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鄭王的眼睛眨巴幾下,然後急慌慌的縮回手去,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李滿多便伸手拿起筆遞過去,“剛纔有位公子抽到我的籤,需要我幫忙寫寄語,所以,殿下,如果您愛慕者我小女我的話,這條寄語,能否幫小女寫一張……”
鄭王一怒,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李滿多一笑道,“看來,不是呀,對不起,是小女誤會,幸好只是個誤會,否則,如小女這般,想要斷絕紅塵之人,能如何的,報答殿下的情誼。所以,真是萬幸呀!”
李滿多說這話的時候,平靜又安詳,還帶著滿滿的歉意和濃濃的化不開的鬆了一口氣。
李滿多看著鄭王道,“其實,這裡邊已經包含您與未來妻子的信息,當然,您也可以,認爲我在胡說八道,畢竟……小女又有撒謊精之稱……”
鄭王呵呵大笑,“女居士果然自謙的很,這可有點不太像以前的你。”
“像不像有什麼關係呢,初心不改,萬古長流。”李滿多笑著說道。
鄭王一笑道,“本王真的希望,你在聽見自己家九姐要做崇寧侯的小妾的時候還能如此面不改色……啊,也是,十一小姐是要做尼姑的人,斷絕紅塵,既然這樣,有個崇寧侯做姐夫又如何?”
李滿多沒皺起眉頭,吐出一口氣,“爲什麼王爺會知道這件事情呢?”
鄭王道,“看來,沒怎麼斷絕紅塵呀?”
“斷絕的是紅塵,無法斬斷的是情義,還有,佛家講究愛,大愛不容,然聚小愛成大愛,連對自己對身側之人都不愛,如何談論愛衆人,小愛而愛不得,何以成大愛。”
“好一張伶牙利齒的嘴!”鄭王咬牙,“我到是要看看你如何愛身側之人。”
李滿多一笑,“竭力而爲。”
“很好!希望你,永遠這麼笑下去……”他說完,宛然一笑,大步的走了出去。
李滿多微微的一笑,只有自己知道,她咬住脣,裂開傷口,疼的他想要叫出聲。
他一走,所有的貴族公子也趕緊跟了出去。
李滿多正要起身,卻看著霍飛白站在一邊,打量著自己來。
李滿多心裡一怔,微微的皺起眉頭。
爲了不被看出來,提起了筆,刷刷的寫下兩句寄語,然後起身雙手遞給,“你看,這合適嗎?如果不合適的話,我會另外幫您在寫的……”
“啊!”
李滿多將寄語的條子放在他手上。“告辭!”說完,雙手合十,走出門去。
走出去之後,霍飛白纔將寄語打開看,只見上邊寫到,“桃花盡日逐水流,芳蹤萬徑無覓處。”
剛出門,將捂住臉上的紗巾一扯,趕緊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走,一進院子,劉婆子正在掃院子,看著她進來,趕緊行禮,“您怎麼了?”
李滿多氣的要死,“狗孃養的狗崽子,我就說,如果崇寧侯這隻老狗,怎麼可能對我們家有興趣?哈,感情是鄭王這小子的在後頭攛掇,照著這德行,不咬死我們家,肯定是不會罷休的,所以,以情取勝,什麼狗屁道理,對這些傢伙有用纔怪呢,難道就因爲我是爲了保命說了一句我是太子的人,這傢伙就……惹急了老孃,誰都咬,我要不死,我也咬殘你……”
“小姐!”劉婆子叫了一聲。
李滿多道,“劉婆,你有多少,多少鄭王那邊的消息?能弄死的那種?”
“什,什麼?”劉婆子搖搖頭,抱歉的說道,“我不太擅長收集消息,對不住。”
李滿多道,“是我失言了。即使有,我又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丫頭利用上,她伸手抓了一把頭髮,回頭狠狠的一腳踹樹上,“都是,太子那個傢伙!我,爲什麼要遇上他!”
李滿多憤怒的抓著幾把空氣,咬牙切齒的往裡邊走,一邊走一邊想著,她算是被太子賊船給死死的困船上了,現在連鄭王都把她給當船員了,她還怎麼跳船逃生……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活下去。
進了屋,李滿多反手關上了門,在屋子裡邊徘徊起來。
主持說完要辭職的話後便回了院子,一羣長老在門口,努力的勸,主持都不爲所動。
李滿多進去的時候,主持正在曬書。旁邊的長老道,“主持何苦說這樣的話,我們都相信您的人品。”
“大師這樣丟下我們,讓我們情何以堪?那些喪心病狂之人就是指望大師如此。”
李滿多站在門口,揹負雙手,“石碑並沒有出寺,大師您又何必辭職?”
數人回頭看,李滿多走了進來。
“是,我知道石碑在哪兒。”
“在哪兒?”幾人看著她問。
“我想,單獨跟跟大師說幾句話。”
衆人退出去,李滿多坐在主持的對面,主持將茶替李滿多斟上茶,“請用茶。”
“多謝。”李滿多端起茶喝了一口,“這茶,很不錯。”
“這茶,你能品出是什麼茶嗎?”主持問。
李滿多放下杯子道,“是茶中精品。”
主持看著她,希望解惑。
李滿多道,“大人知道,我母親的孃家素來都是往蜀都而去的,所以,我對那邊的茶略有了解,那邊的名茶中,唐一代又,‘琴裡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後來又有,‘揚子江心水,蒙山頂上茶’的美稱,所以,我品了一下,這似是蒙山的甘露。”
主持也微微驚訝,看著李滿多,“看來,小姐博聞多識,常人只怕已望塵莫及,小姐聰慧,實乃少見。”
李滿多道,“只是正好趕巧知道這些吧。比如你喜歡喝別的茶,我就說不上了。”
主持笑了笑,然後說道,“您找我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是!”李滿多望著他說道,“我也就不跟主持您繞彎子,我素來,不喜歡如此,所以,即使覺得不合理或者觸犯禁忌,我還是要問一問,那位,是什麼人?”
