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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錯剪陰陽

徐海音出了靖王府,剛到拐角。卻見蘇靜軒懷抱銀龍鞭,笑盈盈站在牆角里。海音走過去雲:“小子,你跟蹤我?”蘇俊笑曰:“跟蹤你……給錢嗎?”海音道:“那你怎麼會在這兒?”蘇俊道:“我受人所託來辦事的。瞅見你跳了進去,怕壞了你的好事。就在這等著嘍!”海音道:“得了,別在那兒佔便宜,不吃虧的了!今天是你救了東方貴妃對嗎?”蘇俊曰:“就知道,你什麼時候也不會主動想起我。我說,你那麼個人,被她毀成了這樣兒,還心心念唸的想著她,你就不怕連命也折在這上頭了?”

海音嘆了聲,沒有說話,要走了。蘇俊雲:“李暮青。我剛‘送走’了他的手下淑遠。”海音大驚:“鐵膽鬼王?”蘇俊點頭。海音道:“託你件事兒。”蘇俊雲:“什麼?”“雨君不是李暮青的對手,保護……”“免了。”蘇俊一口回絕。海音不解雲:“爲什麼?她的罪你了?”蘇靜軒冷冷道:“沒有。我不想和那種人有所沾染。”海音道:“算了,不勉強你了。”說著,欲走。

蘇俊雲:“既然那麼不放心,爲什麼不親自守著她?”徐峰雲:“我要去追盛思雲,她聯絡了斷魂刀劉瑊。他們似乎有什麼大動作,最多天亮就走了。我會有一段時間回不來。”蘇俊笑雲:“哦?看在你肯的那兩塊骨頭也不弱的份兒上,幫你一回了。”海音微微一笑,走了。他們之間不需要他些客套。

蘇俊接了這件麻煩活兒,走向了靖王府。

在靖王府的正堂裡見到了李玨,行過禮。將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靖王不解雲:“是什麼?”蘇俊道:“是我妹妹叫我來請示貴妃娘娘的。我是外戚,不便拜見,煩勞王爺轉呈。”靖王將小冊子接過遞給了侍書。吩咐雲:“交給貴妃娘娘,說急等批示。”侍書去了。

靖王道:“海音去找你了,見過嗎?”蘇俊曰:“見過了。”靖王道:“你救了貴妃?”蘇俊點頭。靖王有點坐不住道:“是誰?是誰劫了逸……貴妃娘娘?”蘇俊有點看不上他的樣子,道:“不知道。那人帶了面具,看不出來。”靖王有點失落,蘇俊有些異樣的盯著靖王。冷冷地神情道:“爲什麼,你會那麼關心這些事情?爲什麼貴妃娘娘會住在您的府邸?”靖王聞言笑曰:“你在懷疑什麼?你不知道我們的關係?”蘇俊不解道:“知道什麼?”靖王緩緩道:“內子是孤女,從小由東方貴妃的母親撫養,她是本王的內親。”

蘇靜軒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忍不住笑了。靖王不解雲:“什麼事這麼好笑?”蘇俊道:“我說那個冷麪寒心,對女人從來也不來勁兒的徐峰也動了凡心,卻原來是王爺做的筏子。”靖王白了他一眼雲:“我可沒那本事,是他自己爲情所累,不與我想幹。”蘇俊卻從心裡看不起東方曉。認定了她品行不端。

扯了一會兒閒篇兒,侍書回來了。回報靖王:“娘娘說了:其它四個宮女與往例相同;暖兒的撫卹銀由娘娘出,請樂妃準了。四百兩紋銀,一副裝裹,一副釵環。請來人持此劍傳諭高旻公公,東西立即送到。”說著將小冊子及那柄金龍逐日呈上。

蘇俊聞言面又不悅。靖王看在眼裡向身邊小廝道:“去叫李總管來。”不一會兒,總管來了。靖王提筆書函一封,交與李善仁道:“你速持金龍逐日至宮門,將此信交於綾綺殿的高旻公公。不可延誤,此劍只許出示,不許移交,原物帶回。記下了?”李總管回曰:“記下了。”帶著劍走了。

自此,靖王方道:“對不住了,小妹無知失禮,小王代他賠禮了。”蘇俊方拱了拱手曰:“王爺的賠禮,在下如何敢當? 只是金龍逐日,不是當年先皇賞給趙王的嗎?怎麼會到了這位娘娘的手上?”靖王道:“趙王謀反,皇兄抄家時抄回來了。皇兄賜給了貴妃娘娘。”蘇俊冷冷一笑,不再說別的。靖王將小冊子遞過。蘇俊接了,告辭走了。

送走了蘇靜軒,回到內院。逸然屋裡的燈還亮著,靖王請桂兒傳話。不一會兒,桂兒出來道:“娘娘還未休息,請靖王進去呢!”進了屋裡。逸然起身相迎:“姐夫有事麼?請坐。”靖王坐了,寧兒上了茶來。靖王淺淺地飲了一口曰:“今晚,替樂妃送東西的是國舅蘇靜軒。你怎麼讓他代爲傳話?我叫李管家去了。”逸然聞言微怔,曰:“是妹妹唐突了,我還以爲是個侍衛或是太監呢?”靖王笑曰:“你道我這裡就那麼好進?天晚了,門上自有盤查;若非有什麼特殊身份或令諭,是不放行的。爲此樂妃請了她哥哥來。你倒實誠,還叫人家替你傳信!”逸然聞言倒是笑了雲:“妹妹莽撞了,還請姐夫幫著描糊描糊。別叫人家笑咱王府裡出去的,連個禮數也不懂。”靖王雲:“早替你道歉了,你出了岔子,倒叫我磕頭!”東方曉低頭笑著。

靖王停了一下嚴肅雲:“金龍逐日等同尚方劍,玩笑不得的。你只看趙王給明月;皇上送你,給的輕巧。卻不知是一等一的權威!此劍若落入奸邪之手,可是要出大事的。”逸然皺眉雲:“這麼厲害?”靖王曰:“廟堂上,金龍出示等同君臨;三軍中,可比帥印,調軍、佈防無敢不從。”逸然大驚失語:“那……豈不是說,當年先帝已有傳位之心了?”靖王點頭。逸然繼續道:“趙王怎麼捨得給了蕭明月?難道他不知道此劍真正用途?”靖王搖頭嘆息雲:“怎會不知?他當年也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或許是明月之死,傷得太深了吧?”

