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拍了拍巴掌,說:“有了,我可以向我朋友借點錢,我們?nèi)W校擺地攤賣點盆栽,我知道哪裡可以進貨,那東西利潤還不錯的。
他們的地攤擺在學校食堂對面的路燈下,那裡常年都有一溜學生們擺的攤子,賣點衣服、飾品、娃娃什麼的,還有人在路燈下襬一個手機貼膜的攤子,生意都還不錯。鍾離早早地去佔了地方,讓蔚夏站著自己去把貨搬來。蔚夏等鍾離過來的中間不斷有人想要趕走她,有幾個女生以前幾天都在這裡擺攤爲由企圖趕走蔚夏,蔚夏不理她們,站住地方絲毫不動搖,幾個女生就在鄰近的地方擺了攤,一直有說有笑地說著蔚夏的壞話。
鍾離把盆栽用三輪車運來,還沒擺好就有人來詢問價錢,當晚的生意很不錯,讓旁邊幾個女生翻盡了白眼。蔚夏不露聲色地不停數(shù)著錢,招呼著客人,氣得幾個女生夠嗆。趁著蔚夏去上廁所,女生只留下一個守著攤子,剩下幾個尾隨著蔚夏而去,把她堵在廁所裡暴打了一頓。隨後她們打電話讓幾個學體育的男生過來幫忙收攤,蔚夏眼睛烏黑地回到攤子上,鍾離連忙問怎麼了,蔚夏看了看隔壁攤子邊站著的幾個高大的男生,不敢開聲,連說沒事沒事。幾個女生看著蔚夏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捂著嘴笑了半天,索性就讓男生陪著一起繼續(xù)擺攤。
第二天蔚夏死活不同意去學校裡面擺攤,鍾離想了想,在學校裡擺攤一晚上就賣出去那麼多,去校外擺還更有賺頭。幾天生意做下來,家裡的生活得到巨大的改善。
鍾離數(shù)完錢,高興地對蔚夏說:“日子越來越好了?!闭f完把錢收好,往蔚夏的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蔚夏勉強地笑了笑,鍾離登時陰下了臉,說:“你是不是覺得擺攤子丟人了,你還嫌什麼,我們還能嫌什麼。”蔚夏連忙把不悅收起來,但也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鍾離不依不饒地補了一句:“不知好歹,你真把自己當公主看,也得明白自己就是貧民的命啊?!?
“好了,睡覺吧。”
“老子累了一天,還得看你臉色了。”
“我沒有給臉色你看,我只是覺得累?!?
“你累,老子就不累啊,”鍾離越想越氣,說,“擺攤的時候,你吆喝都不吆喝一句,看別人倆口子來擺攤,老婆比老公叫得都大聲,你倒好,站在那裡當老佛爺啊,我看你臉上那表情,簡直比死了爹還難看。”
“我沒有。”
鍾離伸手掐著蔚夏的臉,把她下巴太高,對準了她說:“你記住,你沒那個命,你也就跟我這種窮鬼過苦哈哈的日子。你給我記住了?!闭f完往前一推,蔚夏跌坐在牀上,轉(zhuǎn)身出去洗漱去了。
蔚夏呆坐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眼睛裡悄無聲息地流出兩行眼淚。
鍾離突然推開門,一反剛纔那個惡劣的態(tài)度,說:“你猜剛纔我在隔壁電視裡看見誰了,唐琪哎,這小婊子居然上了‘千萬個故事’,你哭什麼?”他再度陰沉了臉,看著蔚夏臉上的兩行淚,怒喝道:“說你兩句你還有臉哭,我還說錯了你不成?!?
蔚夏不說話,她害怕他暴怒,害怕得不敢說話。
她越不說話鍾離越氣憤,一個耳光說話間就舞上蔚夏的臉。
“我叫你不說話,擺攤你就是個啞巴,你乾脆喝包啞藥算了?!?
