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裸婚典禮現場設置學校的大草坪,校方很贊成這種活動,很爽快地批了場地和器材。?若看小說這種活動在學生當中的號召力極大,學生會本想接管活動的組織策劃,但因爲婚禮歌手是唐琪、第十二對新人中新郎是莊辰,常家很自然地用了自己的團隊運作這場婚禮。很多學生報名參加婚禮志願團,婚禮儼然成爲了考試周之前的唯一一件非常值得一做的大事。
婚禮現場用了兩天的時間才全部安排和裝飾好,舞臺、宣誓臺、拱門都鋪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百合、玫瑰等喜慶吉祥的花瓣鋪滿了場地的角角落落。紅地毯很長很寬,穿過十二座巨大的蕾絲拱門直達宣誓臺。婚禮當天中午過後,現場已經圍了好多人,常家的魄力致使想來沾光的校領導又沒份參加,現在能夠分到椅子坐的都是新人們的親友,大多數人都席地而坐。
一點鐘的時候,陽光剛好,現場的音響裡開始傳出婚禮進行曲和一些甜蜜的歌曲。一點半鐘,唐琪在萬衆矚目中,身穿鵝黃色的禮服和長至肩膀的白色蕾絲鏤空手套出現在舞臺上。她輕輕地吟唱了幾聲,聲音美妙若天籟。她今天的狀態特別好,許是心情非常不錯。
她演唱了《我的依賴》,《日不落》,現場氣氛非常不錯,唱完兩首歌后新人的花車就行駛到了紅地毯旁邊。第一對新人踩上了軟軟的紅地毯,第一對可愛的小花童跟在他們後面撒花瓣,他們攜手一直走到宣誓臺上,站在了最左側的位置。緊接著第二對新人也下了車,踩上了紅地毯,穿過一道道的拱門走上宣誓臺。唐琪站在舞臺上目視著一對對幸福恩愛的新郎新娘,她的打扮雖然絕對比他們更加華麗搶眼,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幸福的他們,人羣不時發出歡呼聲。
她靜靜等待著,她本可以穿得樸素一點,因爲主角並不是她。臨行前,常家拎著一套鵝黃色的長禮服推開房間。
“我知道你今天其實想打扮得美一些,”常家笑著說,“那就打扮起來,你本來就比她美,雖然今天她是新娘,但也決計不可能比你更美,你不要示弱。”
唐琪呆呆地看著常家手中那套耀眼的禮服,它也像是一襲婚紗。也許她今生無緣跟莊辰一起走上婚禮,但他們總算是有機會出現在同一個婚禮現場,她無法嫁給他,那就遠遠地做他的新娘。
李成子走進來爲唐琪重新化妝,他看著鏡子裡的唐琪說:“今天你一定是最美的。”
唐琪輕輕哼起阿妹的《彩虹》,當我找到幸福去向,爲我快樂的化妝,笑我傻陪我慌。她摸摸李成子的臉,說:“可惜,今天我不是去向幸福。”
李成子說:“不要緊,等你幸福的那一天,我一定也爲你化妝。”
第十二對新人從車裡走出來,踩上了已經鋪有厚厚一層花瓣的紅地毯。雖然蔚夏今天也很美,婚紗也很漂亮,有長長的潔白的裙尾,可是從身穿白色禮服的莊辰下車的那一刻開始,唐琪的視界裡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一年了,她足足有一年沒有見過他了,他們彼此迴避,多少次可以相聚的機會都撒手放棄,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在他的婚禮上。他變了,下巴和嘴脣上方留著淡淡的鬍子,看起來更成熟,也好像更滄桑。多久了啊,他沒有太多變化,依然是那麼善良的眼睛,只是蒙上了一層憂鬱,多久了啊,慶幸他依然那麼帥,那麼整潔。唐琪心裡禁不住地一陣酸,有想落淚的衝動。
他沒有牽著她,而是蔚夏挽著他,他們走在紅地毯上,接受著衆人的祝福。他的笑容淺淡,她的笑容很假很膩。莊辰擡起頭,看到了站在舞臺上的唐琪。她依然那麼美,一年過去了,她在他的記憶裡越來越美,今天的她,跟自己想象的無異。她在看著自己,那目光炯炯,如同帶來一道道閃電。他馬上就要成爲別人的新郎了,這時反倒無所忌諱了,他癡癡地望著她。
