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蓉兒撲入殷戒的懷裡,“我對不起你,我闖了大禍。”
“怎麼回事,你先別哭,慢點說。”殷戒柔聲安撫著蓉兒。
“我……”蓉兒看了一眼雲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我方纔跟小姐打賭,把相公的斧頭輸給了小姐。”
“什麼?”殷戒疑心自己聽錯了。
雲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果然是實心眼的丫頭,連個小小謊都不會撒。
蓉兒閉著眼,開始胡編亂造,“我跟小姐打賭說,你一定會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尋到王府來接我,結果……”她故作委屈地跺跺腳,“一炷香的時間都過了,你纔出現!”
殷戒的眉頭蹙得死緊:“我方纔在校場練兵,聽下人稟報說你哭著跑出了府,就已經趕出來尋你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蓉兒結結巴巴:“下人們都在說昨夜宮中刺客的事情,我聽說小姐昨夜也入了宮去,擔心她出事,便跑來王府看她了。”
殷戒鬆了口氣,“那打賭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能以我的兵器爲賭注呢?”
雲來看著蓉兒漲的通紅的臉色,只好出言相救,笑瞇瞇地說道:“我想知道將軍對蓉兒到底有多看重,便跟蓉兒打賭,她和你的斧頭,兩者之間,到底哪個比較重要,因而蓉兒撒了個小謊,說賭輸了你的斧頭,結果,看殷將軍這般不情願的樣子,想必是看重斧頭更勝於蓉兒。”
“相公,是這樣嗎?”蓉兒眼淚汪汪地看著殷戒,在他跟雲來之間,果斷地倒戈相向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主子。
這……
殷戒遲疑了一瞬,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就請將軍把斧頭交出來吧。”雲來臉上的笑紋擴大。
殷戒的臉上開始出現了天人交戰的表情,一會兒看看雲來,一會兒看看蓉兒,良久,黑著臉從一身鎧甲上拿下了那把斧頭。
“將軍果然對我們蓉兒情深意重。”雲來一臉感動,她捧著沉重的斧頭,揮手送別殷戒和蓉兒,蓉兒走了幾步,欲言又止,“小姐,這斧頭……”
雲來對她使了個眼色,以脣形道:“就玩幾天。”
她就是想看看殷戒吃癟和無比鬱悶的表情,想當年,就是這把斧頭,在空中打著旋,削去了自己的一頭長髮,她現在當然要好好地“蹂躪”它。
看著殷戒的背影一小時,雲來立即將斧頭仍在地上,揚聲換來全管家,指著那把斧頭對全管家道:“以後後院裡劈柴,就專用這把斧頭了。”
全管家一臉莫名其妙,彎身去拎起斧頭,背上滲出一層汗來,他爲難地道:“小姐,這把斧子這麼重,小廝們恐怕都舉不動。”
雲來惡狠狠:“那就招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專門就這把斧頭劈柴!”
“爲了一把斧頭特意去招小廝,這恐怕有些得不償失……”全管家打著算盤,極力想要勸阻王妃。
“銀子我自己掏!”雲來兇巴巴的表情,嚇得全管家立即噤聲。
……
雲來這幾日爲著雲無極的病煩心著,雲懷天派出的人已經去了西域,只是不知道到底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解蠱聖手,她擔心雲無極的身體稱不到那個時候。
雲無極卻笑著要她寬心,現在只能耐心等待,急也是沒用的。
她悠悠地嘆口氣,蹲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著路邊的雜草,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轉頭一看,是雲思思。
這幾日忙著前朝餘黨的事情,倒有幾日沒見著雲思思了,兩人找了個亭子坐下來,對視一眼,都是唉聲嘆氣。
“我聽說凌丞相那個老匹夫的家都被抄了,府中的下人女眷都下了獄,唯獨不見了凌惜之,皇兄下了諭令,派人四處捉拿她呢。”雲思思道。
“凌惜之跑了?”雲來回想起凌丞相決絕赴死的姿態,倒也有幾分在意料之中,若是他沒有給寶貝女兒安排好後路,也不會這麼放心地翹辮子。
她愁著眉說道:“這可不是件好事,凌惜之爲人惡毒又衝動,難保她現在不躲在暗處想輒子怎麼報復害我們。”
雲思思撇脣:“她要是敢主動現身,橫豎都是死路一條,我可不怕她。”
“你也別大意,凌丞相和凌皇后曾經都想要害死你,這凌惜之若是女承父業,定是會將矛頭對準你的。”雲來凝聲叮囑道。
雲思思抓了抓頭髮,“我倒不把凌惜之放在心上,我現在煩心的是,上官大人那邊怎麼辦?”
