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交易佈局
鄭慶義安排好家裡的事,帶著陳成煜來到大連。劉梓桐前來接站。見鄭慶義出站,歡天喜地跑過來。
劉梓桐眉開眼笑:“東家可到了。晚了好幾個小時,累壞了吧。先旅店去歇會兒?”
鄭慶義精神抖擻地說:“不歇了,大白天的,先到取引所。原打算多待幾天,走前我去看官銀號宋經理,他說的話,讓我有新的想法。”
劉梓桐以爲鄭慶義的新想法就是來大連交易,於是問道:“東家,你真要在大連信託交易呀。”
鄭慶義信心滿滿地說:“南滿鐵道日本人把持,四洮鐵道雖說是中國的,可受制於滿鐵會社,所用的火車都是租來的。現在指著大豆賺錢,特別是豆餅,出口就是在大連。現在的買賣離不開鐵道,要想不受人家控制,就得在大連找點出路。”
陳成煜:“那在大連建個分號唄。”
鄭慶義笑笑說:“這個提議好。梓桐已經找好地場了,明天過去看看。”
陳成煜展眼舒眉:“呀,東家,您是早有準備。還說我的提議好呢,晚三秋了。”
鄭慶義喜愛地說:“談話之中你能想到這點就很好。以後要是當掌櫃了,更得多想點。不能光顧眼巴前兒一點事。”
劉梓桐叫來兩馬拉轎車,三人奔向大連取引所。
大連取引所信託株式會社,是日本人掠奪財富的工具。資本金300萬日元,內設有錢鈔取引所、糧谷取引所、重要物產取引所。糧谷取引所是日本殖民當局爲打擊中國商戶,控制糧谷市場,進行經濟侵略的統制性商業機構,通過這個機構對在大連交易的大豆、豆餅、豆油等實行全面控制,下設十幾個分號,五站的只是其中之一。進而通過附屬地分支機構,壟斷農產品交易。取引所全盤控制南滿糧谷交易,也影響北滿市場行情,每年都能獲鉅額利潤。每年秋季當東北的高粱、大豆、玉米等新谷收穫時,糧價就會出現波動。農民收入多少,主要是看糧谷取引所的“開盤”。價格由他們定,農民受著殘酷的剝削。
錢鈔取引所是日本關東廳把原來中國人辦的錢業公所強行收回,在此基礎上變成純日本公辦的錢鈔取引所。由於當時東北幣制相當混亂,所以,交易品種幾乎爲當時的所有貨幣。開業之初就營業興旺,日成交額少則千萬,多的時候達上億元。所以,錢鈔取引所獲利非常之大。錢鈔取引所,入所交易的經紀人須交保證金4000元,經批準才能參加交易。該所是日本殖民當局爲擾亂東北金融而特殊建立的。
鄭慶義下車面對取引所大樓,四處看了看:“到底是關東州,大樓都氣派。知道我爲啥非得到大連來嗎?”
劉梓桐:“我知道。糧谷取引所控制著糧谷市場。在南滿鐵道沿線大一點的鎮子都有分號,五站不過是其中之一。這裡是控制中心,從這兒我們就可以掌握各地的消息。”
陳成煜似懂非懂,看著鄭慶義沒有吱聲。
鄭慶義說:“小劉說的對。這就是我派你在這兒的意思。現在要順著他們的掌控,賺取各地糧谷差價錢。咱在人家手心裡,順著人家的掌控,賺自個兒的錢。你們都長大了,要懂得其中的道理。這兒的油坊多,豆子能賣上價。建個鋪子是有道理的。走!到裡面瞧瞧。”
交易大廳很多人在爭相買賣。
鄭慶義:“就在這兒設個點,電話方便吧。”
劉梓桐:“我都看了,配有專門電話。不過要求交易量挺大。”
鄭慶義:“這不成問題,到時候的時候,你會忙不過來的。”
鄭慶義經過向大連取引所申請、協商,同意在大連入市交易。取引所又特意給安排了一間十平方米大小的辦公室,屋內有兩寫字檯,四把椅子,桌子上還有一部電話。
劉梓桐問:“東家,這屋還滿意吧,費用大了點。不過交易量如果過萬,他們是不要錢的。”
鄭慶義:“這筆錢指定能省下。可是電話生那邊一點錢也不許省。”
劉梓桐興奮地說:“那個電話生可好了,他比我大兩歲,我倆還拜了把子。他一聽是我的聲音,不管線路咋忙,都先給我接上。你要是想見他,一個電話就能過來。”
鄭慶義讚許地說:“不錯,不過,一個電話生還不夠用,到時候的時候,只要打電話,啥時都有人。”
劉梓桐點點頭說:“對呀,等我跟他說說。”
陳成煜進屋,拿一迭紙:“手續辦完了。這是合約,你簽字就生效。”
劉梓桐歡笑道:“這回可好了,不用以別人的名義進行交易了。這塊費用可省不少錢。”
鄭慶義:“該省的省,不該省的一定不要省。”
劉梓桐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就以這兒爲主,別的就交出去呀。”
鄭慶義肯定地說:“大連,你就是掌櫃。要把鋪子管理好。主要是大豆的出口業務。除了東永茂,還要擴展別的老客。今年幹好了,賬期時我給你加二釐身股。”
劉梓桐狂喜,他暢快地答應道:“謝謝東家,我一定好好幹。那把陳成煜留這兒吧。讓他主管賣豆子啥的。我就可以光蹲取引所了。”