“我們一定會一起走上婚禮。”她曾經開過這樣的玩笑,沒想到一語成讖,他們果然出現在同一個婚禮的現場,只不過他是新郎,她的婚禮歌手。他忍不住心酸,別人結婚興高采烈,他結婚卻很想哭。
當莊辰和蔚夏也走上了宣誓臺,十二對新人在臺上站定,唐琪才輕輕唱起今天婚禮的主題曲。這是她新專輯裡的歌,她自己填的詞,寫著她對幸福的嚮往。現場樂隊輕輕奏響了旋律,她清唱了一段,跟隨旋律,進入了主歌部分。
幸福就是,一場大雨,
感激你曾經爲我擋住風雨。
愛情就是,一場相遇,
茫茫人海中你出現在那裡。
歲月爲我們添上了新衣,
沒有關係,不過多了一些小心情。
時光慢慢抹去眼睛裡的曾經,
留下的只有你的身影。
我願意在這裡對你說聲我願意,
願意陪你,願意爲你,願意抱住你。
讓我們一起悄悄地老去,
手牽著手靠著搖椅。
直到銀白色月光燃盡了青絲,
在我的記憶裡,有你的婚禮,
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
我能記得,在漫天的花裡,
我們對彼此說著,我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陪著你,
一起看世界如潮落潮起慢慢安靜。
唐琪收起最後一個意猶未盡的鼻音,站在宣誓臺上的十二對新人和觀衆一起鼓掌。莊辰站在離她最遠的那一側,微笑地看著她。他明白這首歌的意思,不管命運如何作弄,到底他們還是一起登上過婚禮了。她雖不是他的新娘,卻毋庸置疑,她是他永遠的愛。
婚禮司儀登上宣誓臺,面向十二對呈弧形站開的新人,他說:“所有的新郎跟我念,我願意,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永遠愛護我的妻子。”
十二位新郎齊聲念起來,莊辰的聲音不大,唐琪卻彷彿能夠聽得見他的全部話語,她忍不住捂著嘴哭泣,所有人都會以爲是感動,只有他們明白。所有的新郎都是看著新娘說出這番話,他的眼睛卻執拗地看著站到了臺下的唐琪。
司儀滿意地笑了笑,接著說:“所有的新娘跟我念,我願意,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永遠愛護我的丈夫。”
“等一下!!!”
有一個巨大的渾厚的男中音力壓新娘們剛要開口的宣誓,所有人都好奇地朝聲音的來源看去。有一個穿著新郎禮服的男生跑上了紅地毯,一直到跑到宣誓臺最右側。
蔚夏的眼睛裡閃出驚喜,天知道她是不是在偷偷地盼著等著他的到來。她以爲他放棄了,她就要嫁給別人做妻子了,他卻還不知道。鍾離跑到蔚夏面前,單膝跪下,打開手裡的天鵝絨盒子,深情地看著蔚夏說:“蔚夏,我來了,嫁給我吧。”
他略略蒼老了些,眼神卻依然是桀驁不馴,他的笑容依舊還是帶著幾分邪氣。他依然是她心心念唸的鍾離,多少次,她獨自閱讀著他的短信,猜想他的生活。好幾次,他突然打電話,彷彿是確認這個號碼沒有被停機、沒有被取消。蔚夏多想接,不敢接。一年多的分離,天涯兩隔,她在努力經營自己,好早一些回到他身邊去。可是上天似不願相助,她落敗了,決定再戰一年,直到考取爲止。
蔚夏的笑容終於變得真情實意起來,震驚、驚喜、喜悅的眼淚滾出了眼眶。她握住他的手,鍾離慢慢站起來,她使勁地點著頭,說:“我願意。”人羣一片譁然。畢業裸婚典禮,突發搶婚,搶婚還順利成功。
鍾離拉著蔚夏的手要離開,蔚夏說:“等等。”她走到莊辰面前,看著他,兩人相視微笑了,她說:“我知道你想娶的不是我,這段時間麻煩你了,謝謝你,我得走了。我的一生中雖然談過很多次戀愛,但新郎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鍾離。我是個不完美的人、鍾離也是,但你完美得像個天使,我們終究不是合適的一對兒,我只有和同樣不完美的鐘離一起,才能合併成一份完美。好在戒指還沒戴上,一切應該還來得及。”
莊辰微笑地看著她,這一刻他發自內心地覺得輕鬆。他笑著說:“去吧,我也知道你並不願意嫁給我,記得好好保護自己,以後我就沒有辦法再來幫助你了,祝你幸福!”