逸然有些不敢相信。李若鬆,會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人?沉吟道:“我一直以爲,他是個大奸大惡的人。”

靖王嘆了聲曰:“當年的趙王,與蘇俊好的就像我和海音。可惜,明月慘死,李若鬆性情一夕鉅變;殘暴、無視人命,不擇手段……唉——到後來竟連蘇家也算計了進去!逼得蘇靜軒遠走天涯。若不是,樂妃果斷揭發,保寧王謀反,他也難逃干係了。”

“蘇俊?”逸然失語。靖王道:“是啊!蘇俊,蘇靜軒啊!”逸然微微頷首。原來,他是樂妃的兄長;莫非,這就是蘇俊如此煩我的原因?

逸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忽雲:“那麼,皇上、蕭明月、趙王當年是一個什麼樣兒的故事?”靖王有些爲難,雲:“你是皇兄寵妃,還是問皇兄吧!這是個敏感的話題……”東方曉卻撅著嘴道:“說什麼我是姐姐唯一的妹妹,你會疼我……哼——什麼親如兄妹?永遠也成不了兄妹!不過是哄我的謊話!”

靖王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覺得有趣。東方曉很少這樣,寧兒、桂兒在一邊偷偷的笑著。靖王笑曰:“得了吧!假迷三道的。你在皇兄、海音面前都不這樣,替我這兒尋不得勁兒呢?皇兄知道了,不得掐死我啊?”東方曉聞言笑了,她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過了一會兒,方雲:“在宮裡,到處都得端著、拘著。見了皇上還得防……”她失言了,忙住了口。隔了一會兒,黯然道:“海音,是那副樣子;穆家兄妹,見了我也拘束起來;我就像一場瘟災……唉——能做朋友開幾句玩笑的,也就只有你了。”她又回到了昔日的,與她年齡極不相稱的個性了。

能感覺出她心境的淒涼,靖王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了。回想起當年,自己又何嘗不是舉步維艱?深情曰:“那,你就把我當做朋友吧!”逸然亦覺失態。淺淺一笑雲:“放心吧!我有尺寸的。只是悶久了,想開個玩笑。不過我還真的想知道蕭明月當年的故事呢。”靖王很嚴肅雲:“我可不敢多嘴。以皇兄的性情:願意告訴你,就會一字不落,不加辭色的告訴你;如果相反,憑你說什麼,也不會跟你說一個字。這不是我這個做兄弟的可以參言的。”逸然半真半假曰:“唉——到底還是把我當就外人了!”靖王急了。逸然方道:“還說做朋友?一句玩笑就急了,海音和你一處玩笑,也這麼著來?不經逗!”靖王方笑了。

正玩笑著,皇上來了。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曰:“叔嫂兩個說什麼呢?怎麼開心?”東方曉聞言慌忙帶了寧兒、桂兒行禮,靖王也見了君臣禮。退了出去。

逸然又回到了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皇上令衆人下去,曰:“爲什麼?你可以和任何人談笑,唯獨見了朕冷言相覷?”東方曉長出了一口氣,淡淡曰:“或許是身份的緣故吧?”皇上冷笑曰:“你還把朕當作皇上?”東方曉繼續道:“平白的一夕間成了夫妻,心裡多少會不自然吧!”皇上皺眉雲:“是。當初是朕不對,可是也過了這麼久了。朕爲你做了那麼多,就一點兒也暖不了你那可冰封的心嗎?”東方曉冷冰冰地盯著皇上。看得出,那是發自內心的恨。東方曉冰冷的表情,無言的反抗,又一次讓皇帝深深地意識到了他們間的距離。皇上無奈的雲:“可是……可是皇后那件事前,我們之間不是好了很多嗎?爲什麼?爲什麼會急轉直下?”

“是。就是皇后的那件事,讓我深刻體會到了帝王的絕情,身爲妃子的可怕”東方曉冷漠的回答。皇上盛怒道:“絕情……你居然說朕絕情?朕對你的心天地可鑑,連基本的尊嚴都放棄了,你還說朕絕情!東方曉……你太過分了!你……你胸膛裡的到底是心,還是石頭?”皇上攥緊了拳頭,簡直要吃人的樣子。

爭吵的聲音驚動了所有的人,卻沒有一個敢進來勸一句的。東方曉也不示弱曰:“石頭啊!若是肉長的,就可以忘記屈辱;忘記傷痛;去逢迎您了。是。您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就可以讓所有的人無條件的服從,包括女人的貞潔;而你,就可以在沒興趣的時候把她從天堂打入地獄……”“東方曉……”皇上憤怒的一掌將一塊桌角打了下來。