鄭慶義:“成煜我另有任用。我再給你派幾個人過來。你把鋪子先建起來,人可從本地聘用,要可靠的,別招些滑磨吊嘴兒的。注意豆油買賣。陳成煜有地場安排。”
鄭慶義兩次說到陳成煜,說明鄭慶義已經有了明確的安排。
劉梓桐見鄭慶義帶陳成煜來,以爲要在大連安排當掌櫃。聽鄭慶義這麼說,心裡就有了底,當時就樂不可支的說:“我已經和兩家與外國有關係的鋪子接上頭了。賣豆油沒問題。”
鄭慶義就是愛錢,每天都算計咋能整到更多的錢。也具有識錢的天賦,從擺錢桌子到開錢莊,時刻都與錢打交道。當然了沒有錢啥也玩不轉轉。鄭慶義愛錢體現在他對錢法的研究上,在各種錢幣混用的時期,沒有對錢進一步的認識,那隻能吃虧。自從發了家以後,他常說的一句話就:“不管幹啥,都要憑本取利。”可這本錢也有虧光了的時候。這幾年他發現奉票的不穩,造成錢法毛荒,許多鋪子苦幹多年,攢了很多奉票,可到頭來一文不值,成了窮光蛋。經過幾種貨幣的比較,加之鄭慶義身處日本人統治的附屬地,經常以金票進行買賣,不受奉票貶值影響,鄭慶義就以金票爲結賬貨幣。其它幣種一到手,他馬上就換成金票。當然,他對現大洋很是信服的,即使幣值有變動,他也不害怕,可以帶回家鄉使用。
第二天,大連某旅館,劉梓桐問鄭慶義:“東家,還去取引所嗎?”
鄭慶義抻抻懶腰:“來好幾回沒蹓過街,正好輕鬆輕鬆,逛逛商店。學學咋開雜貨鋪。”
陳成煜:“東家,真要開雜貨鋪呀,那可挺好。”
鄭慶義聽陳成煜說好,就滿臉堆笑地說:“以後會有不少日本貨,沒途徑賣可不行。就得開個鋪子,慢慢賣。”
陳成煜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得找個明白人。”
鄭慶義看了陳成煜一眼,忽覺眼前一亮,這個年青人早晚得提拔他,不如讓他試試,於是笑著說:“眼下八字還沒一敝,那來的明白人。我看你就擔起來吧。到時候的時候,你就當雜貨鋪的掌櫃。”
陳成煜聽鄭慶義讓他當掌櫃,誠惶誠恐地說:“我可不行。我爹在樂亭城裡給人當掌櫃。不知他願不願意來。”
陳成煜這麼用心問開雜貨鋪的事,原來是爲了他爹找地場。
鄭慶義高興地說:“真的?寫信問問。要是你爹真能幫我,那我就在五站開個大鋪子。請你爹來當掌櫃。”
陳成煜:“我都說好幾回了,想讓我爹來關東。我們一家就團圓了,可是一時沒啥好地場,要是東家能開雜貨鋪,我爹備不住就能來。還是東家回家時到樂亭當面跟我爹說。”
鄭慶義一聽,覺得是當面請好,最起碼回到樂亭還可以打聽打聽這個人表現咋樣。
劉梓桐私裡問陳成煜:“咋想把你爹拉來當夥計?”
陳成煜得意的說:“他們要是來的話,省得我還往回跑看他們了,多省事。”
劉梓桐:“我說的嗎,這也好。在東家手下幹也不吃虧。”
陳成煜逗劉梓桐說:“你要是有人選,我就不讓我爹來了。”
劉梓桐連忙推脫說:“沒有,就是有也不能啊。”說到這兒突然明白陳成煜是在逗他,就揮拳一晃:“你小子——。”
鄭慶義人雖在大連,可心還在五站。只是他還無法回去面對島村,他在磨時間。這天,他和兩個夥計來到取引所,讓劉梓桐要五站的長途。很快接通了,是吳善寶接的電話:“哎呀,是東家嗎?啥時回來呀?”
鄭慶義:“不一定,分號查的咋樣?”
“查了幾個,沒發現啥大問題。”
“慶恭總是五迷三道、稀里馬哈的,你讓他仔細點,別含的糊吃的。郭寶中呢?”
“這時候他正在取引所呢。他每天跟我彙報兩次。可不得了啦。”
“啥事啊,血糊達掌的。”
“有個叫尤繼俠的,可是憋茄子了。取引所取消了他的交易資格。寶中說他找人來講情,放他一馬。寶中說東家不在,說了不算。”
鄭慶義聽到吳善寶說講情的事忙說:“既然來講情就和解吧?”
“不趕趟了。已經處理完了。”
“老尤可是徹底得罪了。咋還有能和解的事?哦,佐滕。”
“對!是佐滕。中國街翟會長來的。”
鄭慶義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無益。於是轉了話題:“和天增長那兒咋樣了?”
只聽裡面哈哈大笑:“東家,這回是整著了。寶中這小夥子不錯。賣給他五千火車,大豆價還在掉。合卯有兩千火車了。賺了好幾十萬。我看這個帳期你該給寶中身股了。”
鄭慶義一聽,放下心來:“你告訴寶中,天增長若是服了,就跟他講和。”
吳善寶又是大笑:“你是怕得罪吳大舌頭吧。”
“你個吳老善,別混勒,瞎嘞嘞。這不是怕的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我和他們大掌櫃還都在會。”
“好吧,我給郭寶中去電話,說是你的命令,這該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