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轉動一下手腕,看著幾人道,“到時候若是老太太要罰我,還請各位姐姐妹妹的幫我說說話。”
李十娘是氣急敗壞,“你快點呀!”
李滿多走出開看著五夫人和六夫人的丫鬟吩咐道,“你們主子這樣,你們還不去打兩桶水過來!”
兩人楞了一下,趕緊跑出去打水進來。
等著兩丫鬟打水進來,兩人還相互揪住頭髮,互不相讓。
“你想幹什麼呀?”李十娘。
李滿多提起一桶水,直接朝著兩人衝過去,對著兩人抱在一起的腦袋,嘩啦一桶水,直接澆了下去。
兩人被突然淋了一桶水,滿滿的驚詫,怔了一下之後,看著了李滿多。李滿多將水桶一放,轉動與手腕,無辜的看著兩人,“五伯孃,六伯孃,我覺得你們,先需要冷靜冷靜?!”
“李滿多……”六夫人尖叫一聲,抖掉頭髮上的水,從地上爬起來,大叫起來。
五夫人則一把撫著頭上的水,指著她,“你竟然敢,敢……”
李滿多跳開兩步無辜道,“是十姐姐讓我這麼做的。她說,你們在這麼打下去,明日我們伯爵府的威名都要丟北景山埋葬了!十姐姐,你看,五伯孃她想要打我呀……”說完李滿多一腳踢翻水桶,朝著李十娘奔過去……
李十娘也楞了一下,看著藏在身後的李滿多,挺起胸脯看著兩人道,“是我讓她做的,我看你們誰敢打她!”
兩人看著李十娘,面面相覷,真是恨不得揪住李滿多打一頓,可是隻能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李滿多從李十娘身後探出頭,小聲道,“十姐,我們是來送黔先生的,這麼鬧下去,我估計先生連城門都出不去了。十姐,我們是來給黔先生送行的吧。”
十二孃道,“二位嬸嬸消消氣,有什麼話好好說呀。”
李八娘看狼狽不已的五夫人,六夫人,沉著聲音道,“二位嬸嬸,作爲伯爵府的夫人,伯爵府被埋葬了,二位能得到什麼呢?!你們真要鬧起來,我可就派人去告訴老太太了。”說完不理兩人,朝著黔先生走了過去,盈盈朝著一旁驚呆了的黔先生一拜,一臉羞愧的道,“先生,此事,真是羞愧不已!”說完又一拜,“學生送先生出城。”
李十娘也衝過去,狠狠的瞪了李八娘一眼,暗道一聲真是個會撿便宜的,不過忍住憤怒道,十分有禮的道,“是呀,先生,我們送您出城。”
黔先生已經收起怒火,回禮道,“多謝各位娘子了。”
十二孃道,“先生,您的東西可收拾妥當?可有我們需要幫忙的。”
李滿多並沒有往前湊,只是站在幾人身後,只是她老覺得黔先生總是往她身上看。
黔先生收拾一下,坐了車,李八娘帶著幾人跟了身後。黔先生的行禮不多,有些還是大家送行禮物。
李十娘先是看李八娘,見著李八娘壓根沒搭理她的意思,只是閉目養神,回頭看著李滿多,將手腕上的珠子撫摸一下道,“我怎麼,聽說你送了先生一包裹的幹餅子呀?人稀罕你這東西,說起我這十三妹窮酸,呵呵,你看起來,比她還窮酸了不少呀。”
李滿多真是搞不懂這李十娘,嘴上跟長刺一樣,見誰刺誰,誰喜歡,瞧瞧,人家李八娘就多會做人,不言不語,大家典範。
李十娘見李滿多不搭理她,忍不住的提高了些聲,“跟你說話呢,怎麼不答話?”
李滿多呀的叫了一聲,擡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什,什麼,十姐說了你什麼?”
“你想啥呢?”
李滿多縮在角落裡,仰起頭,一臉生無可戀,“十姐,咱們這就出來了,五伯孃六伯孃鐵定上老夫人告我的狀呀,我才犯事兒,差點被我爹給打死了,爲了十姐,我可是一錯再錯,早知道,我就不去潑五伯孃六伯孃水了!”