東方曉卻緩緩的跪了下去。一句話也沒有,她不是在認錯;而是在慪氣。她跪下只是爲了皇上應有的威嚴。皇上站起來,生氣的進了寢室。

將近半個時辰了,東方曉仍然跪著。聶羣實在不忍心了,進了寢室求雲:“萬歲,貴妃娘娘跪了這麼久了。大人吃得消,孩子也吃不消了,您還是讓娘娘起來吧?”李漼氣雲:“朕又沒叫她跪,她願意就跪著。大人都掙不來,要孩子做什麼用?”聶羣又出來向逸然道:“娘娘,皇上說了沒叫您跪,您何苦爲難自己,受這個罪?”東方曉淡淡道:“我頂撞了聖上,因該受罰。”聶羣犯愁曰:“您不是說要善待這個孩子嗎?你這樣做,不是成心不要這個孩子了?”東方曉曰:“我心裡有數,再跪一會兒無礙。”

一個時辰了,皇上也沒有聽到東方曉的聲音。喚了聶羣進去:“她還跪著呢?”聶羣低頭回雲:“是。還跪著呢!”皇上的氣顯然消了許多。道:“去,把她攙起來。”聶羣應聲出去了。

可是東方曉仍不不肯起來。皇上惱了,衝出來喝曰:“東方曉你到底想怎麼樣?”東方曉一昂頭雲:“想萬歲寵幸後宮,善待嬪妃。”皇上差點兒氣哭了,指著東方曉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來。喘著氣,咬著牙;在屋裡轉了好幾圈兒。道:“就這樣是嗎?”東方曉斬釘截鐵道:“是。”皇上點頭道:“好。朕答應你。”東方曉這纔起來。可是,跪太久了,雙腿發麻,有些站不起來。聶羣忙扶著。寧兒,桂兒也進來了。由她們接手,扶著逸然去休息了。

皇上氣得直罵:“瘋子,瘋子……神經病。朕……朕怎麼就這麼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了這麼個瘋子。”聶羣聞言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皇上越發生氣了。道:“你笑什麼,也拿朕不當回事了嗎?”聶羣忙道:“奴才怎麼敢?奴才是替皇上高興啊!您沒聽出來,娘娘話裡話外都是怕您寒了各宮娘娘的心,影響朝政。這可是紮紮實實的爲您著想啊!”皇上聽了這話,倒也很受用。卻忍住笑曰:“少替她打馬虎眼兒,分明是怕朕接近她。”聶羣道:“娘娘又不給奴才賞錢!幹嘛要替她打馬虎眼兒?您仔細想想;從認識到現在,娘娘什麼時候爲自己的事跟您槓過?她自己的事,什麼時候不是疼死了,也咬牙忍著?雖然跟您吵得兇,可心沒往別處用啊!要奴才說,娘娘還是可以原諒的。”皇上笑了出來雲:“還說沒替她說話?這可是十成實地替她說話了。”說著,嘆了一聲,道:“不過她也給朕出了個大難題呀!”聶羣替他寬心雲:“這麼晚了,娘娘會放心您走?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嘍!”

皇上有些難爲情道:“才吵了這麼一架,就這樣進去,會不會太……”聶羣故意道:“娘娘才跪了那麼久。您就不怕再有什麼意外?追根究底,娘娘不過是對您上回處理穆妃、李婉青的事誤會了,緩緩地解說了,不就了結了?”皇上這才沉吟著,叫他去休息了。

進了內寢室,東方曉早已睡了。皇上自個兒取了牀被子躺下了,方雲:“別多心啊!朕只是放不下自個兒的孩子!”他到底還是沒有解釋盛思雲是職業殺手的事。東方曉懶得理他,閉著眼裝睡。這樣這一篇兒也算揭過去了。

次日卯時,皇上、靖王、聶羣和幾個侍衛便進宮了。

辰正,東方曉醒來。寧兒、桂兒侍奉逸然起牀。寧兒伺候逸然梳妝;桂兒便疊被便雲:“萬歲臨走留下口喻:要娘娘等聖上散朝了來接您。”逸然聞言沒有回答。寧兒正梳頭問曰:“娘娘,昨晚上您可把奴婢嚇壞了,怎麼就和聖上吵起來了?”

東方曉吁了口氣,雲:“沒什麼,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寧兒大惑,不解曰:“奴婢愚笨。”逸然看了她一眼,緩緩問雲:“你們覺得皇上待我如何?”桂兒曰:“好啊!好的都沒邊兒了。”東方曉卻淡淡一笑雲:“他越這樣,我就越不敢接受。”

“爲什麼?”寧兒、桂兒瞪著眼睛,搶著問。桂兒繼續道:“是不是怕對不起徐將軍?”逸然長長地嘆了一聲,凝神注目,苦笑雲:“呵呵……早就對不起他了!其實早在我進宮前,我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是皇上的妃子,已無可改變;他是臣子;我們早已不在同一條線上了。現如今就更不做他想了。”桂兒點頭,卻依舊不明白道:“不是將軍,那又爲了什麼呢?”東方曉雲:“爲了皇上;也爲了我們。皇上越是專寵,我就越危險。要輔佐皇上,又怎麼可以將自己置於險地呢?更何況這孩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脈!就更不能冒這個險了。東方氏也冒不起這個險。”寧兒搖頭雲:“還是不明白。”逸然很耐心道:“我朝已經出了個楊貴妃了,難道還要再出一個東方貴妃?楊貴妃,不是輸在她有多美;而是君王的專情,直落得羣起而攻之,那麼悲慘的結局。如今聖上對我的心,更是有過而無不及;我怕會成爲我朝的禍水,東方氏的禍水……。所以我不能……”這回寧兒、桂兒都挺明白了。低著頭,幹活兒去了。