“什麼上官大人那邊怎麼辦?”雲來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一臉好笑地道:“現在後悔當初草率下嫁了吧?”
雲思思張牙舞爪地撲向雲來:“不許你說風涼話,快幫我想個辦法,懷安對上官大人心存愧疚,根本不提這件事,我這幾日住在趙府上,趙懷安他爹孃,天天怪*盯著我看,我都要煩死了。”
“而且……”她摸了摸肚子,“我可能,又……”
“又有喜了?”雲來錯愕,扶額無力地嘆氣。
“我還沒去看大夫,但是依上回的經驗,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雲思思一臉愁苦,“我現在只想讓上官大人休了我,然後跟懷安成親,可是我們兩個人,誰也不敢去找上官大人提起這件事,再者,這樁婚事是皇兄賜的,我要是被休了,自己倒覺得無妨,豈不是讓皇兄被天下人笑話。”
雲思思的顧慮頗多,這才舉步不前。
雲來思忖了一下,道:“以我之見,上官大人那裡倒不是很大的問題,關鍵是皇上那一關,他並不知道你跟趙大人有情,當初他一說賜婚,你便滿口答應下來,皇上還以爲自己又促成了一樁美事,你現在出爾反爾,置天子的威儀於何處。”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不能等著肚子大起來,然後又乖乖地跑回上官府做上官夫人,讓孩子生下來跟著上官大人姓吧?”雲思思滿臉憂色。
“唯一之計……”雲來頓了一下,同情地看著雲思思,“只能是去找皇上坦白了,有王爺在,你又是皇上的親妹妹,他應該不會責罰你,只是,事情能不能成,只能看運氣了。”
雲思思抓住雲來的手,像抓著救星:“你陪我去!”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像是醞釀了多時,雲來狐疑地看著雲思思,“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去找皇上坦白,又沒膽去,所以來遊說我跟你一起?”
雲思思嘿嘿乾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雲來翻了個白眼,“等你跟趙懷安成親時,記得要給我這個媒人一份大禮。”
雲思思猛點頭:“只要事情能成,一定!”
皇宮裡,雲來和雲思思兩人站在顧佩蘭的寢宮裡,雲懷天扶著顧佩蘭的腰坐在坐塌上,顧佩蘭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雲懷天只要一有時間,便會過來陪著她,宮中任何一個嬪妃懷孕時,都未曾得到過他這樣的疼惜。
“王爺呢?”雲思思暗暗地跟雲來咬耳朵,明明派人去請了雲無極,結果到現在都沒看見他的人影。
雲來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是說,你心中真正愛的人,是趙懷安,不是上官謙?”雲懷天開口問道,滿臉詫異,“這不是胡鬧嗎?當日朕給你們賜婚,你們兩個可都是滿口答應的,成親纔多久,又反悔了。”
“皇兄……”雲思思低了聲音,“我當日跟趙懷安鬧了彆扭,一賭氣就答應了嫁給上官大人,我們雖然成了親,可是一直沒洞房的。”
“胡鬧!”雲懷天沉聲道,“朕當日倉促地把你嫁出宮去,就是想要讓你避開凌威的刺殺,也爲你尋一個好歸宿,如今你竟然告訴我,當初只是賭氣才答應嫁的!”
