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夏趁著所有人不防備,偷偷撿了刀朝唐琪猛衝過來?!叭簟薄秗uo》“看”《kan》“小”《.com》“說”“網”她要殺了她,竟然連她唯一的贏面都還是沒有能夠贏過唐琪,她還是輸了。連莊辰對自己都只是可憐,只是憐憫,她徹底輸掉了,唯一以爲能夠贏過唐琪的地方都當著她的面輸掉了。她不甘心,她憤怒,她要殺了她。她還未衝到唐琪面前,手被棍子用力打了一下,手一失力尖刀跌在了地板上,她捂著自己劇痛的手腕看到常家拿著一把彩虹傘站在自己面前,微微彎下了腰把刀撿了起來,裝進了他自己的提包裡。
眼下情況對自己太不利了,唐琪、李成子、常家,甚至莊辰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她孤立無援,只能癱坐在地板上,絕望地看著莊辰和唐琪緊緊相擁。
鍾離的出現有如神兵天降。兩個小時前他接到唐琪的電話,告訴了他蔚夏的藏身之處。她要讓他們再度見面三分情,鍾離總有辦法再一次把蔚夏帶走,她篤信這一點。因爲她知道,蔚夏到底有多賤,再怎樣,她都舍不下對鍾離的癮,他是她的毒品,痛苦,但無可能戒除。
鍾離徑直走過去拉起披頭散髮的蔚夏,蔚夏害怕得連連掙扎,哭求著讓莊辰救他。莊辰放開唐琪過去拉開鍾離,鍾離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莊辰的臉上,莊辰毫不留神被打得腦袋一陣嗡鳴。唐琪看到鍾離打莊辰,順手操起凳子就要往鍾離頭上劈過去,半途被常家抱住,凳子只是不輕不重地敲到了鍾離。
“別亂來,女孩子家家的操凳子打人像什麼樣子?!?
莊辰清醒了一些後,也不再上去拉扯,冷靜地說:“蔚夏不願意跟你走,你放過她吧,不要強人所難。”
鍾離眼睛死死地盯住蔚夏,說:“我要聽蔚夏自己說,她如果說不跟我走,我就放手?!?
莊辰也看著蔚夏,她想說,又不想說,那些過往的記憶在這短短幾秒鐘之內飛快地轉動起來,如同加速運轉的電影放映機。鍾離的好,熱烈真實的好,鍾離的壞,邪惡蠻橫的壞,她權衡著利弊,久久無法下決心。鍾離突然放開蔚夏,跪在她的面前,語氣誠懇地說:“蔚夏,我錯了,我不該動手打你,你爲我改變了很多,可是我還是擔心,擔心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我不想跟你分開,跟你分開的每一分鐘我都難受,我打你,是因爲我想讓你不敢離開我,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求求你,蔚夏,原諒我,跟我走吧,我們回去一起建造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家?!?
李成子乾嘔了一下,說:“我的媽呀,這說的是人話嗎?這種話也可以直接說出來的,我還以爲只有瓊瑤劇裡有這種臺詞呢。”
鍾離不爲所動,溫情脈脈地看著蔚夏,她已經放鬆了警惕,包裹在心臟外面的一層薄薄的冰慢慢融化了,露出裡面柔軟的內核。他握著她的手,說:“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知道你也愛我,不要讓我們的愛情就這樣結束,跟我回去吧?!?
他感覺蔚夏已經徹底融化了,拉著她就走,莊辰一把拉住蔚夏的另一隻手,問:“你真的要跟他走?你不怕再被他毆打?你不是說你不願意跟他去擺攤子過那種卑賤的生活嗎,他對你的壞你都忘了嗎?你醒醒吧,蔚夏,他還會繼續傷害你的?!?
“蔚夏,我要聽你說,聽你親口說,你不愛我了,我纔會死心。”鍾離不動怒,繼續含情地看著蔚夏,他知道她會跟他走的,她放不下他。
“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惡不噁心啊?!崩畛勺尤滩蛔”г梗瑥逆R離一開口不顧旁人感受地大肆甜言蜜語,他就開始犯惡心乾嘔,鍾離入戲地沒完沒了地說,他就沒完沒了地嘔著,“你不照照鏡子,以爲自己演偶像劇啊,你電視劇看多了吧。你們兩個聯手演偶像劇,也不怕電視臺倒閉?!?
