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兄長的事,蘭兒知道自己的大劫將至。這一次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向著林爍道:“師兄,蘭兒求您件事情。”林爍道:“什麼?”蘭兒取出了上次的賞令道:“帶梅姐姐回去,別讓她入任何一房,就養(yǎng)在我的院裡,可以嗎?”
林爍毫無表情的看著她,將賞令接了過去。也就是說他應了。轉身帶著沈梅走了。
蘭兒回頭看了一眼徐峰和李暮青,卻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出了前院雲壽和好多官員跪在那裡,蘭兒冷冷道:“押我去刑部大牢。上報皇上,沈蘭欺君妄匿,逼死人命,爲禍一方。請求聖裁。”
雲壽一行哪裡敢接?跪著道:“娘娘,您就別爲難小的了。”
“你不去嗎?”沈蘭異常的冷傲。
雲壽帶著哭腔:“小的怎麼敢啊?”
蘭兒冷冷的扔下一句話“我在刑部大牢等著聖裁。”說完獨自走了。雲壽站了起來,帶著蘇妍的禮物迴轉宮裡。
路上身邊的小太監(jiān)因爲入宮時間段不知道事情的根由插口道:“剛纔那個女的是誰,怎麼敢對您呼來喝去,您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大總管啊!”
雲壽在他的頭上敲了一拂塵道:“不長腦子的傢伙。再大的總管,也還是個奴才吧!跟她抗,不要命了?你知道爲什麼王娘娘會那麼受寵嗎?”那小太監(jiān)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誒?不過她和王娘娘還真有幾分像。不會是皇上也看上了她……”
雲壽“咣——”就給他一腳:“小子你記住了。不是她像王娘娘,而是王娘娘像她!聽說過東方皇后嗎?”
那小太監(jiān)揉著屁股,點了點頭道:“聽說過一點兒。”
雲壽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了,記住了,那就是。王娘娘在宮裡得到的榮寵都是爲了長得與她有幾分相像。這位娘娘在宮裡的時候,各宮娘娘,名媛佳麗,皇上瞧都不瞧一眼。可是,你進宮以來見過皇上專寵過哪一位娘娘嗎?”
“倒也是啊!”那小太監(jiān)點著頭哈著腰迴應。
進了宮門,雲壽命小太監(jiān)們將禮物還帶回了蓬萊殿。自己卻忙著去找聶羣了。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這件事剛說了,聶羣指著他的鼻子道:“雲壽,你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這種事兒也敢胡唚? 東方皇后安置在了簡陵。你卻在外面胡扯,你那意思是,皇上多年的夫妻,就不如你認得準嗎?”
“可是好多大臣都那麼認爲,都磕了頭。而且……”雲壽還在講述。
這麼一來就沒有那麼好解決了,怎麼辦?聶羣試探著問:“是……你先認出來的吧!”雲壽點頭。對不起了雲公公!聶羣這樣想著口裡卻道:“你那樣說,大臣們還不人云亦云?雲壽信口開河,掌嘴二十。先皇后安置簡陵,再若聽到如此無稽之談,定當重罰。”說完拂袖而去。
聶羣回到皇上駕前侍奉,心中盤算著這件事要不要報上去?既然好多大人都見了,他日如果有人以此事向太子或皇上發(fā)難該怎麼辦?不行……“聶羣……聶羣……”皇上在耳邊喚著,有點不悅了。
聶羣如夢方醒道:“奴才在——奴才……”
皇上盯著他道:“你怎麼了?感覺心不在焉的?”
聶羣方道:“奴才聽到了一件事情,正猶豫著要不要長達天聽。”
皇上皺眉冷笑曰:“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能難住聶公公?”
