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蘇俊呆呆的看著他們離去,那麼不捨,卻又那麼無可奈何。徐峰將軍隊帶回了營寨;蘇俊命人將李娉和李婉青押上了囚車待會了驛館。蘇婉和追魂已經等在驛站了。追魂叫過蘇俊,無人處方道:“若惠穎公主很痛苦的話,就叫 她吃下這個,這是蘭姑娘的意思。”說著遞了一粒丸藥過去。
蘇俊不解曰:“什麼?”
追魂道:“舍心丹。蘭姑娘說了:或許看在昔日情分上,皇上可以饒她一命。”
蘇俊雙眉緊皺接過了舍心丹,放在了腰間。晚上,靜軒支開了守衛將藥給了李娉。李娉聽完蘇俊的話冷冷道:“都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蘇俊很不情願道:“你吃下了舍心丹。我會向聖上奏明:你和李婉青是被洗了記憶劫持到這裡來的。其餘人都死了,沒有人可以證明此言的真假,令尊就可以脫罪,逃過大難了。”李娉聞言含淚將舍心丹吞了下去。
由於李娉被俘不曾反抗,被捕後又不說話只是呆呆怔怔倒和此時的李婉青無異,這事兒倒也遮了過去。回到東都,皇上果然信了,免了二人的死罪。也有人替她們昔日的才華惋惜。楚王接回了他們。長子死了,兒媳、女兒也成了這幅德行。二兒子是個書呆子,對什麼都不來勁兒。不免灰了心。蘇俊對李娉失憶這件事耿耿於懷,總覺得愧對於她,常去探望。二人倒是親厚了許多。楚王看在眼裡倒覺得他們很合適,心裡也願意他們走得近些。可是,蘇俊的心中蘭兒太重了,他只將李娉認作好友、妹子。李娉倒是渾渾噩噩怎麼也行的樣子。
這邊,蘭兒跟著李暮青回了鬼谷。衆人都得了賞令。李暮青沒有心思領賞回了自己的院子。沈蘭跟著追魂、奪命進了賞苑。追魂自然是去找袁彤了。奪命看著院中的姑娘們想起了紅鯉,黯然傷神。蘭兒看著他低沉的樣子,也沒了什麼心思去賞樓了。陪著他走了出去。奪命淡淡道:“我沒什麼。你去看看少主吧!他這次怕是傷到了。”
蘭兒雲:“好。我們一起去。”
“不了,我想獨自走會兒。”奪命的神情很令人擔憂。可是他既然說了,也只好隨他了。
沈蘭獨自來到李暮青的房中,盛思雲在靜靜地陪著他。沈蘭隱隱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轉身便走。
李暮青偏偏看到了她,緩緩道:“有什麼事嗎?”說著向盛思雲擺了擺手,盛思雲走了。蘭兒看著他淡淡雲:“放不下,爲什麼不去看看她?”李暮青道:“誰?”蘭兒雲:“令姐。”李暮青走向了屋裡倒在牀上懶懶道:“不去。她能放得下我,利用我;我就能放得下她。”蘭兒停下了走向桌邊的步子,回首看著他冷冷曰:“既然放的下,你會是現在的樣子?”李暮青看了她一眼,閉了眼睛曰:“我只是傷心了。”
蘭兒繼續走向桌邊,坐了玩著帕子,一句話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李暮青仍閉著眼睛雲:“說吧,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蘭兒趴在桌子上雲:“今天,我沒打算求你任何事情。”李暮青破天荒的第一次開玩笑雲:“這麼說,今天是特地來陪我了?”蘭兒仍趴著“嗯。”了一聲。
李暮青仍沒有睜眼雲:“那你就坐著吧!我瞇一會兒。不過,你破壞了人家的賞令哦!”蘭兒頓了一下明白了:他不是在開玩笑。淡淡雲:“今天的你還有那樣的心情麼?”李暮青倒是笑了雲:“看來,你倒是很瞭解我。”蘭兒故意道:“算是吧。”過了很久李暮青都沒有再說話,他似乎睡著了。蘭兒也真的困了,就伏在桌上睡了。
大約二刻左右,李暮青起了牀走了出去,邊走邊雲:“鬼谷的賞罰令不是你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做的!”
在追魂的院裡,見到了追魂和袁彤,李暮青走了過去。二人過來行禮,李暮青卻沒有叫他起來,只淡淡雲:“你還欠著一隻罰令,是麼?”追魂點頭回“是。”李暮青他手就是一掌,追魂被打了出去。
他受了傷口吐鮮血,卻爬起來道:“謝少主人。”
李暮青道:“蘭兒不忍心傷你,可是谷裡的規矩不可不爲。”
追魂捂著胸口道:“屬下明白。”
李暮青頷首雲:“好了。起來吧!”李暮青走了,袁彤這才扶著追魂站了起來。心疼的問:“怎麼回事?”