“皇上,別生氣。”顧佩蘭遞了茶給雲懷天,柔聲安慰道:“思思她年輕氣盛,你多諒解點。”
雲無極和趙懷安、上官謙三人進來,朝雲懷天和顧佩蘭行了禮。
雲懷天指著上官謙問道:“上官謙,你告訴朕,當日你娶漪雲公主是否心甘情願?”
上官謙看了一眼雲思思,拱手低眉道:“公主性情爽快,臣很是欣賞公主,能娶到公主當日是臣的福氣,但是若是臣跟公主做朋友,也許會更好……”
言下之意,是並無男女之情,只有朋友之義。
“你們!”
雲懷天瞪大眼睛看著底下這一羣人,怒聲道:“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欺騙朕的?思思跟趙懷安鬧了彆扭,便由著她嫁給上官謙,現在他們兩人和好如初了,你們又想方設法地悔婚,你們讓朕的顏面何存!”
“皇上!”趙懷安跪下來,“臣不敢欺瞞皇上,臣從前愚昧,看不清自己的心,因而才害得思思傷心嫁給了上官謙,臣如今終於幡然醒悟,只想給思思幸福,讓她過得開心,請皇上成全。”
“皇兄息怒。”雲無極沉聲開口,“當初臣弟同意這門婚事,是因爲趙懷安害得思思傷透了心,甚至還流了一個孩子,而上官謙是能讓思思安穩度日的最佳選擇,並沒有想要欺騙皇兄,只是世事難料。”他瞥了一眼趙懷安,“有人浪子回頭,醒悟到自己錯失了真愛,而思思的一顆心仍然在趙懷安的身上,臣弟想,何不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皇上,你是九五之尊,他們都是你最倚重的臣子還有你的親妹妹,何不寬恕他們一次,成人之美?”顧佩蘭笑語柔聲,細聲勸說著。
雲懷天凝神不語,好半天才嘆了口氣“朕真恨不得把你們這些人通通都罰去守城門,罷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就暫且放過你們,朕會擬旨,廢除思思和上官謙的親事,重新再賜婚。”
雲來大喜,笑著說道:“皇上果然英明,雲來就料到皇上定是會成全他們的。”
雲懷天冷哼一聲:“下不爲例。”
正說笑間,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傳聲:“太后駕到!”
衆人皆是一凜,尤其是雲思思,臉色立即蒼白下來,下意識地握住了雲來的手,雲來回握住她,遞過去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太后在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一看這一大屋子人,詫*說道:“你們這裡好熱鬧,哀家今日興起來看看皇后,竟碰上你們都在。”
大家紛紛朝太后行禮。
雲懷天和顧佩蘭給太后讓出座位來,太后卻拉著顧佩蘭坐在自己身邊,笑著道:“你有孕在身,就不必拘禮了。”擡頭又問雲懷天:“皇上剛剛在跟他們商討何事?哀家遠遠地就聽見了笑聲。”
雲懷天笑道:“當然是好事,朕決定重新給思思賜婚,讓她嫁給上官謙。”
太后的眸光捕捉痕跡地掃過雲思思,眉頭蹙起來:“堂堂皇家的公主,居然改嫁,成何體統!”