聶羣偷眼觀察著皇上的神色雲:“是蘭姑娘。蘭姑娘被下了大獄了……她的罪名……是欺君妄匿,逼死人命,爲禍一方……”皇上既沒有反應,也沒有阻止,直到聶羣說完了事情的整個經過。方道:“她的事情,朕不想知道。沒見過朕,何來的欺君妄匿?刑部的‘客房’多的是,她願意,隨她住去。”說完起身出了大殿,揚長而去。
聶羣微微搖著頭出來自己換了便裝,去了刑部。
刑部大牢女監(jiān)裡,去了幾位特殊的探監(jiān)者。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太監(jiān),便是被雲壽教訓過的那個小太監(jiān)。見了看守的女官點著名兒要見沈蘭。那女官不長眼還想要些人事,端起了架子,被那小太監(jiān)一腳踹在腹上。蹲在角落裡喝道:“來人……有人擅闖大牢。”
隨著她一聲喊,跑出來五、六個彪形體壯的女看押來。各個張牙舞爪,不知道多威風呢!小太監(jiān)亮出了宮門令牌。那個被打的女人忍著痛哈著要,過來道:“不知內侍大人駕到,小的有眼無珠還望的人見諒。”那小太監(jiān)似乎是故意在炫耀著雲:“這位是聖上的蘇貴妃娘娘,來看一位故人。”幾個婆娘這才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那女人輕蔑的一笑曰:“得了。帶本宮去看看吧?”那個被打的女人帶著進去了。
剩下地那幾個看守小聲嘀咕著:“怪不得昨兒來的那女的那麼橫?原來有這麼硬的後臺!”另一個道:“這麼深根兒,橫著走都沒人敢管,逼死個把人算什麼?跑這裡做什麼來了?”先說話的道:“興許是好玩兒吧?”後答言的道:“再沒得玩了,跑著玩兒這個?真是神經不正常?”“這世道是怎麼了?住監(jiān)獄的比看守的還橫,探監(jiān)的更……”她們七嘴八舌的談論著。
牢房裡沈蘭挨著牆角瞇著,她住的是個單人的小牢房。有著一張桌子,一條長凳。還有一個光板兒牀。原來她去刑部投案,那刑部侍郎也剛從蘇府回來,見了她這案子當然不敢接,可這位祖奶奶一定要住,也不敢得罪,就給她開了個“單間”好吃好喝的照應著。等著上面的意思。那手底下的不明就裡只道是有錢的買通了上頭。便去索要人事,沈蘭身上有的是銀子、銀票。卻不願意給她們一分一釐。用她那冷厲的目光瞪了回去。那幾個看守雖然心裡也是毛毛的,可還是仗著人多準備給她實施下一項慣例。可是剛舉鞭就打不下來了。
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擒住了她的手腕。喝了聲:“滾——”那幾個看守便門也沒鎖嚇跑了。等了那個人走了,牢房裡的人還在。忙鎖了出來。她們看了半輩子的牢房,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回。可是有了這一次,她們也不敢再奢望在沈蘭的身上撈到什麼油水了。
蘭兒正瞇著聽到有人來了,剛要睜眼,卻聽到一個很妖的聲音道:“喲——沒得玩兒了。跑這裡來睡覺了。”蘭兒心中一陣惡煩,索性懶得理她。
那小太監(jiān)狗仗人勢道:“娘娘跟你說話呢,什麼態(tài)度?”蘭兒緩緩的睜看眼瞟了一眼來人,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長的倒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可是不知爲什麼她身上有一種很輕浮的感覺。蘭兒又比閉上眼睛了。
那女人再仔細的打量著她,微微搖著頭曰:“聽說……你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今天看來也就馬馬虎虎將就著能看。對你的傳言,怎麼感覺那麼不真實呢?”沈蘭冷冷一笑,連眼睛都沒睜。
都知道現(xiàn)在皇上的後宮裡地位最高的就是蘇貴妃了。那看守的女官趕著巴結道:“貴妃娘娘跟你說話呢?還不起來?”
沈蘭聞言睜開了道:“哄誰呢?她不是蘇貴妃。”
那女人吃了一驚。女看守看剛要發(fā)火,卻聞蘭兒道:“別給自己惹事兒!她不是蘇貴妃,你照樣兒惹不起!”說著睜開眼,坐了起來。向著女牢頭道:“迴避一下吧!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女牢頭雖然很討厭這種說話方式。卻深深的知道,這個“姑娘”敢這麼更宮裡的人說話,一定不簡單。她退了出去。
那女人問:“看樣子,你對宮裡很熟悉?”
“還行吧!”蘭兒冷冷的回答。
“你到底是誰?”那女人明知故問。
她沒有揭破。蘭兒微微一笑雲:“沈蘭。你應該就是皇上新納的妃子王娘娘吧?”
那女人頗有些意外雲:“嗯?厲害。那你就不應該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沈蘭吧?”
蘭兒淡淡道:“有關係麼?”
“聽說你是東方皇后。”王氏目不轉睛的盯著蘭兒。
沈蘭笑雲:“東方皇后不是葬入帝陵了麼?別給自找麻煩。”
這位王娘娘有點不痛快了:“不是雲壽指認,好多官員都像你行禮了嗎?”