周氏凌凌在門外笑雲:“我說,我們的逸然總不該是個冰美人兒吧?”寧兒、桂兒忙見了禮。去看早膳預備的如何去了。凌凌進來,與逸然執手相看:她真的瘦了好多,越發地招人憐愛了。撫著她的手問:“你總於肯接受他了?”東方曉凝眸曰:“我始終邁不過那道坎兒,每當他接近我的時候,總會不由得想起那晚,東方晨露喂他吃下催情丹後的場景。我就充滿了恐懼和悲恨。”凌凌望著她含淚、無奈的雙眸,長長地嘆了聲,卻很平靜的聲音雲:“就知道你有說不出的委屈。你和海音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一對,怎麼會一下子就不再回頭了。”

逸然低著頭,默默無語。許久,凌凌雲:“那你和皇上……就這麼耗著?什麼時候算個頭兒呀?”逸然低頭想著酈茗香的話沉沉道:“有人曾經對我說過,我只有心中無愛,才能‘忠’字當,先輔弼聖上。海音走後,揮劍斷情,就已經不難了。爲了孩子,爲了不令東方氏蒙羞;我會不遺餘力報答皇上恩情!”凌凌有嘆了一聲雲:“爲什麼不考慮接受皇上?”逸然淡淡道:“難了。我的心好小,裝不下那麼多了!”

“唉——”一聲長嘆和凌凌同時發出。姐妹倆都未注意到。是屋外角落裡另一個人發出的。

或許是爲了盡朋友之託?或許是閒著想給自己找點兒是做?蘇俊竟然避過了侍衛守在了角落裡。卻偏偏聽到了這一段故事。不覺發出了一聲慨嘆。這該是一段什麼樣兒的艱辛啊?如果得不到一個女人至堅的愛,能得到她這樣的忠誠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忽然,冷冷笑,思曰:哪兒有這樣的人?不過是說說罷了。擡眼處,李漼兄弟談笑而來。蘇俊悄悄的消失了。

出了靖王府,在一個不經意的回首間,閃到了他不該看見的東西。

一個小巷子裡,李暮青和一個四十上下的沒有鬍子的男人聊著,低低的聲音,不斷的提及樂妃和玉淑妃。牽扯上了自己的妹妹,蘇俊怎會大意。悄悄地靠了過去。

李暮青依然戴著面具;那中年人舉止神態似乎是內侍。卻聞李暮青道:“我聽說樂妃、玉淑妃都是東方曉的死黨?”內侍點頭。李暮青又云:“那應當先剪除哪一個較妥?”中年內侍雲:“樂妃。玉淑妃出生山野就是個草包,樂妃卻是個不簡單的,出生、家庭背景、才貌,心計都不是尋常好對付的。如果對付玉淑妃被她警覺,就沒有機會了。”李暮青微微頷首雲:“嗯。你去吧!機靈點兒。”中年內侍卻雲:“爲什麼不直接剪除東方曉?”李暮青很平常的樣子云:“東方曉得到的太多了,她給姐姐的,我會請她慢慢品嚐。還有皇帝,他讓姐姐那麼傷心。我也要讓他常常失去的滋味。”

“可是如果東方曉援手怎麼辦?”內侍問。李暮青曰:“連她一起拖下水。如果她袖手旁觀,就讓她臭到底。讓皇帝知道知道這個女人的‘優點’。”內侍陰險地笑了。過了一會兒,又云:“如果,徐峰趕回來呢?”李暮青微微冷笑雲:“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了?”說著轉身走了出來,蘇俊慌忙藏了起來。

他的話有幾層可信?徐峰那麼強的功夫,是他說放倒,就能放倒的?可是李暮青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啊?毋庸置疑的是,他們首先要對付青梅。有宮裡的做內應……青梅太危險了!

月兒,清澈明亮,星光閃耀。竹林外,湖水影月,假山石上,佳人獨坐。烏黑的髮髻挽著凌雲髻;赤金的八寶綵鳳端端正正;翠玉雲朵爲飾。翠綠的綵鳳雲肩,錦緞披風。翠玉的八寶項圈,襯得冰肌雪膚。一身鵝黃鳳裳,碧藍色金絲大綬、彩縷。腳下已經積了雪,卻不甚濃厚。美人嬌豔,卻點點清愁凝滯眉間。好不叫人心疼!遠遠地,幾個大宮女和太監站著。

忽然,兩個宮女兒,說笑著、打鬧著跑來。嬉笑追逐中,一個高個**女失足落水了。許是驚恐,膽怯吧另一個宮女竟然轉身跑了。連“救命”都不肯替“她”喊一聲,只是很驚慌的跑了。高個**女,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不停地掙扎著,卻同樣沒有喊救命。眼見得沒什麼力氣了,掙扎地不那麼厲害了……

“或許是蓄謀已久的。救人——”樂妃站起來向身邊的宮女、太監傳諭。幾個會水的太監跳了下去,將“她”救了上來。

那宮女上前謝恩,似乎一下沒站穩,跌在了樂妃裙邊。衣裙弄溼了一大片。那宮女有慌忙賠禮。蘇妍淺淺一笑雲:“沒關係。換一件就好了,你也跟我去換換吧!”那宮女稱是。藉著星斗月光看到那姑娘形容清麗,眉宇間帶著幾許英氣,少了幾分女兒家的秀氣。樂妃帶著她回宮。邊走邊聊:“你是哪個宮裡的?”宮女雲:“奴婢陸嚴,是綾綺殿的粗使宮女兒。”

“哦。”樂妃笑雲:“陸妍,本宮叫蘇妍,倒是我們的緣分了!”說話間已到了蓬萊殿。蓬萊殿的一個宮女兒帶著陸嚴去更衣了。

內寢殿,蘇妍正在更衣,陳婕妤和琴娘說笑著來了。未經通傳就闖了進去。礙著琴娘是綾綺殿掌事大宮女兒,誰也不敢說什麼。二人進殿行了禮。蘇妍道:“你們怎麼相跟著來了?”琴娘回雲:“陳婕妤請個宮娘娘看戲取樂。我們娘娘行動不方便,由寧兒、桂兒陪著先去了。命我來請娘娘。”樂妃點頭。雲:“對了,你們宮裡的陸妍掉在湖裡了。在配殿裡更衣。你回去了叫人給她熬些驅寒的,別凍著了。”琴娘凝眉曰:“我們宮裡大小宮女、太監並沒有一個叫陸嚴(妍)的啊?”