雲思思身子一個哆嗦,腿一軟,跪了下去,低著頭不敢說話。
雲來反而是笑了,太后此言,就是承認了雲思思是雲家的公主,身上留的是皇族的血脈。
“母后。”雲來笑著喚了一聲,在太后身邊站定,“思思跟趙大人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大家都在祝福他們,尤其是王爺。”在提到雲無極時,她微微加重了語氣,“若是母后也肯不吝祝福,思思跟王爺都會感激母后的。”
“求太后娘娘成全。”雲思思匍匐在地,帶著顫音,太后的眼神,讓她如芒刺在背。
太后看了一眼雲思思,又望向雲無極,但見雲無極眸中也有期盼,她的心一動,有什麼東西在這一瞬間忽然坍塌了,她擺了擺手,說道:“你起來吧,別跪著了。”
雲思思忙站起身來。
“皇上選個好日子給他們辦了親事吧。”太后的臉色有些僵硬,語氣卻是完全地妥協下來。
雲思思幾乎是以爲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著太后娘娘,卻見雲來對她眨了眨眼,她的眼圈一下子泛紅,幾乎又跪了下去,哽咽著說道:“思思謝太后娘娘恩典,思思的孃親不在了,以後會把太后娘娘當做自己的親孃,會好好孝順太后娘娘。”
太后神色複雜地注視著雲思思半晌,忽然微微笑了,“起來吧,既然是把哀家當做親孃,還叫我太后?”
“母后。”雲思思立即改口。
雲來捂著嘴笑,有種功德圓滿的感覺,能夠見到太后跟思思和好,當初是想都不敢想的,既然連這樣的事情都會發生,那雲無極的病,是不是也一定有救。
她回首望向雲無極,卻見他臉上閃過一抹感動之色,隨即拱手對太后道:“兒子謝過母后。”
語氣真誠,不再像過去那樣始終心存芥蒂跟隔閡。
出了顧佩蘭的寢宮,趙懷安走在前面,卻忽然站定腳步,轉身對著上官謙鄭重地施了個禮,“別的不多說,兄弟謝謝你了。”
上官謙的面上依然是溫潤的笑容,“兄弟幾個,還說這種客氣話,以後好好待思思,就不枉費我做惡人搶了你的心上人了。”
趙懷安揚脣笑,眉宇間已無當日那種風流浪蕩的氣息。
雲無極跟雲來走在後面,雲來忽然擡頭笑問雲無極:“你當初不是很惱趙懷安嗎?今日怎麼主動幫著他說話?”
雲無極冷哼一聲:“我沒幫他說話,我是幫著我妹妹,幫著我夫人說話,趙懷安能不能把思思娶回去,還要看他日後的表現。”
雲來突然有種很同情趙懷安的感覺。
在某種程度上,她真心覺得,其實雲無極跟自己是一類人,凡是誰得罪了自己,某些事情可以忽略不計,一旦牽涉到原則問題,就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雲來回了府上,忽然聽到全管家稟報,說專門給王爺看病的那個老大夫求見,她忙讓全管家請老大夫進來。
“可是有什麼新發現?”她一看見老大夫,忙不迭聲地問,上一次老大夫把那些蠱蟲都帶走了,說是要研究研究,現在這麼急急忙忙地求見,一定是有要事。
“老臣回去翻遍了醫藥典籍,又仔細地觀察過那些蠱蟲,依老臣只見,這種蠱毒很有可能是青焰蠱,極烈極毒。”
“那解蠱之法呢?”她沒心思去聽那些,只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解蠱。
老大夫莫可奈何地嘆氣,“老臣無能,從未習得蠱術,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的語氣頓了頓,“但是,老臣倒是聽聞,近日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很有名的苗疆姑娘,名喚聽雪,使得一手好醫術,卻是最擅長用毒,其中半數的毒藥都是從蠱毒中*的,也許她有辦法解了王爺的蠱毒。”
“聽雪?”雲來低頭念著這個名字,“在哪裡可以找到她?”
老大夫搖頭:“這個老臣不知,聽雪姑娘行蹤不定,甚至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只是江湖上的很多人中了她的蠱毒,一說起來,才發現下蠱的都是同一人。”
這麼離奇?
雲來暗暗地蹙眉,隨即笑著對老大夫道:“我一定派人加緊尋找這位姑娘,有勞你老人家了。”
老大夫拱手告辭:“這些都是老臣的分內之事,只盼王爺能早些康復。”
【羣號:247238840】都快完結了,你們還不來羣裡找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