蘭兒雲:“雲公公認錯了人。那些官員也跟著人云亦云。”
王娘娘冷笑曰:“爲什麼受文武之禮?”
蘭兒長出了口氣曰:“當時,我哥哥死了,根本沒顧得上理會他們在說什麼。”
“照你這麼說你是苦主,爲什麼自己來蹲大牢?”王氏還在逼問。
蘭兒道:“我哥哥死了,我當著許多官員的面逼死了仇家。我走了,會給蘇府帶來麻煩。蘇府的二小姐是我哥要娶的嫂子。她爲我哥殉情了,出於道義,我必須做個了結。”
娘娘來回踱著步子,好像很隨意的問:“你跟蘇家很熟麼?”
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卻引起了蘭兒的警覺,這個問題是陷阱。如果不熟自己方纔的回答難以自圓其說,如果說很熟。就可能牽累了蘇妍進來。蘭兒也似乎很隨意道:“不算很熟。我曾受邀請?zhí)幚磉^一些問題。很不巧,見過幾位宮裡的貴人,其中就包括您上頭的兩位。”
這話不能再往深的說了。王氏冷笑著,微微頷首雲:“領教了。”道畢氣呼呼的走了。
到了門首命那小太監(jiān)叫過了那牢頭曰:“那個人不是本宮的故人,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你來處理……”
“她的生死,還輪不到你來定吧?”一個冷沉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氏聞聲嚇了一跳,因爲她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驚慌回首,果然是微服的皇上李漼。忙迎了上去,剛要行禮。皇上卻道:“回去給我個交代。”說著轉身上了她們來時的馬車,王氏也忙跟了上去。
含涼殿,皇上就坐在桌邊面沉似水。王氏並沒有站著好好解釋卻跑到李漼身邊撒嬌。雲:“皇上——您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唉!”
皇上沉沉的出了口氣曰:“嚇人。比你見到的那個人還嚇人嗎?”
王氏道:“臣妾,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啊!”
李漼並沒有動怒,只是很不開心道:“警告你,離她遠點兒。你知道她是誰,就敢往跟前湊活!”
王氏嘟著嘴道:“不知道啊!皇上不是也……”
李漼的眼中露出了可怕的光芒。王氏不敢說了。李漼緩了一下道:“你私自出宮,朕不把你追回來難道等著禮部彈劾麼?”
王氏這才又開心了起來,又來親暱,李漼推開了她站了起來道:“今天,朕沒那個心情。她叫沈蘭,替朕辦過事。你最好把底細好好查清楚了在動手。”說完冷冷的扔下了這句話走了。
晚上,又捱到女監(jiān)開飯了。沈蘭的飯還是看守們擡了一個食盒進來,裡面取出豐盛的晚餐。蘭兒依舊懶懶的坐起來準備動筷子了。一個黑色箭袖,黑色髮帶上鑲有鬼谷三房的標誌。手提長劍坐在了對面。那是谷主特有的標誌蘭兒忙站起來躬身行禮。
來的當然是林爍了。林爍冷冷道:“他們不方便出現(xiàn),所以這個遊戲我來陪你玩。坐吧!像你跟他一樣,還叫我?guī)熜郑伊晳T了。”
“是。”蘭兒微笑著坐在了對面。
林爍道:“我真搞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蘭兒很低落雲:“事情發(fā)生在蘇府,衆(zhòng)目癸癸下我用了毒針,逼死了範雪娟,衆(zhòng)官員、內侍跪拜而不拒,以惹下大禍。我必須給出一個交代,否則蘇府永遠說不清楚。”
林爍凝眉不語,他根本不懂那裡面的緣故。蘭兒真有點羨慕他的簡單。微微一笑雲:“吃飯吧!師……”
林爍忽然制止了她,道:“別動。”蘭兒尊諭沒有再動。林爍站起來要去殺了那些看守。蘭兒一把扯住道:“幹什麼去?”
林爍道:“這飯菜裡有毒。去殺了她們。”在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怒火。
蘭兒卻安然道:“不必了。師兄儘快離開吧!或許這正是上頭的處理方法。”說著她竟然明知有毒還要吃。
“不,那絕不是上頭的安排。”聶羣踏著點兒趕到了。
蘭兒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雲:“聶公公安。”
聶羣往旁邊側了側身,道:“不敢。姑娘,你跟上頭認識不是一日兩日了,以您的聰慧怎麼還能發(fā)出這樣的猜疑?”
