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師大人正在書房,面前堆著一堆奏章。文旻太子躲在了暗房中,比起李滿多心虛不已,他真是氣定神閒多了。
裘少師看著李滿多進來,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李滿多走進來與他見禮,“晚輩見過少師大人,祝大人您福壽安康,事事如意。”她行的是晚輩。
裘少師吃了一驚,笑著道,“十一小姐,請起。”
李滿多從善如流,“大人這麼的想要見小女,小女真覺得備受寵愛的很。”
裘少師,“……”他咳嗽了一聲,實在好意思說她臉皮厚到她這種程度也是一種涵養。
李滿多笑,“大人,您找我是爲啥呀?”
“咳咳……”裘少師定力再好,也被這給弄的哽了一口,他皺起眉頭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小姑娘將帖子遞到我們家的。”爲了表示他的話的可信度,少師大人舉起了她家的那張破帖子。
李滿多道,“這確實是我遞到你們家的帖子。”
裘少師放下帖子來,“我如今有點時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李滿多雙手一拍,呵呵笑起來,“啊,剛纔走的著急,我差點忘記我來你們家是什麼事情呢?”
裘少師,“……”
李滿多揚起小臉想了一想,鄭重其事的望著了少師大人,“我想起來了,大人,是過來提建議的。”
“提建議?!”什麼鬼,裘少師裝作好奇無比的樣子,“十一小姐要給我提什麼建議呢?”
“哎,該從什麼地方說起來呢嗎?”李滿多假裝思索一會兒才道,“大人對京兆府大獄是否熟悉?”
裘少師一怔,皺起眉頭回答,“大獄之事不歸我管,你可以找刑部或者大理寺問一問?”
李滿多一副惶然大悟的樣子,“原來這件事情不歸你管呀。”
裘少師,“……”
李滿多嘆息一聲,“既然走我都走進來了,您不如就姑且聽一聽,反正也耽擱你不少時間了,我再耽擱您一會兒吧,重要的事情肯定也不在這一會兒上。”
“……”,裘少師摸摸頭,無奈的說道,“好吧,您請說,我聽著。”早知道她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幹嘛費那個勁兒找她回來。
裘少師真覺得這回太子真是看了一回熱鬧了。
李滿多的手指敲擊著椅子的扶手,思索一會兒纔開口,一開口就直接哭訴的語氣,“大人呀,您是不知道,那京兆府大獄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哎呀,那氣味就先不說了,臭的可以薰死頭牛,我進去的時候三張帕子捂住鼻子,那股酸臭腐爛的味道還直接往我鼻翼裡鑽,我差點就吐出來,哎呦喂,我的娘呀,只進去一次就不想再進去。還有,那監獄裡面,窗戶小得跟桂花糕一樣大,什麼陽光,花香呀,那些進不來,什麼月亮星星的一點都看不見。”
聽到這裡,裘少師差點沒被一口茶水給梗死,露出嘲笑的神色問,“感情十一小姐該覺得,我想給那些犯人弄套大房子,要不要在找兩個僕人進去照顧他們?”
“額……”李滿多不好意思的一笑,“這倒也用不著。”
“呵呵,你說的這些,那些這是坐牢呢還是當爺來呢?”裘少師有些生氣的問。
李滿多一臉無辜的看著生氣的裘少師,“哎呀,我就知道,這事兒不歸你管,您可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可就罪過了。再說我這只是建議嘛,建議提的不對,是可以修改的嘛,我就說說你別當真。”
裘少師,“……”他突然覺得腦門疼,竟然有些同情起李滿多家的人來,有這麼一個不著調的閨女,這養她得多費心?!他們家小八,至少,腦子正常,不奢求了。
他咳嗽一聲,溫言道,“小姑娘,你的意見呢,我聽著都不切實際,刑部和大理寺那邊估計也不會搭理你的,你呢趕緊回家玩去吧,這種事情會有人操心的,回去吧,我讓人送你。”
“這可不行,我話還沒說完呢,您要聽我說完才行啊!”
