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俊帶著蘇婉的庚帖去了恬夢軒。奪命接過了庚帖深深地感到了背叛,臉上異常的難過。蘭兒知道他這樣做完完全全的是爲了自己,心中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倒是奪命見了過來安慰雲:“怎麼了?哥哥要娶親了,你不替我高興麼?”
蘭兒聞言擠出了一絲微笑曰:“高興,高興……”口裡這樣說著,淚水卻涌進了眼眶。奪命半認真半開玩笑道:“你就當哥又領了回人頭賞!”
蘇俊見氣氛不太好,插口雲:“唉!什麼叫又領了回人頭賞?哦,趕完了事兒,你再給我把她處理了。看我削不削的死你!”這句話倒是逗樂了奪命兄妹。
這邊蘇婉知道了父親讓她嫁給奪命的事倒是襯了心願。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九。採買、置辦、邀請賓朋忙碌了起來。
恬夢軒當然由沈梅姐妹操辦。很快到了佳期,奪命由海音陪著前去迎親,沈蘭在蘇婉閨房了陪著新人。姑嫂兩個正嘻戲著彩蓮從前廳慌慌忙忙道:“可了不得了,打起來了。”
蘇婉和蘭兒驚問:“怎麼回事?誰和誰打起來了?”
彩蓮道:“本來今天小姐出閣,是很開心的事。姑爺來迎親,賓客們都來賀喜。其中有一對夫妻說是當年的故友之後。可是,見了姑爺就打還罵的姑爺可難聽了。”
“他們是誰?”蘇婉急切地問。
彩蓮道:“奴婢怎麼知道?那男的長得五大三粗,他娘子倒是很美,很多夫人都說那婦人長得和靖王妃很像……”
蘭兒大驚雲:“遭了——是單宏夫妻,彩蓮,你速去恬夢軒找我姐姐來:就說範家二小姐找哥報仇了。”彩蓮很不高興的站著。
蘇婉急了:“還等著做什麼,快去啊!”彩蓮方怏怏而去。
彩蓮走後,蘇婉和蘭兒也顧不得體統不體統了都去了大廳。
前院裡,砸了個滿院狼藉。奪命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柄鋼刀,和範雪娟鬥得鋼刀翻涌,錘影憧憧,兇險萬分。衆賓客們都躲在角落裡遠遠地看著。這一邊,蘇俊攔住了單宏竭力的勸解著。
這件事,海音不便插手,命他的小廝秦福去請李暮青來。這裡是官邸,來恭賀的也多是朝廷命官,他不願看到奪吃虧。這個時候能幫到他的或許就只有李暮青了。
蘇婉、沈蘭從內院跑了出來。忙中出錯,蘭兒忘了她的墨玉鳳釵只凝神看著局勢的發展。
正在這個混亂的時候,貴妃蘇妍的貼身內侍雲壽帶著賀禮到了。本該有人出府迎接,奉若貴賓的他在門上看不到迎客的 小廝,倒影影綽綽的看到院子裡有人和新郎官打鬥著。出於好奇他自己走了進去。卻一眼看到人羣最前排站著的蘭兒。墨玉鳳釵在宮裡可是掀起過颶風大浪的物飾。雲壽認出這是皇后娘娘的遺物,蘭姑娘怎麼會有這支釵?不對,眼前的根本就是娘娘本人。雲壽帶著幾個小太監躬身低頭迎了上去向著蘭兒磕頭道:“奴才雲壽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啊——”在場的人無不震驚。雲壽是宮廷數得著的大太監,又怎麼會認錯人?許多參加過立後大典的高官都認了出來,霎時間跪下了一片,各個口稱娘娘。
打鬥中的奪命也爲這件事分了心,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一時間他忘記了一切。範雪娟卻沒顧上理會發生了什麼,一錘給奪命放在了後心,五臟俱裂跌在了蘭兒腳前……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激怒了沈蘭屈臂當胸,扣動了血牡丹。偏單宏看得到蘭兒射出的金針,不顧一切擋在了妻子身前……
“哥——”、“單郎——”兩聲悲呼同時響起。匆匆趕來的,沈蘭、沈梅撲向了奪命;範雪嬋也抱住了她的丈夫,封住了丈夫的血脈憤怒的範雪嬋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蘭兒緩緩走了過去,兩幅冰冷的面孔同時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是林爍和李暮青。他們本來是給奪命道賀的。卻正碰到彩蓮去恬夢軒傳訊,忙趕了過來。
範雪嬋咬著牙道:“給我解藥。”
李暮青橫雙鉤攔住,林爍去看奪命,冰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無奈。從懷中取出了一粒丸藥喂奪命吃了,淡淡道:“有什麼想說的,趕緊。”
蘭兒冷冷地將奪命交在了沈梅的懷裡,向著範雪娟走了過去。李暮青欲攔阻,蘭兒輕輕地撥開了李暮青,站在了範雪娟 的面前道:“金殿赴宴,我欠你個人情。今天我救他,可是你殺我哥,也要你自盡償命。”說著遞過了一枚解藥。
範雪娟想也沒想,接了就給單宏服下了。蘭兒轉身去看奪命了。沈梅站在了範雪娟的面前:“還記得我是誰麼?”說著取出了一枚環佩那是範家當年的訂禮,提在了範雪娟的面前,三個嫂子一人一枚,範雪娟當然認得,不禁脫口道:“三嫂?”