追魂緩緩地走向了欄桿坐下道:“是我動作太快,沒有遵照蘭姑娘的意思,犯了不遵上諭的法令。本該當場就發的,可是蘭姑娘下不了手,就說還有事情要我做,就拖了下來。回谷途中暮青少主向奪命詢問蘭姑娘日常,奪命就報了上去。”
袁彤不悅道:“既然蘭姑娘不罰了,過去了不就好了?要……”
追魂苦苦一笑曰:“不是的。屬下犯了罰令,上級不罰的話就犯了徇私,要捐令的!”
袁彤不解曰:“什麼是捐令?”
追魂道:“就是要徇私者親手誅殺被罰令者。蘭姑娘必是不忍心我捐令,又下不了手,才請少主人代罰的。”
袁彤聞言無話可說了。看著追魂許久方雲:“你的傷嚴重嗎?”
追魂忍痛微微笑著:“無礙。只是有幾分內傷。”
次日,沈蘭醒來,自己在李暮青的房中。竟是在桌上爬了一夜。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蓋了李暮青的衣服。站起來活動了活動,將衣服放回了衣架。這一夜睡得渾身勞困。轉頭看看李暮青並不在屋裡。無惜打了淨面水來,放下臉盆就走。蘭兒問雲:“師兄呢?”
無惜回曰:“在院裡練功,是主人叫屬下替姑娘打了淨面水。”
蘭兒洗了臉,李暮青房中梳妝檯、脂粉、卻是應有盡有。蘭兒隨口雲:“這些女人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師兄的房裡?盛思雲的麼?”
無惜曰:“主人從不叫女人宿在他的房裡,您是第一個。”蘭兒失言“啊!”了一聲。
李暮青收了功,回來房裡正聽見她們的對話,臉上很不高興道:“早飯好了麼?”無惜低頭去端了來,是兩副碗筷。蘭兒站起來道:“我要回去了,你們吃吧!”李暮青道:“在這裡呆了一夜,還差這一會兒?以你我在谷裡的地位,誰敢傳言?”蘭兒只好陪他用了早餐。
吃飯間,無論沈蘭問什麼樣的問題,李暮青均不回答。飯後,方曰:“我們家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蘭兒戲雲:“你們家的規矩跑這兒訓我來了?”李暮青淡淡的沒有任何反應。
蘭兒轉了話題雲:“師兄,在洛陽,追魂犯了罰令……”
李暮青道:“已經解決了。”蘭兒失口曰:“什麼時候?”李暮青淡淡道:“昨天晚上。”蘭兒“哦。”了一聲,不再說話。李暮青問了聲:“你……”忽然皺了皺眉不再問了。
蘭兒問雲:“師兄想說什麼?”李暮青沒有回答卻道:“我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蘭兒好奇怪的表情曰:“你怎麼知道?”
李暮青盯著她,許久移了目光,換了話題雲:“你不梳妝麼?”
蘭兒淡淡道:“我不習慣用別人的東西。”
李暮青毫無表情道:“那都是你的,包括櫃子裡的衣服。”蘭兒吃了一驚,她終於明白李暮青想說什麼了。站了起來道:“追魂受了罰,我去看看。”李暮青道:“罰令不許用藥。”蘭兒停了一下,還是走了。
蘭兒回到自己房中,梳理了髮髻。叫人領著她去了追魂的院裡。袁彤在照應著閒聊了兩句,便出來了。
在小溪邊碰到了鬼面銀鬆。蘭兒抱拳行禮,雲:“蘭兒見過師傅。”鬼面銀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受禮了。緩緩雲:“青兒對你用情很深。”蘭兒低頭不言。
鬼面銀鬆道:“我們走走吧!”蘭兒稱是。走了一段,鬼面銀鬆道:“你不喜歡他?”
蘭兒雲:“喜歡。是師兄妹間的喜歡;朋友間的喜歡。”
鬼面銀鬆聽話了這樣的回答,似乎沒什麼反應,繼續道:“奪命呢?”
蘭兒淡淡曰:“同樣。只是比師兄更瞭解些。”因爲鬼面銀鬆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蘭兒也沒有深究鬼面銀鬆的用意。她現在想的是不出意外的話李娉她們因該已經逃過了皇帝的追究,她想找林爍瞭解一下舍心丹到底有沒有解法。順口道:“我想見大師兄,可不可去找他?”