蔚夏點了點,轉身牽上鍾離伸向她的手,鍾離帶著她踩過了紅地毯,在衆人的驚詫的眼神中離開了。莊辰看著他們離開的聲音,坦然地笑了。當她拎著婚紗巨大的裙襬轉身奔向愛情的那一刻,他覺得蔚夏是那麼美。他慢慢走下宣誓臺,唐琪看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後單膝跪下。
“唐琪,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但我想向你求婚。”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寶藍色天鵝絨小盒子,打開,裡頭鑲嵌著一枚造型精緻的鑽石戒指,“這枚鑽戒不是蔚夏說的那一枚,我在買那枚戒指的時候看到了這一枚鑽戒,它那麼美,我想只有你能夠配得上它,我毫不猶豫就買下了它,偷偷幻想著有一天你戴上它的樣子。”莊辰凝望唐琪的眼睛裡閃起了瀲灩的淚光,“唐琪,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唐琪低頭看著莊辰,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李成子緊緊揪住常家的西服衣襬,咬著嘴脣,緊張地看著他們兩個。
唐琪擡頭仰了一下眼淚,低頭時,深情地看著這個自己瘋狂愛著的男生,輕輕地點了點頭,再重重地點了點頭,說:“我願意。”
人羣中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李成子激動地抱著常家大聲呼喊了起來。雖然其他新郎不願意承認,莊辰是今天最帥的新郎,而縱使其他新娘也不願意承認,唐琪毋庸置疑是今天最美的新娘。莊辰抱住了唐琪,他們彼此都感覺這擁抱的特殊,物歸原主、完璧歸趙、星宿歸位,或者失而復得。他們擁抱著彼此,長久不願意分開。
剛纔躲在屏住呼吸的人羣裡默默喊著不願意不願意的江燕又失望又羨慕地看著唐琪和莊辰兩人幸福地哭成淚人,片刻後瞪大了眼睛看到葉鯉從人羣中走出來,走到唐琪面前。唐琪也沒想到葉鯉會出現,好久不見,他變得成熟了。葉鯉笑著,說:“剛纔那一幕真是太經典了,畢業裸婚典禮、突發搶婚事件、搶婚成功、新郎轉而向婚禮歌手求婚、同樣順利完成,你們太照顧收視率了。”
“你怎麼會來?一個人?”唐琪驚喜地擦著眼淚問。
“我跟我女朋友說,我想報名參加第十二對新人,她死活不肯,非要一個大型的婚禮,一言不合不就散了,還好我來看了,要不然真是錯過了這麼精彩的戲。”葉鯉說,“你肯定來不及準備給新郎的戒指,不嫌棄的話,就用我的戒指先頂一下,把婚禮走完?”說完他就脫下了自己碩大的一顆鑽戒遞給了唐琪。莊辰擁著唐琪向葉鯉說:“謝謝。”
婚禮在經過了一小段波瀾後繼續,清一色的白色婚紗中,唐琪身穿的黃色禮服特別搶眼。莊辰在她耳邊說:“以後回我家辦一次盛大的婚禮,換你一件婚紗。我爸媽還留著我倆的照片,他們都惦記著你。”
唐琪幸福地笑了,李成子在臺下不停地拿常家的西服擦眼淚,也哭得像個淚人。他捶著常家的肩膀說:“他們終於在一起了,嗚嗚嗚,我太感動了。”
“好了好了,你也太入戲了。”常家輕輕拍著他的背,心想就知道今天要出狀況,還好沒穿太貴的西服來。
十二位新郎深情款款地對十二位新娘說:“我願意,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永遠愛護我的妻子。”
十二位新娘含情脈脈地對十二位新郎說:“我願意,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永遠愛護我的丈夫。”
司儀接著說:“我願意,陪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永遠愛你。”
十二對新人齊聲高喊:“我願意,陪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永遠愛你!”
無數的白鴿被放飛了,在婚禮進行曲中,新郎新娘互換結婚戒指。
“還好我把兩顆戒指都帶來了。”莊辰說。
“你怎麼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些事?”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夠帶著這枚戒指走上婚禮。”莊辰說,“就好像帶著你,一起走上紅地毯。”
他們在臺上緊緊擁抱,臺下的親友們也紛紛上臺跟他們擁抱合影。一張內含莊辰和唐琪、哭壞了的李成子和衣服皺巴巴的常家的合影掛上了莊辰家裡的牆壁上,莊媽媽樂得合不攏嘴,連說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莊媽媽緊緊握著唐琪的手,說:“真好真好,這纔是我的兒媳婦嘛。”
坐在沙發裡的莊辰和唐琪默契地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