李十娘立刻圓瞪著眼,冷哼一聲,“她們那德行還敢去告狀?也不看看她們如何丟人,幸好是你去,是我去,我是恨不得扇她們兩嘴巴子,這麼丟人的貨色,留著做什麼?便是到了老太太跟前,我也說你是我指使的,看誰敢有二話,你就放心吧。”
“那,那我就謝過十姐了。”李滿多擡起手拜了拜。
到了城外,雙方又各自寒暄送別一番,一時間是淚水漣漣,情感宣泄,先生自有一番囑咐,學生自有一番懷念,李滿多看著衆人惜別,心思忍不住飄忽起先生這一去,千山萬里,何時再見,不得而知。往日種種一晃而過,李滿多說不出的惆悵,忍不住就想起了詩經中的句子: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
黔先生再次坐上車,開始看著各個小姐的送別禮物。李八娘送了半刀號稱是澄心紙的名貴紙,黔先生伸手一摸,微微皺起眉頭。墜兒坐在一側道,“先生,這位李八娘真是出手大方的很。”
“這,是假紙!”
墜兒一怔,“假,假的?怎,怎麼可能!”
“大約是澄心紙名貴不可多得吧。”黔先生心中明白,澄心紙李八娘或許還真的,只是她一個被趕走的先生如何能得這重要的東西,就李八娘這心機,確實是不可不多得。黔先生轉而看向別的禮物,李九娘送了一套衣服,李十娘送了一張古畫,十二孃送了一匹上好的棉布,十三娘這次沒送點心,送了幾張繡帕,結果與十七娘送的禮物重合了,十五娘送了一方墨,十六娘送了一個妝盒,十八娘也送了一個荷包。
再看看李滿多送的一堆餅,佔的地方真多,“這十一娘還真是妙人呢,誰家送東西送這些……”墜兒一提那炊餅,突然覺得重量有些不對勁。
“怎麼?”
黔先生打開包著大病,初看就是一張張貼的焦黃的餅,取了幾張之後,就看著放在了餅中間的一個荷包,黔先生將荷包打開,裡邊有銀子,銅錢,還有一些制錢,她大約估摸算了一下,大約二十兩的樣子,再看著包裹裡,還放了不少常用的藥丸。
墜兒吃了一驚,“這,十一娘,真有錢。”
黔先生看著那些銀子和銅錢制錢,心中五味雜糧,李滿多給她準備的這些東西,錢已經不少,該想到的都想到了,還有這麼多藥。
黔先生突然覺得被驅趕離開李家,大約也就不會那麼的憋屈了。
“先生?”
黔先生道,“十一娘是個好孩子,是我想偏了纔會這樣。”如果相處下去,她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聰明而善良的姑娘的,馬車逐漸的往前走,留下一路的煙塵,黔先生還在想,自己到底後悔沒有後悔過,打了她。
送走了黔先生,李八娘就帶著衆人迴轉去。
李十娘還沒忘記十一娘送的餅的事兒,“你便是沒東西送,跟我說一聲就是,怎麼那麼賤兮兮的送人呢,多丟人……”看了一眼十三娘,眼神跟要殺人一般。
李滿多道,“正所謂民以食爲天,等先生走到沒吃的地方,大約就覺得我們這東西,比你們送的實在多了。”
十二孃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這想法好。”
李八娘道,“十一娘,你哥的傷如何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李滿多正要回答,李十娘直接搶話道,“我說,你哥什麼人不好得罪,偏生去得罪少師府的人,他是想把我們全家都帶河溝裡去吧。整日的偷雞摸狗的,禍害自己就成,可不要禍害別人。”
李滿多一下子就氣惱起來,“十姐說這話什麼意思?分明是那少師府的公子無禮打了我哥,沒人替我哥出氣,壓著我們當縮頭烏龜就算了,十姐還這麼侮辱我哥,這算什麼話,我哥什麼時候偷雞摸狗了,什麼時候禍害過別人了?”
李十娘突然見著李滿多發怒,一下子就怔住了,回神過來道,“你,他得罪少師府,這還不是禍害家裡嗎?”
李滿多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的道,“哦,我知道了,你哥這回秀才再考不中的話,是不是就要怪我哥頭上,十姐,我還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種的想法,哥考不中秀才不是我哥的關係,是他念書沒念好,怪不得被人。”
“你敢詛咒我哥!”李十娘突然撲過來,抓李滿多叫,“我哥唸書沒念好,也比你哥這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強,禍害家族的東西。”
李滿多才懶得跟李十娘爭執,降頭側向窗外,這一看,卻看著金旺正往小巷子裡鑽。
李十娘依舊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怎麼了,啞巴了?我哥至少是童生,你哥是啥?他除了走狗鬥蛐蛐,知道聖人的書怎麼念嗎?”
李滿多微微微微一擰,突然對著外邊駕車的人道,“停車!”
車子很快停下來,李滿多起身推開了車門就要出去,李八娘叫起來,“十一娘,你這是做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