裡建了個橋,這個橋低,大船都不過去。這不水路斷了。三江口到沒啥說,最倒黴的是通江口,奉天省排名在前的大商埠。當年,寬城子北面來往運大豆馬車,進出通江口有五、六萬輛,遼河上萬艘船絡繹不絕。現在都完了,連那裡的一些大商號,該走的都走了。”
鄭慶義惋惜地說:“是這樣啊。那隻好走鐵路了。請問,這裡也能混保嗎?”
掌櫃:“能!咋不能,都說這鐵道是中國人建的,可誰不知道受小鼻子的控制?他們爲了不讓大豆從營口走。才幹的那缺德事的。”
鄭慶義想了想說:“謝謝你掌櫃的,等我找好銷路,到時候的時候在你這兒買大豆。”
掌櫃:“沒關係,現在買還便宜,過段時間就不保了。”
鄭慶義向掌櫃告辭,出了糧棧,胡勒根不解的問:“現在不買,來幹啥了。”
鄭慶義:“不知帥哥去大連那兒啥情況。”
胡勒根:“你真是著急呀,王貴回來再來多好,這一趟豈不是白搭錢了。”
鄭慶義:“誰說的,真的不白來,考察懂不?到時候的時候,或許來建個分號。對了,乾脆就你來當這個掌櫃。”
胡勒根:“早知這樣不如不跟你來了。”
鄭慶義不慌不忙地說:“蒙哥,不能說是白來。我也是突然有這麼個想法。你想想,到洮南的鐵道指定得修。有了分號,到時候的時候,收大豆沒問題。咱現在不就差囤積了嗎。這叫長遠打算。當然時候的時候得有條件再說。有車咱就回去,不住了。”
回到五站,正好王貴也從大連回來。
鄭慶義高興的問:“帥哥,咋樣?”
王貴:“東家,這一趟我可是開了眼了。你不是叫我到取引所嗎。哎呀媽呀,人家那個取引所叫個大。每天都有好幾百人買賣。我還看了鈔票取引所,我可知道人家咋搗騰錢的了。”
鄭慶義:“我就知道你對這玩意兒感興趣。錢桌你就整的不錯,那玩意兒都是一理兒。到時候的時候,咱有條件開錢莊,你就是大掌櫃!”
王貴有點興奮地說:“咱這兒是九牛一毛。我平生沒見過那麼多錢。人家那錢吶,一沓一沓的都嘎嘎新。”
鄭慶義不屑地說:“到時候的時候,你當錢鋪掌櫃過手的錢會比那兒的多多了。說說混保吧。”
王貴:“都賣了,賺了五千多元。你說大連那兒都搗騰這票子,不但豆子,還有豆餅。”
鄭慶義:“那太好了,繼續往那兒發。”
王貴:“還是別發了,想發就得有專人整。你不會讓我呆在那兒吧。”
鄭慶義想了想說:“那可不行,這疙瘩是離不開你的。不過,你說的對,到時候的時候不光是專人,有能力建個分號就行了。”
《大豆混合保管倉荷證券》也稱“貨物引換證”。對於發貨人的好處是:一是不用等,只要把大豆按照車站要求,用標準麻袋裝好發貨,就可以拿著“貨物引換證”到收貨站提貨。二是可到銀行貸款。當然是日本銀行,在五站可以到叫朝鮮銀行的日本銀行辦理貸款。這樣加速了貨主的資金週轉。不必等對方貨款匯來再買大豆。只是,貸款量是大豆價值的百分之八十。南滿洲鐵路株式會社出臺的大豆、豆餅混合保管制度,引起了買賣人另一種交易形式,即《大豆混合保管倉荷證券》的倒買倒賣。只要所持的憑證可靠,即可成交。鄭慶義好賭,所以對這種交易形式非常感興趣。
冬去春來,轉眼到了一九二O年三月初,這年已是民國九年了。鄭慶義還在平淡中經營他的小糧米鋪。有命發大財,無命勤著來。鄭慶義很勤,可忙了一冬帶八夏,也難見財源滾滾。他只有靠時間,等機會。等待幸運卻悄悄的來臨。
張作霖經過多年苦心經營,真可謂是兵強馬壯。有了實力,擴大地盤的野心悄悄膨脹,他要入主中原干預全國政事。在助徐世昌在當上大總統後,張作霖如願以償地當上東北王——東三省巡閱使。把吉黑兩省納入囊中,完全掌握東北三省。