什麼?兩宮娘娘都吃了一驚,蘇妍慌忙帶她去看。

一推門,蘇妍傻了!那宮裡哪有一個宮女兒在更衣?分明是一個形容俊朗,雙十年華的青年公子。滿面的驚慌失措,身上只有一件宮女的上衣,似乎還不知道該怎麼穿的樣子。“完了!”蘇妍到此時方知中了計了。

陳婕妤卻撲頭兒喝道:“拿姦夫——”幾個跟著的就往上擁。那青年將一塊玉佩塞進蘇妍手裡衝去跑了。霎時間,宮中上下一片喧譁,嚷著“拿刺客。”

蘇妍閉目,仰天長嘆!

也不知是誰跑去請了皇上和東方曉來。衆人卻一口咬定那男子是蘇妍私藏的。皇上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只有杜吟兒和雲壽說了實話。陳婕妤卻雲他們是樂妃死黨。一時間,蘇妍百口莫辯。皇上陰沉著臉;他不愛蘇妍,卻爲了帝王威儀,皇家體統厲聲喝問;蘇妍滿腹委屈說出了真相,卻實在不能取信於人。東方曉也聽出了漏洞,可是苦無證據也只得進言曰:“聖上,如此只好待那人落網再審明真相了。”皇上頷首命侍衛將蘇妍、吟兒、雲壽暫押大牢。

看著皇上一臉說不出什麼感覺的神色,東方曉破天荒似的開口雲:“聖上龍心不悅,是否到臣妾宮下小坐?”皇上看著她,料其必有所言,頷首允了。

回到綾綺殿屏退左右。逸然閒情皇上坐了,親自斟上茶來。曰:“皇上真的相信,樂妃會私藏男人?”皇上緩緩搖頭。逸然不解道:“那爲什麼……”皇上舒了口氣雲:“朕不瞭解她,也不能確定她是否清白。”說著很平靜地飲了口茶。逸然道:“臣妾卻可以肯定,有人在陷害樂妃。”皇上微微一笑曰:“你不希望樂妃出事,是嗎?”東方曉看她的神色,大惑曰:“這時候,您還能笑得出來?”

皇上不慌不忙道:“方纔你不是也聽到了,那男人面對那麼多人,明知樂妃必定生死難料,爲何不帶她私逃?卻留下一塊無所謂的玉佩?若果有私情,什麼時候不能送?卻偏偏在最不合適的時候交給這個有夫之婦?那將置樂妃於何地?一個在乎對方的人,會連這個也想不到?”東方曉聽著皇上的分析心中輕鬆了不少。雲:“如此,皇上爲什麼說不了解她,不確定她是否清白呢?”皇上笑雲:“可是朕確實不瞭解她啊!不僅是她,連同玉淑妃、穆妃一干人等,皆不瞭解。又怎麼知道她們是否會真心待朕哪?”東方曉聞言,微微冷笑曰:“是啊!歷代君王有幾個是瞭解他后妃的?”

皇上凝眸相視,癡癡地雲:“可是,朕真的很想了解你啊!”東方曉低頭不語。皇上欲牽之,東方曉避開了。皇上沉思著,緩緩曰:“逸然,再有幾個月皇兒就出生了,朕會依照和母后的約定;立你爲後。可是我們就一直這麼……合適嗎?”東方曉咬著下脣一句話也沒有。皇上放下茶杯走過來曰:“我們歇了吧!”東方曉喚寧兒、桂兒進來侍候。逸然卸了釵環,琴娘她們早已收拾停當出去了。

東方曉來到牀前,皇上幫著脫鞋.蓋被。皇上自己躺在牀邊兒上。想伸手摟一摟自己的愛妃。東方曉翻身坐起躲向牀裡,冷冷雲:“皇上,您過界了。”皇上只好收回了手臂,掃興的舒了口氣,沒有說話。

東方曉挨著牆根兒坐著久久不語。皇上發出很沉的聲音雲:“朕這樣待你,就一絲兒也打動不了你的心麼?”東方曉依舊不語。

皇上有些不悅了,他不願意再等,想要用強的了。他一把扯過東方曉摟在懷裡,想要好好的親近一下。卻被東方曉的金龍逐日抵在胸前……劍已出鞘。皇上盛怒,卻沒有躲,冷笑雲:“朕給了你金龍逐日防身,你卻用來對付朕!好……很好,那你動手啊!”東方曉的手在顫抖,美目噙淚,幾乎是在求他,怯生生雲:“可不可以——只盡忠……”皇上有些啼笑不得的樣子道:“你覺得:一個妻子,對丈夫盡忠是什麼樣子的?”他並無懼色,顯然吃定了東方曉不會弒君。仍有親近之意。