蘭兒似乎有點失望曰:“我還以爲……”她的話沒說完,言語中流露著淒涼。其實她更願意皇上惱恨自己,而不是這樣一味的謙讓、維護。因爲這樣的皇上會讓她感覺到更難處理。
聶羣搖頭嘆息道:“你們這個結啊!這又是……唉——!”隔了一會兒,聶羣似乎在開玩笑雲:“老奴這輩子沒向人伸過手,少不得也無恥一回了。姑娘……”
蘭兒笑雲:“有啊。”說著從懷裡取出了近千兩銀票,遞了過去。
聶羣見那都是百兩一張的大額票面。聶羣只取了其中一張笑雲:“老奴只要一張,這些也是姑娘用性命賺來的。已經很過分了。”
蘭兒笑雲:“既要貪墨,這麼的個總管,會不會小氣了些?都拿去吧!”
聶羣笑曰:“這件事揭破老奴也就挨幾鞭子,可是如果全收了老奴豈不是要求姑娘養(yǎng)老了!”
蘭兒戲雲:“若公公願意爲你養(yǎng)老又如何?只是怕您丟不開,舍不下。”聶羣聞言笑了,沒有言語。蘭兒正色雲:“那,這樣。你把這銀票都拿去。將其中六百兩遞交刑部,發(fā)公告,被我逼死的範雪娟的親屬可領回作爲撫慰。若一年內無人領取將視爲公款沒入國庫。您自己留下餘下的二百兩。這樣就解決了問題若日後查出,此事解決的也算合理,也能服衆(zhòng)。依單宏性情,他既不會領銀子,也不會找後賬。別人只會說您貪小便宜,而不會說您收受賄賂。這樣您就免了鞭韃之苦。”
聶羣聞言笑了,嘆雲:“厲害啊!真不敢想象您若是貪官,掌管錢糧會是什麼樣子?”蘭兒笑了,聶羣果然把那些銀票都收了起來。拱手告辭,蘭兒這才起身走出大牢。
出了大牢蘭兒留住了聶羣,向林爍道:“師兄送一下聶公公吧!我總覺得出來的太輕巧了些。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林爍點頭。陪著聶羣去了宮門。
蘭兒自己回了恬夢軒。面對滿堂紅幔想起了奪命在時的景象好不傷心。站在院中彷彿全世界也隻身下了自己。
坐在院中的假山石上看著奪命經常練功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蘭兒感慨著。林爍回來了,聶羣已平安回宮。看著蘭兒傷心的樣子,林爍不能體會這種心情卻知道這個時候走了不合適雲:“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吃飯嗎?”蘭兒點頭。
到了隨雲居,蘭兒命侍女們上了晚餐,剛要開動卻聞有人來報一個名叫高旻的求見沈蘭姑娘。
這個時候知道蘭兒回了恬夢軒,來這裡找她,好意外哦!蘭兒忙命人請了他進來果然是高旻。高旻見了蘭兒卻是一臉的急切。剛要開言,蘭兒豎掌不許說話。她打散了髮髻梳了馬尾,換了等階服帶著高旻,和林爍一起回了分堂。讓林爍以下,所有的人都出去。方道:“說吧,出什麼大事兒了?”
高旻剛要磕頭,蘭兒道:“免了。這個時候,你會來找我,一定是聶公公差來的,也必然發(fā)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高旻道:“是。皇上丟了。”
“啊!”一向處事沉著的沈蘭立時蹦了起來。急切道:“怎麼回事?”高旻道:“今天下午王娘娘去了趟宮外皇上也跟了去,回到宮裡也不知和王娘娘說了些什麼,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獨自去了聽蕭閣。可是到晚膳了都不見出來。等不到皇上出來,湊請沒人應聲。好不容易等到聶公公回來,進去了,沒有皇上,屋裡卻是凌亂不堪。聽蕭閣,您是知道的,皇上從不許人擅入,更不必說有人動裡面的東西了。”
蘭兒命屬下分頭去請徐峰和李暮青。又向著林爍道:“師兄還要麻煩您涉險帶我進入宮門。林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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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旻忽的想起了一句話:“對了。臨出來時聶公公吩咐奴才一句話。說是皇上在馨香苑放了些東西,娘娘或許用得上。”
蘭兒點頭曰:“好。你在這裡等著。記著不要動屋裡的任何東西,需要什麼找他們要。這裡的每一個屋子都是一個可怕的機關室。”高旻稱是。
蘭兒由林爍陪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