鬼面銀鬆瞥了她一眼,有一點意外的樣子,緩緩雲:“他在此刻因該在‘雛鷹’。他不及青兒優秀!”蘭兒不太明白鬼面銀鬆的意思,只是胡亂應了一聲。鬼面銀鬆微微一笑曰:“去吧!別進去功房。”說完自己走了。
蘭兒只顧著去功房找林爍,卻不知不覺中給自己找了個**煩。
她沒有去過功房,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一座很大的院子,大門前的匾額上寫著“雛鷹”兩個字。在谷裡,她只見過“賞苑”、“嵐圖”。其他的地方包括鬼面銀鬆的住所都沒有匾額。想來這因該是功房吧!
守門的兩名銀帶見了向她行禮。蘭兒點頭,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鬼面銀鬆要告訴她別進雛鷹,那就不進去好了。想其中的一個道:“我找你們的林掌房,請他出來一下。”那銀帶殺手進去了,不一會兒跟著林爍出來。
林爍從裡面出來,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失神的雙眸叫人看了心痛。林爍道:“這裡說話不方便,去前面的閣樓裡吧!”蘭兒頷首。
二人來在一處閣樓,在閣樓裡坐下。蘭兒雲:“我想知道一些歐陽紅鯉進谷前的事。聽說是你接他們進谷的。”
林爍依舊毫無表情道:“屬下見到她時就已經服了舍心丹。聽說她失憶前功夫不錯,如果選料時姑娘不在場的話,她現在因該在功精房了。”
到此時,沈蘭才意識到自己當初做了什麼,心底深悔不已。過了許久又云:“舍心丹可有解藥?”林爍道:“沒有。”
蘭兒嘆了聲,看著現在的林爍,想著自己給了李婉青和李娉一人一粒,不知此刻怎麼樣了?會不會也像現在的林爍?林爍是很多年前服的藥,她們是不是還不如他呢?沈蘭的心裡好難過……不是她的心好難過,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心口,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林爍看到她的情形不太正常,忙扶住了她,給她診了脈;面色不華。舌脣色淡。脈細弱,乃心血虛證。淡淡曰:“蘭姑娘身體不適,當細心調養,屬下送您回去。”蘭兒也確實覺得不太的勁兒微微頷首。林爍卻沒有立即送她回去,而是讓她稍事休息,過了一陣方走。看他吃力的樣子欲將她抱起來,蘭兒不肯,雲:“扶著已是越禮了。”林爍看著她微微搖頭。這或許是他最有表情的一次了吧!
這一切卻都落在遠處鬼面銀鬆的眼裡。林爍是他的獨子,心裡當然也希望他能有一個感情上的依託。蘭兒雖然曾經是別人的妻子,可是那都是回不去的過往了。她雖然嘻嘻哈哈,爲人確實正派,品行不錯,他心裡也願意蘭兒做自己的兒媳。遠遠地看著他們的“親密”。做父親的他也似乎看到了希望。席不知,那只是蘭兒犯病,林爍簡單的一送。
回到院中,李暮青等在那裡。看到蘭兒的情形不對,抱起來就進了屋裡。林爍等著他出來方道:“以後動作輕一點兒,緩一點兒,她經不起。”
李暮青皺眉曰:“什麼狀況?”
林爍道:“她素有心疾,近來數日悉心調理,靜養,不可過於勞累。宜進食補,卻不可操之過急。”李暮青點頭,林爍走了。
李暮青索性住在了蘭兒的院中,不許她下牀走動,親自下廚。谷中上下雖不敢議論卻羨慕的不得了。
谷外卻盛傳,赤羽鳳如何如何了得!更有甚者:風傳赤羽鳳功夫深不可測,機關無人能解。江湖上有些不省心的便開始尋她較量。
徐峰、蘇俊雖各有嘉獎,卻無心朝裡,索性辭了官出來。在江西境內盤旋,一邊朝日見到蘭兒出谷。
蘭兒呢,亦放不下谷外的事情,勉強在谷內住了幾日,盼著李暮青能再帶她出來。李暮青的心裡又如何放得下父母了?便去求鬼面銀鬆。因李暮青持賞令請求谷外常住,不好說什麼。這一次卻沒有那麼便當了。鬼面銀鬆令奪命隨行;有言在先,若有任務,必當奉行。李、沈二人答應了方放行,又叫林爍將功房暫交給軒轅劭佶,帶了各種必用藥品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