“對不起,我襯不起那個稱呼。當年的我剛到你們範家還沒有來得及成親。就發生了那件事。不錯,當年屠莊的確實有我哥。可是你知道麼?他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鬼谷的人又有幾個是願意的。在你們的眼裡鬼谷的人都該死。你可知道那件事的起因?還有那個人與多年前是否也有了變化?”說著沈梅一指面無表情的林爍。
“鬼谷的人都是那死人相。”範雪娟惡狠狠的咬牙切齒。
沈梅冷笑道:“不錯。可你知道爲什麼嗎?”範雪娟不懈的撇過了頭。沈梅繼續道:“那是因爲服了舍心丹的緣故。你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林爍是當年鬼谷谷主唯一的兒子,他怎麼會吃了那藥呢?就是因爲,你的姐姐、和你的父親利用用了她的感情,爲了謀取林爍的血牡丹,殺死了他的娘,才招來的殺身之禍。兒那個人也因爲受不了你姐姐爲白勇的殉情,而自己服了舍心丹變成了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樣子。你不覺得你的仇報的有點太過了嗎?”
這始料未及的事情,範雪娟幾乎不敢相信。強辯道:“你……既然當時在場,爲什麼活了下來?還是你就投靠了他們,所以在顛倒黑白……”
蘇俊站了出來:“她是我救得。我也是當年的見證者之一。因爲你爹和你姐姐的行爲讓我覺得不恥,所以我選擇了隔岸觀火。而剛剛殺死的那個人,他雖然著在這方面名聲不太好卻沒有參與過殺死你家任何一個人。你報錯仇了。”
“你爲什麼不早說?”範雪娟含淚看著蘇俊。
蘇俊含淚道:“我一直在跟你們說,可是你們是否聽清過我在說什麼?今天我妹妹出閣,沈勁節是她的夫婿……我妹妹平白的成了寡婦!你要我說什麼?”
這時,單宏坐了起來。範雪娟走向了奪命,自己殺錯了人,而且殺的是父親故交的兒子,這是多大的錯誤!範雪娟仰天悲鳴記起了銅錘,銅錘擊頂死於非命。
蘭兒抱著奪命上半身,奪命醒了過來。看著淚眼朦朧的蘭兒,忍痛微微一笑雲:“蘭兒,哥的守護只能到這裡了,下輩子,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妹。再不吃那倒黴的舍心丹了。”他的話只爲了博蘭兒一笑。可是這個時候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奪命道:“哥最喜歡看你笑了。給哥留一個美麗的笑……”
沈蘭忍著鑽心的苦楚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奪命嘆了聲雲:“就這個最難看了。算了,不勉強你了,哥死後你把我和紅鯉葬在一塊兒。”
沈梅跑了過來拉著哥哥的手哭著。奪命雲:“好好照顧你自己,叫……婉兒,找個好人家嫁了。別……別爲我守……節——”話盡人絕,結束了他悽慘的一生。
當他們盡情的悲傷之後,蘭兒才發現,蘇婉不見了。這個時候,依照蘇婉的性子怎麼可能離開呢?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蘭兒問蘇俊:“看到令妹了麼?”蘇俊也道:“是啊!忙去找了。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報:“蘇小姐在房中自縊了。”
蘇府頓時大亂。蘭兒來到蘇婉閨房。蘇婉已經解了下來,還是那身紅氈氈的新嫁衣。人卻早已逝去多時了。奪命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對待過她,可是她卻可以爲自己心愛的人殉情。蘭兒只覺得望塵莫及,含淚向著蘇振庭道:“大人。晚輩有句話想與您商議。”
蘇振庭夫妻痛失愛女哭得正傷心,聽聞此言擡淚眼道:“什麼?”
蘭兒雲:“蘇小姐對哥哥的感情感天動地,晚輩想請求貴府同意兄嫂合葬同紅鯉併骨。不知大人允否?”
蘇振庭也感念女兒的一腔癡情,頷首落淚,隨叫過蘇俊道:“把……婉兒和君傲入殮有你扶靈趕往臨江府……。”蘇俊走了。
這也算是一段奇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