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夏沒想到自己這麼快會迎來鍾離第二次的毒打。
籌備長達一個半月的柒城高校?愛瘋音樂節在晴朗的週六上午十點準時開幕,完全不給校長面子的常家親自宣佈開幕,一直想在柒城首次音樂節上發表講話的校領導們無一例外全部沒分參與,這一點舉措卻大大順應了民意。十點一過,常家宣佈開幕後放完禮花,第一組表演組立即上臺開唱,沒被所謂的裹腳布發言耽誤一點功夫。
幾乎全校的人都去看演出了,學校大門前的廣場肯定是站不下了,能夠觀望到演出的教學樓上都站滿了人。爲了保證演出有秩序和人員安全,學校其他地方的保安全部轉移到演出地帶,還請來了公安民警協助管理秩序。柒城其他高校的人也紛紛來到這邊看演出,享受音樂節的氣氛。只一個上午而已,贊助商們預期可以賣掉的啤酒和飲料就已經達到了數量,有幸投資音樂節的廠商們樂得合不攏嘴,連連吩咐往這邊調貨。
當天下午,開到這一站的公交車司機都會透過車內廣播提醒觀看愛瘋音樂節的乘客請下車。音樂節倍受關注,常家風光一時無兩,不在現場的時候就一定在接受各路媒體記者的採訪。
一整個白天的演出高低潮都有,天公作美,前一天下過了超大型的暴雨,今天天氣晴了,氣溫卻不高,正午時分日頭也並不大,保證了一整天從早到晚不會間斷的音樂演出。好像老天都特別被常家面子。有記者問他:“老天似乎特別眷顧你,這種時間跨度很大的演出可以不受天氣影響非常難得,你以往策劃的活動都能這麼順利麼?”
常家指了指自己眼角的一個小傷疤,笑著說:“傳說眼睛附近有疤痕的人是因爲命太好了,連老天都要嫉妒,所以在他的眼睛那裡留個疤,我可能就是屬於這個行列的人了。”
“以後每一年都會辦一次這個音樂節麼?”
“明天會不會辦那就看到時候的主辦方了,反正我只負責完這一年,就要尋找新的方向去嘗試。”
“那請問,這兩天的演出裡,你最期待的是哪個表演組的演出?”
“我都非常期待,但今晚七點以後,我一定會去現場觀看錶演。”
晚上六點半,吃過晚飯的鐘離拉著蔚夏來到遠離熱鬧的圖書館,平時也不算人多的圖書館現在更是人數可以輕易數出來。所有人都去看演出了,據說今天的演出**迭起,每個表演組都有非常精彩的演出部分。音樂節的氛圍非常好,鋪設了草坪的演出場地可以坐可以站,快歌時大家一起站起來躍動,慢歌時坐著聆聽,小情侶們靠在一起跟著哼唱一些熟悉的旋律。場地周圍有一長溜的飲食供應小站,走著薄利多銷的路子顧客絡繹不絕。大家喝著啤酒聽著歌,時間易過,不知不覺。
蔚夏看到圖書館自習室裡滿目的空蕩,心裡忍不住嘆氣。就爲了鍾離荒謬的緣由,他們就要錯過這麼好的音樂盛宴。時間快到七點了,準備已久的唐琪就要閃亮登臺了,不知道她唱完一個小時後,人羣裡會不會有如洶涌潮水般的安可聲,讓她再唱下一個小時。好想去看,好想去見證一下這種時刻。
鍾離絲毫不爲所動,好像這周遭的安靜正和他意。蔚夏看不進書,在他對面坐著,很焦躁地隨意翻著書,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喧天的音樂聲隱隱約約傳過來,只是在這個鍾離精心挑選的角落,連舞臺的燈光都不得見一絲。
她忍不住心裡連連嘆氣。
蔚夏站了起來,前一秒好像在認真看書的鐘離猛地擡頭問:“你去哪?”
“我去上個廁所。”
“快點回來。”
圖書館的走廊上也見不到幾個人,廁所裡更不需說的空蕩。蔚夏透過鏡子看著自己,她不斷地往臉上拍冷水去讓自己保持冷靜頭腦。廁所的窗子對著遠處的舞臺,她在這邊能夠得見那邊天熱鬧的一隅,唐琪還沒上臺,現在隱約傳過來的是一個男聲,和很重金屬的搖滾配樂。她好想去看,卻只能忍住遺憾走出廁所。
“蔚夏?”
蔚夏回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是班裡的一個男生。
“真的是你,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男生說,“好久不見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沒來上課?”