軍隊數量猛增,讓張作霖躊躇滿志。由此,要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開始過問關內事務,他想逐鹿中原了。正當他要推行“大滿蒙主義”,準備進兵關內“問鼎中原”的時候,直、皖兩派軍閥爲了爭奪中國的權力中心,矛盾激發,弩張箭拔。這給張作霖帶來了可乘之機。直、皖兩系是關內勢力較大的軍閥。皖系的頭子段祺瑞,他以“參戰督辦”的身份,手中掌握邊防軍,把持北京**的實權,不斷地擴張勢力。段祺瑞的專橫弄權,引起直係軍閥曹錕、吳佩孚的強烈不滿。張作霖也因皖系掌後權,撈到的好處不多而心生怨恨。爲了把皖系打壓下去,採取各種手段,甚至於他和曹錕結成兒女親家,這樣就和直係軍閥形成了緊密聯盟,準備聯合起來對付皖系。
張作霖有自己的想法,雖說是倒向直系,但仍然想魚蚌核相爭,漁翁得利。
三月的一天,奉天督軍府正大擺宴席。人們紛紛上前給張作霖敬酒祝壽。張作霖問身邊的人說:“媽了個巴子的,來了這麼多不認識的人,都啥子來路。老子不喜歡做壽。”
手下人:“大帥,您可是今非昔比,東三省統一了,下一步滿蒙統一指日可待。誰不對你另眼相看?來的都是重要人物,就等著您拿主意呢。”
張作霖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是我那親家的主意,借我之力給段合肥來個南北夾擊。哼!賠本的買賣我可是不幹,咱們得先坐山觀虎鬥。”
手下人說:“大帥,您親家派的代表,來傳達他的意思。是要您召集直、蘇、贛、鄂、豫和奉、吉、黑七省代表會,商談反皖事宜。最好達成協議,大家齊心協力對付段祺瑞。屬下想,真要是能達成協議,人多勢衆,不怕拿不下段祺瑞。”
張作霖:“嗯,這到是個好主意。媽了個巴子的,段合肥這小子不夠意思。當年,他要武力統一,拉老子入夥,要是沒有老子,他能當上總理?非但不感謝我,還想釜底抽薪,在我地盤上發展他的勢力。仗著是參戰督辦,手中掌握邊防軍,把持北京**的實權。他媽了個巴子的,我到弄個白忙活。看來,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手下人:“大帥,七省要是聯合起來,進**原日子可就不遠了。逐鹿中原,得中原就能得天下,可別失了這個機會。”
張作霖挺挺胸說:“本帥心中有數。這事不能著急,先觀望態勢,看他們誰能幹過誰。協議該咋定咋定。你們馬上做好準備,派人先把糧草備齊,大軍進關,高粱米籽多備些。還要想辦法多籌些軍費。媽了巴子的,幹啥都得用錢?”
手下人:“高粱米咱督軍府派人買就行了,這軍費?”
張作霖想了一下說:“軍費的事還得財政廳籌措。我讓王永江當奉天財政廳長,還兼著東三省官銀號督辦,就是爲了能籌措軍費。不過——,岷源。”
手下人:“王廳長咋了?”
張作霖:“當年他來見我,管家說空著兩手來的。我想媽了巴子的,跟我求職還不帶點見面禮,不見!他可好,不捋那份鬍子。坐半時辰,就走了。走就走唄,還留首詩,咋說來著?”手下人笑道:“士元竟以酒糊塗,大耳如何慢鳳雛?才得荊襄寧志滿,英雄通病是輕儒。”
張作霖哈哈大笑道:“我就知百無一用是書生,可岷源跟那些書生不一樣。他是好樣的。我不能才得東三省就自滿呀。我得進關得中原。”
手下人:“那是,得中原既得天下。”
張作霖:“我得靠岷源給我籌措軍費。沒有他,別說天下了,得中原也是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