蔚夏心已柔軟,只是仍然害怕,鍾離的愛是真的,打也是真的,生活也是真的。與他在一起有笑也有淚,有幸福也有委屈,她只想要愛情,不想要苦難。她猶豫,權衡,但天平已經漸漸向鍾離偏離。
他們三個糾纏著,蔚夏卡在鍾離和莊辰中間,她不想這麼快做決定,這樣被兩個男人爭搶的感覺其實還不錯。唐琪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抓住莊辰和蔚夏的手,往下壓著用力,終於讓他們本就沒有彼此相牽的手分開。鍾離帶著蔚夏走了,莊辰癡癡地看著他們離開的門口,內心擔憂,也非常複雜。
他擔心她會過得不好,雖然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但這份擔心自始至終都放不下,從第一次在寢室三樓遠遠看見淋著雨的蔚夏,他就心生憐憫,她那麼弱小,那麼可憐,那麼需要人保護。他立即跑回寢室拿了傘就下樓給她撐開擋雨。音樂節後,她帶著一身的傷到來,在校醫院裡昏迷不醒,他靜靜地看著她,心裡鈍鈍地痛,一直在喊著,想要保護她,想要保護她。前些日子,她又是滿身傷痕地出現,他見到她時心痛不已,她又受到了傷害,他卻沒有辦法阻止。他一直以爲那感覺是愛情,直到唐琪爲了他的過錯恨得連命都不想要,他才終於明白,愛情是唐琪,憐惜是蔚夏,憐惜不是愛情,但卻一直影響著自己。
唐琪走過來,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逐漸穩定的心跳聲。莊辰抱著唐琪,擁著她,那份踏實從來沒有過。他一直誤解了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愛上了唐琪,可惜錯過了那麼大段的時光,沒能好好珍惜。
他們終於到達,眼看就要幸福了。
鍾離牽著蔚夏的手離開,半路上李成子從天而降。他冷笑地站在蔚夏面前,眼神冰冷得讓蔚夏心裡直發毛。鍾離想走,李成子退後一步接著站在蔚夏的面前。
“你想幹嘛?”鍾離不耐煩地問。
李成子擡手“啪”地給了蔚夏一耳光。
鍾離伸手就想湊李成子,手卻被一隻孔武有力的手臂擰住,他發現周圍來了很多不認識的但顯然來者不善的人。
“這一巴掌是替莊辰打得,因爲你這個賤人居然敢玩弄他的感情。”
說完,他反手給了她另一巴掌,說:“這一巴掌是替唐琪打得,就你這種賤人居然妄想贏過唐琪,永無可能?!?
他拿溼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當著蔚夏的面反反覆覆地擦拭,好像蔚夏是有多不乾淨的一個人,兩巴掌就弄髒了手。
“剩下的,就是你們該受的?!?
李成子做了個動手的動作,一羣人拖著蔚夏和鍾離就往巷子深處去。
“不錯嘛,演得可真像黑幫頭子?!背<也恢螘r也出現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種人活該?!?
“我們走吧,萬一莊辰找下來,你就收拾不了他們倆了。”常家攬著李成子的肩膀往居民樓走去。
舊傷未愈,新傷又來。鍾離這陣子觸了黴頭,捱打的機會特別多。
鍾離下課後小跑著去出租屋拿貨出去擺攤,考試周將近,各科老師都在劃重點,必須要去的課也逐漸多了起來。爲了能夠擠出更多的時間做生意以維持家裡的經濟穩定,蔚夏都是把飯做成便當,沿街擺攤時兩人邊做生意邊吃,風餐露宿,真有患難夫妻共同創業的勁頭。他跑得急,沒留神撞上了路人,他急急忙忙地說了聲對不起就打算走。
“老朋友嘛?!彼氖直蝗艘话殉蹲。@時他才注意打量被自己撞到的人,那人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不過鍾離並不認識他,不理解他嘴中所說的老朋友是什麼意思。
對方看出了鍾離的疑惑,繼續笑著,說:“不認識我了?這學校也確實小,說遇上還真是遇上了?!?