“不是,我都坐在最後一排,也是最先離開教室的。”爲了配合鍾離,她每次都在鈴聲響完之後才急忙奔進教室,坐在最後的一排,等到上課時間一結束,她就趕緊出去,像個偷偷摸摸的旁聽生。鍾離掌握了自己所有的上課時間,上課下課的時間都被他控制了,自己須匆匆來匆匆走,匆匆去找他。雖欣慰他對自己的在意,但有時,也不無疲憊和一點不知爲何如此的茫然。
“哦,你今天去看了音樂節麼,哇,簡直太棒了!我看到宣傳海報上唐琪站在最中間呢,馬上就輪到她上臺了,你不去看麼?”
“我沒去看,也不打算去了。”蔚夏話裡滿是失落。
“爲什麼,她不是你的好朋友麼?”
“有一些原因,去不了了。”
“那太可惜了,”男生惋惜地說,“我先走了,馬上就七點了,唐琪會準時登臺,你抽個時間去看看吧,演出真的很精彩的!我先走了,拜拜。”
蔚夏愣愣地盯著男生小跑著離開的身影,許是很著急,跑得很匆忙,時間快到了,她卻還被困在圖書館裡無法逃脫。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一轉身,鍾離鬼一樣杵在眼前。
“那男的是誰?”鍾離的語氣跟他人一樣陰森森的讓人害怕。
“班上一同學,碰上就隨便聊聊。”
“我可看見你跟他聊得很久啊。”蔚夏一出門他就尾隨著她,知道她在廁所裡待了很久,然後路上遇見這個男生,遠遠地看著,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的樣子。等到男生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蔚夏身後。
“沒什麼,就隨便聊聊。”
“你還真是到哪裡都可以碰見男的跟你聊天啊,怎麼我就不會一到哪裡就有女生跟我聊天,你還真是很特別,很討男的喜歡啊。”鍾離皮笑肉不笑地把臉湊到蔚夏眼前,他急促的呼吸噴薄在蔚夏的臉上。
“就是同學,偶然碰到的。你不要不依不饒的,這有意思嘛?”
鍾離輕蔑地笑了,說:“意思?你說你交那麼多男朋友有意思嗎?”
蔚夏擡眼看他,鄭重地說道:“你要是介意,你可以跟我分手。”
“我跟你分手了,你就可以去找別人了是吧,你早就盼著我跟你分手吧。”鍾離雙手抓住蔚夏,咄咄逼人地說,“是不是我給你礙眼了,你是巴望著我給你騰位置出來吧,告訴你,不可能,你蔚夏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蔚夏奮力掙脫開鍾離,後退幾個踉蹌,轉身想要走。鍾離追了過去,抓住她的一隻手臂,嘴裡說著:“你想去哪啊,你去找男人是不是,你就受不了我了是不是。啊,你說啊,說啊!”
“神經病,放開我!”
鍾離揮手一個耳光朝蔚夏準確地打了過去,蔚夏腦子一陣嗡鳴,混沌之中她好像聽到了,七點一到,唐琪登臺時響起的巨大禮炮聲音。
唐琪通過升降梯登上舞臺,她今晚的第一首歌是阿妹熱力四射的《火》。舞臺燈光跟著節奏明明滅滅,唐琪熱情的嗓音掀起了今晚入夜之後的第一個**,所有坐在地上的人都站了起來,跟著節奏上下跳著。
一首《火》過後,她吶喊了一聲:“不要停!”更加熱情的《站在高崗上》前奏響了起來。她狀態很好,觀衆的熱情讓她對自己滿意極了,愈發地敢往高音飈過去,非常忘情。她嘹亮的聲音穿破黑夜,比燈光去得更高更遠。她知道,此時此刻,她就是巨星。
被打了一巴掌的蔚夏已不會像上次那樣對鍾離的行爲難以置信,她捂著被打紅的半邊臉,倔強地看著鍾離,那眼神瘮人,鍾離幾乎不敢直視。他衝過去,揪住她的頭髮,把她往男廁所裡拖。蔚夏力氣不大,不夠反抗他的暴戾。
“你不是要男人嘛!”鍾離罵罵咧咧地把掙扎不已的蔚夏拖進了男廁所,他反鎖上廁所的門,衝過來扒下蔚夏的褲子。蔚夏想喊救命,鍾離捂著她的嘴惡狠狠地說:“你要是喊來人了,你做過的好事明天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你不是要男人嘛,我這就來給你!”他一隻手抓住掙扎卻不敢叫喊的蔚夏,另一隻手快速地把自己的牛仔褲皮帶解開,再褪下內褲。蔚夏的褲子已經全部被扒至腳踝,她**著下身,羞澀而難堪,連連哀求不要。
“你不是要男人嘛,這就給你。”鍾離猛地進入了蔚夏,感覺到她果然沒有那層阻隔,他憤怒了,動作毫無顧忌,只隨著自己的性子自己的喜歡。蔚夏很疼,眼淚從眼角留下來,鍾離的動作越發得大,自己的全身都在抖動。巨大的恥辱和巨大的快感同時襲來,她忍不住恩出了聲。鍾離聽到她的呻吟,再次確定她果然就是個賤人,於是他越來越重,越來越快,喘著粗重的氣最後**。