蔚夏撲上來就對鍾離一通亂抓,鍾離驚訝於溫馴的蔚夏竟然會反抗,抓住她的頭髮,朝她的臉上好幾拳過去,蔚夏瘋了一樣亂踢亂抓,把鍾離的火氣全部點著了,鍾離死死摁住她就打,一直打到她嘴角流血眼睛烏黑不再動彈爲止。從他決定回來,他就決意要好好管制住蔚夏,要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對自己決不敢有二心。他打完了蔚夏,把她推到牀上,自己脫了衣服就睡覺了,任由蔚夏帶著一身傷痕默默地落淚。
隔壁情侶偷笑著聽他們之間的家暴,她聽見他們電視裡唐琪熟悉的聲音。她又唱歌了,是風格很甜蜜的一首歌,主持人讚美了她,電視裡的唐琪應該笑得很開心吧,她依然是那麼完美,朝著自己完美的人生路線上走著,越走越遠,蔚夏再也無法跟隨,更無法超越了。
這是莊辰第一次陪唐琪錄節(jié)目,他和李成子、常家一塊兒來到深圳陪唐琪錄國內(nèi)收視率能進前十的訪談節(jié)目“千萬個故事”。這是一檔邀請那些有故事的人上電視講講自己的故事的節(jié)目,有明星訪談,也有三分之一的平民訪談。唐琪算是半個明星,所以節(jié)目上還特意演唱了一首歌,以加深觀衆(zhòng)對她的印象。
她挑選了甜蜜的《瘦瘦的》,莊辰在臺下跟著節(jié)奏搖著手裡的熒光棒,唐琪唱歌時滿眼睛都是他,像是眼神粘在了他身上移不開了。莊辰一直微笑地看著唐琪,唱完的時候,用力地鼓著掌,大男孩一樣。
“這首歌聽你唱覺得特別甜蜜,是唱歌的時候,心裡想到了什麼甜蜜的事情嗎?”重新坐下來後主持人問。
“算是吧,想到一些很好的朋友,一些很美好的回憶?!?
“以前有歌手來做節(jié)目時說在唱歌的時候都要靠想些事情來增加情緒吧,你會不會藉助這些事情讓自己的歌聽上去更有感情。”
“恩,會的,一首歌加上自己的感受纔算是歌手自己的創(chuàng)作,歌曲的創(chuàng)作不僅僅是詞曲作者、編曲製作人,歌手也要用自己的感覺去給歌曲生命力?!?
“唐琪這回答還真棒?!崩畛勺蛹拥卣f。
“人家可是專業(yè)的。”常家說,“唐琪是天生的歌者,這點天賦和領悟能力當然有啦?!?
莊辰看了看他倆,然後又把目光放在坐在沙發(fā)上,面露微笑跟主持人聊天的唐琪。她今天特別的美,燈光照著她,她淡紫色的長裙上像是有蝴蝶在飛,飛在她的手邊、肩膀和微卷的頭髮上。她沒有用太濃的妝,天生麗質(zhì),淡淡的妝就夠了。她時不時瞄過來,眼裡都是情意。
“唐琪,你覺得在一個人的人生當中應該給自己最重要的忠告是什麼?”主持人發(fā)問時,唐琪的眼神跟莊辰對上,緊緊捆綁,她一時竟走神,主持人有點尷尬,稍微加大了一點音量說:“就是你自己覺得的,如果你可以回到五年前,或者十年前,你會給自己一個什麼忠告?”莊辰眼神解開牽繫,示意唐琪回答問題,唐琪連忙說:“忠告啊。”主持人如釋重負地往莊辰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應該是那個男孩子沒錯,唐琪錄節(jié)目中不斷地往他那個方向看,幾次分神,唱歌時眼睛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那一邊,主持人也是八卦的主兒,知道了一個雖然還不成氣候的未來之星的八卦,還是有些小興奮。
“我覺得,”唐琪非常認真地說,“如果我可以回到五年前,我會對那個時候的自己說,千萬不要交錯朋友。”
“是因爲覺得自己交錯過朋友?”
“恩,簡直成爲交友史上的一個污點,所以我非常想重申一次,交朋友很重要,我有幾個特別重要的好朋友,他們給了我機會,讓我有機會坐在這裡向廣大的觀衆(zhòng)介紹自己,講自己的故事和理想,”李成子和常家在臺下相視一笑,李成子調(diào)皮地朝唐琪比著一個耶的手勢,唐琪笑了笑,說,“但是我也曾經(jīng)很不幸地交到了一個壞朋友,讓我有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記憶。”
“交朋友其實就是一個揚棄的過程,隨著時間,好的留了下來,壞的就被時光拋棄掉了?!?