“我真的不認識你,我趕時間,剛纔的事真的不好意思?!辨R離想著再晚點去,就得把攤子擺到路人甚少經過的冷僻角落了,他只想快點脫身,真不願意多糾纏,何況他左看右看,根本認不得他到底是誰。
“老朋友別走嘛,給你個小提醒,”對方似乎很有興致跟鍾離糾纏不清,嬉皮笑臉地拉著鍾離不讓他走,“湘菜園,啤酒。”他指著自己襯衫胸前到腰部的這一塊,用眼神不斷示意鍾離。鍾離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他是誰,在自己腳傷病癒出院的時候,跟蔚夏還有唐琪一起去湘菜園吃過一次飯,席間有個男生不小心把杯子裡的啤酒撒到他們的桌子上,濺到了蔚夏和唐琪身上,當時鍾離很不客氣地就把桌子上的啤酒全部撥拉回男生的衣服上的。
對方注意到鍾離恍然大悟的眼神,也跟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鍾離心知來者不善,冤家路窄,對方現在有四個人,他以一人之力絕對難以抵抗,甩開男生的手就趕緊跑。男生髮出一聲“追”,四個人追著鍾離跑到去圖書館的路口終於揪住了他。
“想跑?很不夠意思啊,我們的帳總該清一清吧。”
鍾離左右掙扎不開,索性耍狠,衝著男生的臉就是一拳,嘴裡罵著:“清你媽個X!”
男生摸了摸自己臉上被湊的部分,陰森森地笑了,說:“舊賬未清,新帳又來,你很有膽子嘛。給我打!”
四個男生猛撲上鍾離,鍾離到底只有一個人,即使再橫也終究有限,沒有幾個回合就處於下風,被打得連連逃竄,四人緊追不捨。他打急了眼,摸到自己的鑰匙串,那上頭有把大約十釐米長的用來削果皮的小刀,他沒想太多,支開小刀就往其中一個人身上刺過去。當即就有一人被刺中了肚子,傷口自然是不深的,但也流出了好多的血。圍觀的路人見到血都嚇一跳。
“敢用刀子?!”男生很氣憤,“拉他去警衛室!”
鍾離想要用刀子繼續刺,被聞訊趕來的圖書館保安從身後制服。男生趁勢往他的肚子上猛踢了一腳,鍾離立即有種想要吐出來的衝動。
蔚夏做好了便當,今天她燒了鍾離最喜歡吃的帶魚,裝了滿滿一飯盒,加上一份青菜和一盒米飯,夠兩人在馬路邊好好享受享受了。自從上次的事情,兩人都滿身是傷,互相爲對方上藥,真像極了被命運壓迫的兩個茍延殘喘的小人物,可憐可悲,只能相互依靠彼此療傷。他們徹夜抱在一起,默默地流著眼淚。命運對他們何其殘酷,無窮無盡的折磨,置身苦海遲遲不見彼岸。一場傷痛,兩人的感情卻變得愈加親密了,在磨難之中練就的感情,真有些生死之交的意味了。蔚夏總忍不住回憶在巷子裡被一羣人毆打,鍾離不反抗,他只死死護住自己,李成子叫來的人顯然是事先說好要專門朝自己動手的,鍾離拼了命地擋住那些拳打腳踢,被拖開後一再地奮不顧身地衝過來,到最後他受的傷很重,遠比自己要重得多。生死之時的拼命,讓蔚夏心痛之餘,覺得一陣暖。
她站在門口不住地張望,天都快黑了,卻遲遲不見鍾離的身影,打他的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坐立不安地在房間裡外走來走去,右眼皮不停地跳著,怎麼按都按不住,她隱隱覺得將有事情發生。
鍾離拿刀子刺傷的人並無大礙,但他死死咬住這一點不放,在病牀上哀叫連連,好像鍾離用的不是十釐米的小刀,而是日本人用來切腹自盡的武士刀。原本是對方挑釁在先,他也受了重傷,左眼睛充血,滿眼血紅很嚇人,可是情勢對他很不利。校長介入了這件事情,男生四人都是柒城本地人,在當地有一些社會背景,加上學生鬥毆動了刀子傳出去影響很不好,故要求鍾離賠償醫療費,否則就扣押他的畢業證學位證。鍾離不服,幾次協商都沒有結果,蔚夏勸他忍一忍,好歹讀了三年書,畢業證還是要拿到的。他只得賠付了高額的醫療費和營養費,並當面賠禮道歉。蔚夏陪著鍾離一起去道歉,兩人在病房裡被對方的人狠狠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