裘少師,“……”如果說男孩子裡邊裘明義算是個問題兒童的話,李滿多應該是這問題兒童裡面的翹楚了。
裘明義還能用父權來鎮壓,他真是拿這位小姑娘沒轍了,如果這個小姑娘是無理取鬧,他還能有藉口,就這個小姑娘思維之清晰,感情敘述之到位了,羅輯思維之強大,她能把一件無理取鬧的事情鞭策成一件關乎系民生的大事,說起來還十分的有理有據,無半分偏頗,聽起來就是那麼一回事。
裘少師應付過各種類別,不同類型,行爲舉止各異,不同性情的人,她覺得李滿多絕對屬於十分難纏的那種。俗話說得好,刁民不可怕,就怕刁民沒有文化,而且還是文化很高很帶勁的那種,能活學活用,把書中之言變成殺人武器,殺人不見血的那種!
“好吧。”裘少師若是強行趕她出門的話,他覺得李滿多真的可能直接躺在地上,污衊人非禮她。爲了他家小日子安寧兩日,他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風險了。
他一臉和藹可親的道,“你說,我聽著,不過這些摺子也我很重要,能不能一邊聽你說著,一邊翻看一番?你放心,我這是一心兩用,絕對不會耽誤你說話。”
“行吧。”李滿多道,“那我開始說了。我覺得這京兆府大獄還有很多問題,其一,這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全關一起,什麼偷竊關一塊,什麼搶劫的住一間牢房,殺人放火的睡一張牀,明擺著就是要讓他們住在一起交流經驗呀,絕對不好,這明擺著就是要讓他們住在一起交流經驗呀,裡邊有瘋子,傻子,還有強迫癥,把牢房裡面的稻草一根根的理著順溜的放一起,這叫什麼事呀?
大人呀,還有就是,這麼多犯人反正關在一起,人多是非多,整天不是我踹你一腳,就是我打你一拳,我覺得應該給他們找點事情做,消耗他們的體力,比如拉出去修修路,整出去築牆的,還有如發揮他們的長處,比如木雕,竹編什麼的,關押改造也不能讓他們虛度光陰。
其次我覺得這牢房對這些犯也沒個具體的改進措施,也就是有人給他們進行思想教育。比如賊吧,有些人本生下來就是,你讓他不偷東西,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出去以後還會繼續幹老本行。然後再抓進來,然後再繼續重複之前的事情。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告訴他,也可以憑自己的勞動賺錢,那他以後就不會偷東西了。還有就是可以將這些犯人組織起來,進行技能學習,讓他們有一技之長,出去之後可以養家餬口,不能再犯案。
所謂獎罰分明,這也適用於這些犯人,對錶現好的犯人要對他們進行表揚,可以精神上的,也可以是物質上,給他們一定錢物,樹立標桿榜樣,還可以制定一定律法,給犯人們進行減刑的表揚,另外還可以開點家屬見面會,進行感情教育,讓這些犯人感受家庭溫暖!”
裘少師,“……”這哪兒是犯人,這比他的待遇都高!
李滿多卻思索一陣卻繼續說道,“還有就是牢房的安全問題,飲食問題……還有就是,犯人放出去之後,有一定的監管制度,因爲他們是犯人,我對他們有所歧視,讓他們感受到人間的溫暖,反正他們就不會再做了壞人了。”李滿多想了想,點頭,“大人,我想到的就這些了,有未盡之言,我就改天再來拜訪您,您看如何?”
裘少師,“……”他看著李滿多一笑,“十一小姐所提建議十分中肯,我一定會如實上報的。還有什麼話,你都可以對我說。”
李滿多道,“佔用您的時間十分對不住,只是京兆府大獄的事情,還請您一定放在心上。”
“定不會忘。”
“你發個誓可以嗎?”
“好吧,我發誓。”
“那我就放心了,耽誤您的時間,抱歉了。”李滿多出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鬆一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聽天由命吧。
李滿多是沒說一句話,可又感覺卻句句都說了,她感覺任務交差開心的走了,反正無論如何,她能做的都做了,她的良心,正迸發這俏皮的活力。
李滿多是走了,可在後邊聽著她的話的文旻太子心思卻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