東方曉回劍橫於頸下,雲:“別逼我,我只想做您的臣子……”皇上怒極,一把抓住劍鋒奪了過去,扔在地上。手掌上鮮血直流。寶劍落地聲驚動了門外的聶羣等,就要往進闖……卻聞皇上怒喝:“不許進來。”門外的都不敢動了。

皇上什麼興致也沒了。東方曉取了塊兒帕子替皇上包紮。

這一次,皇上好好的坐著說話了。聲音沉而緩:“你知道麼,朕不缺臣子,朕只希望你能愛朕,我們夫妻百手攜老。我們是夫妻啊!這……這很過分嗎?”東方曉已替皇上包好了,默默的下地,拾起金龍逐日,還鞘,遞相了皇上。

皇上很不悅道:“既給了你,就不會收回。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而且有了孩子,你——”他不再往下說了。東方曉低著頭,只是流淚。皇上看著她,心中好痛。卻很平靜道:“算了。朕累了,還是依照當初的承諾,你放心睡吧!”東方曉在地上站著沒動。皇上道:“你還不上來休息?朕是皇帝,難道你要逼朕現在就回紫宸殿嗎?”東方曉只好委委屈屈地上了牀,緊緊地挨著牆躺下。皇上替她改了被子,自己躺著依然生著悶氣。

這一切卻落在了在櫃子裡藏身的蘇俊眼裡,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當今聖上和貴妃的夫妻是這樣做的。原來他不放心妹妹,又因天晚不便,只好換了夜行衣蒙面進宮。可是,一進宮,偏撞著合共上下抓刺客。那陷害樂妃的跑出來和蘇俊撞了個滿懷,自己忙著跳進暗處藏了。侍衛們,有的知道要抓的人穿著什麼衣服,有的不知道,眼前有一個“刺客”還能放過?蘇俊被追的一頭霧水,好在他的輕功是出了名的,轉了一圈兒,也不曉得跳進了哪個宮裡,瞅著侍衛們沒進來,剛要出去,就見門外來了一大幫人。只好躲進了殿裡,這殿裡也只有櫃子裡可藏身,便躲了進去。無巧不巧的看到了這一幕。

綾綺殿可不同別的殿夜深了就沒有人活動了。這宮裡,宮女、太監、侍衛好幾撥兒人,又不能出去。也只好在櫃裡窩一晚上了。

天終於亮了,皇上去早朝,不許下人們驚動逸然。只有東方曉獨自睡著。

蘇俊悄悄地出來,默默地看著東方曉,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幾許敬佩,幾許悲涼,心底深處還有幾許心痛;她是個好女人……不,該是好姑娘。她配做我蘇俊的朋友!配作海音的愛人!可惜……想著不覺搖頭。他很想知道蘇妍此刻的情形。遠遠地站著躬身作揖,低低雲:“在下蘇俊,向娘娘行禮。”

東方曉立時睜開了雙眼。一個黑衣蒙面人,心中一驚;然,他雖蒙面,卻遠遠的拘著禮。料想必有所求。坐了起來,曰:“義士何爲?”蘇俊纔想起自己還蒙著面巾,卸下曰:“在下蘇俊,字靜軒是樂妃的兄長。昨夜聞說青梅受冤。來得不巧被當作刺客追了進來……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東方曉細觀,果然是救過自己的人。忙下牀穿了外衣。蘇俊背過了身子去。

不一刻,整理好了。蘇俊重來見禮。東方曉雲:“公子救命之恩,尚未言謝;怎好受恩公之禮?快快免禮。”蘇俊有些不好意思雲:“昨晚……很不巧,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也聽到了些不該聽的……但是妹妹安危十分掛懷,又不得不提,還望娘娘見諒。”東方曉凝眉,但想著蘇俊能自己說出此事,該不是個到處傳言的人吧?雲:“無妨。恩公請坐了講話。”

這時,寧兒聞聲,進來侍候,見蘇俊嚇了一跳。東方曉解釋雲:“這位是樂妃的兄長,因進宮的時機不對才穿了這套行頭。來探問蘇姐姐的情況,不許伸張。去上茶來。沒有本宮令喻不許任何人進殿。”寧兒應聲出去了。

不一刻,奉上茶來,自己去殿外守著。蘇俊方道:“上次……在下多有失禮,娘娘海量仍肯幫助,實令在下汗顏。”東方曉微微一笑雲:“我與蘇姐姐交好;又蒙恩人搭救;豈有隔岸觀火之理?昨晚事出突然,未及細問,正欲探監,公子可願同往?”

蘇俊甚喜,卻又云:“此刻靜軒前去,恐有不便!又是這身裝束……”

東方曉微微頷首,想了一下曰:“賤妾有一法,只是對公子不敬,不知允否?”蘇俊觀其欲笑非笑,料想不是什麼光彩的招數,可是此類往往不易發覺。雲:“娘娘請講。”逸然忍笑雲:“公子可孝昨夜之人,扮作宮女混在侍女裡前往。”爲了給妹妹平冤,蘇俊思索了一下,允了。無意間瞟了一眼東方曉,只見她烏雲未挽,粉黛未描,蟹青衣裙繡著蘭草,石青色彩縷,雖身懷六甲,依舊清麗,凝眉處,無不動人。這是他第一次細看東方曉,便覺此女子不可深交。與其相處,很容易感情失控。勿怪,徐峰君臣相爭,不能自已。收了心思,勸雲:“娘娘,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逸然很平和雲:“請講。”

蘇俊猶豫了一下,曰:“臣與海音是好友,爲了他,也爲了您……與皇上相處,是否……你們畢竟已經是……”東方曉立時沉下了臉,截住了話題雲:“公子,該忘記的,還是忘了好。”蘇俊倒是淡淡一笑曰:“臣失言了。”

