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不明白瞿應嫺對她說的話意思,可是她真的無法喜歡她,對於不喜歡的人,最基本的禮儀她還是能維持的,可是這個瞿應嫺,面對她,她連假象都不想維持,這位高高在上的準太子妃,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一樣,張揚著她的尾巴,未必是像她炫耀,可是她卻覺得心裡很不看好。
走到半路,她突然看向了街對面,她以前去過幾次的書屋就在對面,李滿多曾經纏這李七爺給她買書。
這個書店中,倒是承載她的不少回憶,她送了衣服給何穎正,七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然後就在那天,他被文旻太子給堵在那件書屋子中,她讓太子知道她猜測出他的身份。
李滿多也想起,那天,文旻太子將滿屋子的書架弄的倒掉了,書架一個接著一個全部倒在地上,然後就她一個人,費盡心力的在這裡整理書,而他卻帶著何穎正,揚長而去……
她嘴角一歪,想起那個時候她是如何的一邊整理書一邊問候文旻太子的十八代祖宗。
如此時日,恍如昨日。
她突然有些記不得當時書店的老闆說了什麼了,可是卻記起來當時文旻太子自稱她的未婚夫,她十分煩躁,後還生出一樁事端。
如今想想,這位‘未婚夫’終於要覓得嫁人同度一生,而她,卻只能在山間寺廟,伴青燈古佛。
想來此事,大約在那一個玩笑時刻,誰都無法預料。
她站在那兒,忍不住,傻笑起來,眼光照射著她的面紗,透過,薄薄的面紗,她感覺道太陽溫暖無比,可是比這道陽光更加有溫度的是,她似乎感覺道來自某處的注視……
她心裡一怔,暗想是自己的錯覺嗎?
她忽然朝著街道四周看,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店鋪的旗幟招搖,因爲久違的雨,空氣中都帶著灰撲撲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人來人往,一如往常。
“小姐,怎麼了?”劉氏問。
李滿多道,“沒事。”她惆悵了一下,伸手按住了額頭,平復一下情緒,道,“走吧!”
走了數步回頭望,書店還是一樣,老闆還坐在跟前,打瞌睡,她忍不住自己笑起來,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又在期盼著什麼。
那個人,他們連約定都沒有!
所以,她怎麼可能有如此可笑的念頭,那位太子,高高在上的人,眷顧著無數如花美眷。這只是一瞬間的錯覺,讓她懷疑自己起來,彷彿現在的她,就不是她,整個人早已經失去,她應該有的冷靜,矜持。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她的腦子裡變成了一團漿糊。很多東西,看不透,猜不到,連自己的心都蒙了塵。
她是不是生病了,還病的不輕!
可是她心慌不已,因爲她找不到病因。
不!
六弟妹告誡自己,她要快速的讓自己的腦袋清醒起來,因爲還有,那麼多人在虎視眈眈的望著她,就等著她倒下去,這些傢伙就如同餓虎一樣撲過來撕扯她,將她的血肉撕開,分食,將她的骨血全部的踐踏在地上。
她諷刺著柳姨娘的人生起伏不定,命運握在別人的手中,而她的命運,如果她不極力爭取,只怕還不如她。爲了不成爲這些權勢的祭品,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呼!
李滿多呼出一口氣,大步的往前走了去。
文旻太子背靠在柱子上,側頭過去看著樓底下的人,看著她靜靜的穿過了街道,朝著人羣中走了出去,她似乎長高了一點,在人羣中是那麼的顯眼。
她總是這樣的特例獨行,有時候,文旻太子也在想著,因爲她的特殊,自己纔會注意到她,可是因爲,心裡那麼一點的眷戀,可能也許,將他給拖入深淵……
下邊的路並不長,這個影子很快就淹沒在人羣之中,從他的眼裡消失只是瞬間的事情,可是從他的心中消失需要多久。
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頹敗之感,這種傷感讓他自己也無所適從,淡淡的傷感在心中彌散開,像落在水裡,被一把水草給纏繞住,怎麼也無法掙脫開。
比起外人的設置的困局尚且可有辦法攻破,而自己給自己設置的局如何解的開,他也焦躁不安,他側頭過來,一側的何穎正似幾分迷茫的。
何穎正發覺,趕緊回神,行禮道,“我失禮了。”
“此生,可有遺事?”他看著他問。
何穎正想了想,“人,是不可能沒有遺憾。”
“那麼,就讓遺憾的事情在增添一件吧,”文旻太子看著何穎正說道,“你也不要去動搖她。”他看著何穎正,可是這句話,像似在告誡何穎正,可是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何穎正思慮了一下,回答道,“是!”
“是諭令。”文旻太子看著何穎正說道。他實在無法去控制李滿多的心,她素來是個豪賭的好手,爲了堵上一局,會不惜任何代價。
他是知道她是一個多麼的厲害的人,如果認定了一個方向,若是達不到,寧可毀滅。對於毀滅她這種事情,他大約是無法下手的,所以,雖是諭令,可是,未嘗不是請求。別人可以,可是唯獨何穎正不行的,會讓他妒忌,這種妒忌會讓他瘋掉的,所以,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無恥也好,都可以!
他看著何穎正,卻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和棋悲哀。
文旻太子看了一下,直接轉身往下走,剛走了幾步,就看著不知道李滿多什麼時候站在了樓梯口。
他一驚,竟十分失態的往後退了兩步。
退完之後,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手扶在樓梯口道,回頭看跟在後頭的何穎正,“那個,其實我還想起點事情……”假裝給何穎正說什麼……
李滿多亦發現朝著文旻太子失態,嘴角一笑。
文旻太子站直身體,笑了一下道,“是十一娘嗎?好巧!”手背在伸手,玩弄起手中的扇子來,腿不自然的微微抖動起來。
李滿多朝著他行禮,行禮之後,將頭上的面紗取了下來遞給了一側的劉氏族,問道,“能請,兩位,喝口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