兩人同時癱倒在男廁所骯髒的地板上,窗口遠遠傳來唐琪美妙的歌聲,隔著這麼遠聽著,依然是動人。
“好不好聽!”唐琪連唱了三首快歌后,興奮地喊著。臺下觀衆山呼萬歲般喊著好聽。她滿意之極,竟一點不感覺到疲憊。她又連著唱了三首抒情歌,一口氣挑戰了《可惜不是你》、《遇見》、《最熟悉的陌生人》,全都是萬人大合唱的架勢。好像個人演唱會一樣,她唱著自己喜歡的歌,所有人也都喜歡她唱的歌。
唐琪的選歌越到後面越有難度,《傳奇》、《魚》、《My Love》,一首歌劇魅影的選段《Think of Me》更加驚豔四方。在計劃中的,她的第一個小時以《囚鳥》結束,她以驚人的清澈嗓音完美演繹了這首歌,所有人都如癡如醉。她的聲音太美了,彷彿是天籟一樣。
《囚鳥》唱完,她低頭向觀衆致謝,從升降臺下去。造型師拿著衣服給她換上,她緊張地聽著外面的聲音,如果沒有人喊安可,按計劃她就不需要再上去了。她在默默禱告,心跳太快,緊張得快要聽覺失靈。
她隱約聽到,又好像沒聽到,直到那聲音越來越大不容置疑地傳進耳朵中。外面的觀衆齊聲吶喊著安可,安可,陣仗驚人。站在臺下也在焦急等待安可聲到來的李成子和莊辰聽到了準確無誤的巨大聲浪,李成子猛地抱住了站在身邊的莊辰,又抱了抱常家,嘴裡激動地喊著:“成功了,她成功了!她做到了!”
他們三個人也隨著音浪高喊著安可。
音響師接到示意,奏起了第二個小時第一首歌的前奏,燈光隨著鼓點聲一明一滅,唐琪還未出現,但她開口的第一個聲音讓人羣沸騰了。她再次從升降臺上來,心無旁騖地唱著《Rolling in the Deep》。到副歌的部分,上萬人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她站在舞臺上,忍不住掉淚了。她從未有想過自己會有今晚這樣的光彩,她只是熱愛著唱歌,這麼多年來也偶爾參加一些演出,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這樣的萬衆矚目,讓這麼多人聽自己歌唱,爲自己興奮,爲自己激動。唱歌是曾經不敢多想的夢想,如今居然真的到達。
預先沒有計劃要唱這首《隱形的翅膀》,她說:“我其實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站在這裡,站在這樣的舞臺上,唱歌給這麼多人聽,到現在,我也不大敢相信這是真的,也許明天一早醒來,就發現真是南柯一夢。我突然非常想唱這首歌,音響大哥真不好意思,這首歌沒有出現在我的備用歌單裡,所以我就清唱吧。”
大家都安靜下來,靜靜等待她開口,唐琪用目光掃視了全場,到處都是人,黑壓壓的人,對面教學樓的每個窗口也都是人,天臺上也都是人。人山人海,她像是風暴的中心。她看到了站在接近舞臺位置的莊辰、李成子和常家,她朝他們笑了笑,輕輕開了口,唱起了《隱形的翅膀》。雖然沒有配樂,她的聲音足夠清澈美妙,依然動人心。大家再次跟著她唱,因著畫面太感動,有人在人羣中偷偷掉淚了。
蔚夏站在距離舞臺很遠很遠的地方,流著淚看著燈火璀璨中的唐琪。
她逃離了鍾離。
她在鍾離面前提起自己的褲子,把自己頭髮弄整齊。鍾離**下身,雙手撐著地面,恬不知恥地看著蔚夏,邪氣地笑著,問:“爽吧?”這笑容她很愛,愛得奮不顧身。只是,她不敢再愛了。鍾離太可怕了,他是個漩渦,遲早會把自己選進萬劫不復之中。
她整理好自己,繞過鍾離,停在他身後,說:“鍾離,我們分手吧,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分手,你怎麼想都沒關係,不要來找我,我也再不想看到你,你如果還有臉面,還是個男人,就放過我。即使你不放,我也不會像從前一樣遷就,不會再順從,我會讓你覺得有我這個人跟沒我這個人一樣。放過我,看在我們好歹相愛了一場。”
說完,蔚夏拉開男廁所的門走了出去。她懼怕鍾離會追來,越走越快,逐漸變成了狂奔。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她朝著那燈火輝煌的地方跑去,她聽到那裡有好聽的歌聲,熱鬧的人羣,喧鬧的光明。她不顧一切地跑著,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