東方曉微微點頭,向外面道:“寧兒——”寧兒應聲進來。東方曉仔細端詳了一下蘇俊道:“取一套丁香色的宮裝來,我妝臺上的首飾、脂粉隨你用,伺候公子更衣。”寧兒“哦。”了一聲,忍著笑侍候蘇俊梳妝、更衣。東方曉出了寢殿,在偏殿裡梳洗了等著。

大約二刻,寧兒引著蘇俊進來。好一位美人,樣貌嬌好、行動婉約、舉止涵雅,無不傳神。只是腰略出了些,腳大了點。東方曉掩口兒了,半晌雲:“我這裡備了些吃食,蘇……姐姐也來用點吧?”蘇靜軒側身懷柔抱月盈盈萬福,柔聲雲:“謝娘娘擡愛。”一語未了。東方曉一口湯嗆在哪裡,笑得眼淚都下來了,連連擺手示意蘇俊坐了。

琴娘幾個不識其中機關,都納悶兒東方貴妃今天怎麼會如此開心?殿裡又何時多了這麼位“蘇姐姐”,忙上前服侍著。唯寧兒明白其中緣故,卻不敢有所失態。

東方曉終於忍住了笑曰:“你們也去吃吧,寧兒留下就行了。”衆侍婢都出去了。

寧兒請示雲:“娘娘,蘇公子的兵器怎麼辦?”東方逸然想了一下雲:“先留在我的寢宮裡,呆會兒姐夫散朝了請他帶出去。蘇……姐姐,一會兒探視過樂妃後,您先往靖王府等著:一則,取兵器;二來,有什麼不便可請姐夫幫忙。”蘇俊點頭。二人吃著約莫差不多了時間了,命寧兒去等靖王下朝了。

東方曉低著頭進膳,畢竟“她”是個男的,逸然有些不大好意思擡頭。問雲:“恩公學女兒態,倒是傳神的很。”蘇俊是江湖人自然沒那麼多的講究,大大方方道:“在下平素甚愛曲藝,客串花旦、武旦是常事。女兒家儀態、做派與我並不難。”哦,原來是這樣,怪道如此傳神。

二人用過早膳,逸然帶著幾個大宮女和太監們去了大牢。

逸然一行由高旻引著進了大牢。樂妃和杜吟兒關在一處,沒見到雲壽。初時,樂妃只是拉著逸然哭。逸然在耳邊悄悄地告訴她昨晚皇上的話,樂妃好感動。逸然又云:“蘇姐姐,我這裡有位故人想見見你。”樂妃止住悲啼,拭了淚痕。逸然笑曰:“靜軒姐姐……”蘇俊緩緩進來。

哥哥著粉黛,蘇妍是見過的,自然人得出。吟兒卻沒有見過,脫口道:“好俊的姑娘,這神態、風韻竟趕得上貴妃娘娘了!”蘇妍卻撲在哥哥懷裡又哭了起來。

許久,方說出事情來龍去脈,那人體態樣貌。蘇俊道:“這個人我倒時見過,你先耐著性子委屈幾天。這件事該查誰,從哪兒查,我心裡也知道大概了,你別擔心。”回頭向逸然行禮雲:“娘娘這裡拜託您了。”逸然點頭吩咐曰:“高旻,那咱們宮裡的腰牌送靜軒姐姐出去,有人盤問就說是本宮的故友。”高旻送蘇俊出去了。

靖王散朝,見寧兒候在那裡,知道必有緣故。跟著寧兒進了綾綺殿。寧兒將小宮女們打發出去,帶靖王去取鞭。靖王一見,認出是蘇俊的兵器。吃了一驚,曰:“這鞭……怎麼回事?”寧兒回曰:“回王爺,是蘇國舅早上落在這裡的。”靖王凝眉:“他怎麼會來這裡?”寧兒雲:“昨晚樂妃娘娘出了事,想是因爲娘娘和他妹妹走得近,纔來瞭解事情起由,求娘娘的助力的。”靖王點頭,因問:“你們娘娘呢?”寧兒雲:“帶國舅去了去看樂妃娘娘了。”

“哦。”靖王點頭,曰:“你家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寧兒神神秘秘道:“不知道爲什麼娘娘和皇上發生了爭執,聽口**上生了大氣,不許我們進門。今天早上就看見皇上的手受傷了。”這麼嚴重?李玨凝眉沉思。寧兒道:“王爺稍坐,奴婢下去了。”靖王頷首,寧兒去了。

不一刻,東方曉回來,互相見了禮,各自落座。靖王曰:“我聽說你和皇兄發生不愉快的事了?”東方曉立時紅了臉,試探著曰:“姐夫見過蘇公子了?”靖王道:“沒有。”逸然方寬了心雲:“姐夫還是別問了,都是些不值什麼的小事。我跟蘇姐姐有點兒交情,她被人誣害了,這件事還望姐夫多多幫襯著些兒。”靖王很爽快曰:“好。”

正聊著,外面傳稟:“皇上駕到——”叔、嫂兩個起身迎駕。皇上進來,免了他們的禮,重新落座。

皇上問雲:“雨君,怎麼會在這裡?”靖王不敢明言,瞅著逸然。東方曉走近皇上,在耳畔低雲:“蘇國舅一早進宮來找臣妾幫忙,求我帶他去見樂妃。因爲時間不利,臣妾將他扮作了宮女摸樣。兵器就落在了這裡,是我請姐夫來幫忙帶出去的。”皇上聞言笑曰:“真的?你把他……扮成了宮女?”“噓噓……”逸然慌忙阻止,而後微微點頭。看著他們打樣子到不像是鬧了矛盾。靖王心裡方放鬆了些。