“對,你這話說得特別對。”蔚夏說,“留下好的,拋棄壞的,纔會越來越好。”
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後,公司安排了幾個記者的羣訪。記者的問題大部分都是由公司事先準備好的,來訪的記者先抽一些公司準備的問題,如果還有時間再進行自由問答。因爲公司已經(jīng)開始運作唐琪的專輯,大多數(shù)設定的問題都是圍繞新專輯展開的。對於並沒有太高知名度的新人,記者們也無心去搜腸刮肚想一些有爆點的問題,問完公司準備好的就算完事,不再多說話。
雖然常家清楚這些記者不會有新問題爆出,但還是擔心有個別太敬業(yè)的記者問一些很難回答的問題,所以一直站在採訪區(qū)唐琪的身邊,時刻準備站出來解圍。李成子坐在沙發(fā)上喝飲料,斜眼看著莊辰目不轉(zhuǎn)睛地往唐琪那邊望,心裡有了些底。經(jīng)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唐琪和莊辰終於算是有要往情侶方向上發(fā)展的趨勢了,雖然很爲他們高興,李成子能感受這樣的高興裡總藏著無法釋懷的一點酸澀。
有問完了份內(nèi)問題的記者拿了飲料也坐到休息區(qū)來,錄製節(jié)目時他就坐在莊辰的右手邊,無意中看到莊辰戴在手上的佛珠,眼前一亮,一直想找機會詢問這佛珠的機緣,苦於莊辰專心致志地看著臺上,一秒鐘都不曾分心。他走到莊辰旁邊,朝他禮貌地笑了一下,說:“你好?!?
“你好?!鼻f辰很客套地衝他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唐琪的朋友吧,唐琪唱歌挺好的,我看以後會紅。”
莊辰這才發(fā)自內(nèi)心地衝他笑了笑,說:“謝謝。”
記者裝出好像是第一次看見莊辰手腕上的佛珠,嘖嘖稱奇之後,說:“你這串佛珠不簡單啊,是自己買的?”
“不是,是在廟裡,一位大師送給我的?!?
“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莊辰毫不猶豫就把佛珠脫下來,遞給記者。記者仔仔細細地把玩了一番,幾次難以置信一般放在鼻子下嗅了又嗅,一臉的驚奇。他依依不捨地把佛珠還給莊辰,羨慕地說:“你這珠子不得了啊,好東西,真是要有佛緣的人才有這個機緣得到?!?
莊辰注意到他手上也有一串佛珠,正隱隱約約擋住了手腕上一顆黝黑的痣,脖子上還掛著個黑色的佛頭,問道:“你也是信佛的人吧?”
“是啊,可是沒有你這麼好的福氣能夠得到一串這樣的佛珠,大師誦經(jīng)加持過的,保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啊,真羨慕你。”
“我這也是機緣巧合,你這麼虔誠,總會有機會的。”
“這種佛緣哪裡是人人都有的,”記者直直盯著莊辰手上的佛珠,“千金易取,佛緣難求,如果你肯出價,我願意付出我能支付的一切換你的佛珠?!?
莊辰手指撥捻著佛珠,淡淡地說:“我沒求什麼,心裡煩的時候撥一撥,就會平靜得多,這佛珠是我摯愛之物,多少錢也不換的?!?
記者一臉遺憾地嘆了口氣,說:“有生之年能夠摸一摸這樣的佛珠,也算沾了點佛氣吧?!鞭D(zhuǎn)身走開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莊辰手裡的佛珠,眼睛裡全是羨慕。
“我還當你開玩笑呢,沒想到還真是個寶貝,”李成子看那記者的反應,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對莊辰說,“那和尚倒也捨得給你哈。”
“出家人嘛,本來就不計較錢財,可能這串珠子本身就很貴,但他不看重這個價值,別人覺得貴重,他只覺得就是一串誦經(jīng)時用來計數(shù)的佛珠而已。”莊辰見記者解散,唐琪和常家走了過來,把佛珠重新繞回到手腕上。
“怎麼樣?”
“都是公司準備的問題,我也都是回答早就準備好的內(nèi)容,無非就是新專輯的製作進度啊,請了哪些大牌的詞曲作者,有沒有打算請大牌歌手合唱之類的?!?
“唐琪還有幾個通告?我們在深圳還要呆幾天?”李成子問,“如果沒事了我們趕緊去香港玩玩吧,我都一年多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