又聞皇上雲:“正好,朕也有事囑咐他。雨君,陪朕去你那裡。”李玨躬身應“是。”皇上回首看了逸然一眼,欲言又止,走了。

大街依然熱鬧非常。李氏兄弟徒步而行,街角處,一位少年公子偷偷觀望。頭上八寶金冠束髮,一身胭脂色金絲菱形紋兒劍袖腰中束帶,佩玉衡,眉目娟秀,淡淡傷愁,與靖王四目相交。靖王看著“他”情深脈脈的樣子靠了靠李漼,並向著那“公子”的方向,使了使眼色。皇上扭頭向望,見了“他”,沉下了臉。僅瞟了一眼,拂袖而去。

原來那公子是李婉青扮的,只見她美目噙淚,欲言又止,十分悽婉。李漼兄弟卻帶著聶羣頭也不回的走了。李婉青身邊出現了一個挽著髮髻,束著銀冠的男人。面白若玉,一字濃眉、目光清冷、鬢似刀裁,身形清廋。是李暮青,他拍拍婉青雲:“姐,這口氣一定替你出。憑他是誰也護不了東方曉。”婉青長嘆一聲去了,留下多少哀怨。李暮青的臉上越發冷了。

李暮青走捷徑,躍高牆,掠房檐,如履平地。先靖王他們一步到了靖王府內院。卻見到了一位姑娘獨步廊間。發挽隨雲,金花步搖,劉海齊眉遮住青黛,目若寒星婉轉流波。好一位絕代佳人!李暮青不禁多看了幾眼。卻問那姑娘厲喝“誰——”雖是急聲厲言,卻似鶯聲燕啼。聲落人至,李暮青恐驚動了其他護衛,忙轉身跳出牆去。那姑娘正欲追去,卻聞聲後靖王曰:“姑娘留步。”

那“姑娘”輕輕地“嗯?”了一聲。思雲:沒認出來?面上詭異一笑,伸蘭指捋了捋秀髮,莞爾轉身,含笑過來盈盈萬福,口中曰:“拜見千歲。”靖王只覺得此“女子”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出在哪裡見過。皇上也覺得好眼熟。靖王忍不住雲:“姑娘如何稱呼?與姑娘是否曾經見過?”那“姑娘”忍笑曰:“民女——蘇靜軒,至於在哪兒見過?因該在哪兒都見過吧?”靖王聞言愣了一下,明白過來笑得肚子疼。捂著肚子曰:“竟著了你的道兒?”蘇靜軒直起身來,正正經經給皇上見了個禮。朗聲雲:“聖駕前,請恕微臣失儀之罪。”皇上笑得眼淚都下來了,雲:“好,挺好的。我們到廳裡說話吧!”說著他們進了二堂,各自坐了。

皇上正色曰:“你見過樂妃了,可有什麼頭緒沒有?”蘇俊道:“日前,臣無意間聽到了一席話。有人要陷害樂妃娘娘,用以打擊東方貴妃。娘娘出事恐與此事有關。”藉著詳訴了他聽到的談話。皇上凝眉頷首,雲:“可看清了那人長相?”蘇俊搖頭回曰:“他帶了面具,臣不敢妄言。不過其中有一個像是內侍。臣懷疑室內外勾結。”“誰?”皇上追問。蘇俊搖頭道:“不認得。不像是正常男人,年約四十,頦下無髯、行動扭捏、語聲尖細;猜想耐受宮刑,常在內闈行動所致。”李氏兄弟聞言看著蘇俊發笑。蘇俊面現不悅。靖王方雲:“又是戴面具的?……和上回是同一個人?”蘇俊點頭。靖王遞還了盤龍鞭。皇上凝眉曰:“靜軒,你功夫了得可願進宮守護?”蘇俊爲難曰:“臣乃外戚,實不宜常駐宮中,更何況是內闈爭鬥!”皇上贊同,沉吟許久曰:“你既不便介入,內闈可由惠穎公主駐守,她出入也方便些。外庭就交給你了。”蘇俊稱是。皇上向聶羣道:“將紫宸殿出入令牌給他,以備靜軒急用。”聶羣遵旨將令牌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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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聞皇上細緻安排曰:“有此令牌,無論晨昏可執此令出入宮禁,即使內闈也無人敢阻。朕和貴妃的性命就交給你了。樂妃處由曲寒星暗中守護;玉淑妃那裡怕也不省事,叫風千嶽盯著;最險的應該是逸然宮下,你要密切注意那邊的動向。”蘇俊依然不願意接手雲:“這——貴妃乃內眷,外臣……”皇上猜道他在躲是非,冷笑曰:“哼——若人人都似你這般,樂妃就老死在大牢裡了?”蘇俊見已有見怪之意,不敢再推辭。回雲:“臣不敢忘貴妃恩德,只是……”皇上道:“一切以安全爲重。你與逸然的品行,朕信得過。”蘇俊稱“是。”自嘲曰:想什麼呢?一朝君王如斯相守,她的心都休想撼動分毫!我憑什麼幾個朝夕得她芳心。海音啊!你又是怎樣博得東方曉如此堅定的愛?

靖王見他沉思不語問曰:“想什麼呢?”蘇俊出神曰:“想一個女人,一個……很可怕的女人?”他忽然警覺。靖王不解追問曰“誰?”蘇俊微微一笑雲:“盛思雲。”皇上聞言也許了口氣雲:“是啊!如非海音發現,尚不知多少人命隕她手啊!”

說到海音,皇上、靖王、蘇俊不約而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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