看的出來主持的心似乎是不那麼堅定的,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後看著她問,“就一位僧人而已。”
“請您別把我當成一個孩子看待,我已經成人。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僧人,他到底是積攢了多少輩,纔會積攢出這麼一箱子的好東西,那裡邊任何的一塊東西,都足夠普通人生活一輩子,更有那些香譜,我雖然小門小戶出生,可是好東西也見過不少,也不曾有那麼多。”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巨大的財物,看的人眼花繚亂,此間鉅富,對別人來說是驚喜,對我來說,是惶惶不可終日……您瞧,這不,鄭王殿下都,已經來找我麻煩了,如果知道我還得了這麼多好東西,大約會,把我打入地獄吧,所以,爲了我的小命,小女,也要博一把。”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後放下,“《孫子兵法》上有這樣的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女到底有多少斤兩,大約鄭王早就掂量完。小女這可雞蛋,能不能往石頭狠狠的碰一碰,大約也只能,試一把,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鬥不是沒有,四兩撥千斤,需要的一根撬棒。”
主持看著她,皺起眉頭,“您以爲那位是那根撬棒嗎?”
李滿多笑,“怎麼會,不管他身前如何,只是如今已是塵土歸位,如果隨意的打擾亡故者,會驚擾亡靈的。”
“所以,你,知道有什麼意思。”
“看來,這位真的是,我們不敢想的人。”李滿多看著主持,“我們,做個交易吧。”
主持微微的遲疑,然後看著她。
李滿多望著他,“你告訴我這位僧人的身份,我幫您找到丟失的石碑。”
“四塊石碑而已,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所以,這個……”
李滿多笑起來,“藏寶圖的事情,真的是我隨口胡說還是另有隱情還是另有隱情?”
主持凝眉望著李滿多,整個人似一瞬間僵直在原地,等待了許久,才道,“您說笑了。”
“丟的四塊碑雖然有人說是號稱什麼書法很有特色,才被人偷走,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李滿多問,“新立的那塊石碑,大師就沒有想過是什麼人寫的嗎或者說不想說出來是誰寫的嗎?說句實話,就是因爲,這本生這塊碑,這纔會讓我生出懷疑的心。您知道我爲什麼會懷疑,其實換句話說,因爲這塊碑,我纔會對這些失蹤的碑產生出懷疑。”
“我不太明白小姐的意思?”
李滿多道,“盜碑之人想要這塊碑作爲障眼法掩飾碑中的秘密,然後還精心的策劃了一場新奇的書法的拓寫的鬧劇,爲的不就是爲了盜碑做鋪墊嗎?可惜,那塊碑似乎也成了這件事情的破綻,因爲,那塊新的碑上的內容是我隨手而寫,不管是作爲藝術性還書法造詣,我,都還沒有作爲,作爲師父級別,需要刻在石碑上鐫刻的成就,所以,這些人,是利用了我,可是其實也出賣了自己。”
主持並沒有說話,而是望著李滿多,眼中到是充滿疑惑,李滿多不由得不考慮,難道這件事情主持也不清楚嗎?還是,他只是在她面前掩飾了什麼。
“而這些石碑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李滿多繼續說道,“這些石碑,失蹤的時刻,也太過巧合?所以,讓人不得不多想,因爲這位先生,給了我莫大的關懷,我,想明白她到底是誰?會不會把他作爲撬棒,用來撬動鄭王,我會仔細的,不遺餘力的保留他給我關懷,在此基礎上,我會,好好的利用這根撬棒。”
主持卻站起身來,“小姑娘的話,我已經聽了,只是,沒有,什麼需要告訴你的。”
李滿多也起身來,“您是想著見死不救嗎?”
“阿彌陀佛。”主持道,“小姐,活的很好,這些事情,大約不用太過關注,至於這位師父的身份問題,你既知不是平凡人,就不要在過問,對您沒有好處。”
“果然呀!”
從屋子出來,李滿多是吐出一口氣。
衆人過來,看著她問,“怎麼樣?主持不會辭去主持的位置了吧?”
李滿多道,“誰知道呢?佛祖也說過不強求,不奢求,不妄求,不奢望,人之隨性之境界也,越過此境,方成大境界。”
說完大步的走了出去。
衆人站在門口,目目相覷,“這,是佛祖在哪一部佛經說的話?”
李滿多出來真是狠狠的嘔了一口氣,“這個破和尚的,這哪兒是辭職,這分明就是想甩鍋呀,個個都他孃的活的跟人精一樣,你們怎麼不成仙……阿孃呀……嚇死人了。”
李滿多側頭,看著突然竄出來的鄭王,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收斂神色,然後很快將衣服一抖,恢復面無表情的神色,朝著鄭王行禮,“殿下。”
鄭王邪魅一笑,突然一步就竄過來,李滿多一怔,本能的往後一退,沒想到鄭王的腳卻伸出來,被他伸腳一絆,李滿多直接一屁蹲,蹲地上去了。
正要爬起來,鄭王去蹲下了,直直的看著她,眼睛裡放出帶毒的光澤,“知道,上個得罪本王的人怎麼了嗎?”
李滿多心裡一抽,心中駭然,鄭王這句話的意思,大約就是真的要過來找他麻煩,她很快的回覆神色,然後淡然的一笑,問道,“墳頭長草了嗎?”
“哦,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是!”李滿多笑,“看來鄭王殿下原來真的很弒殺!”
他的手一把伸過來,李滿多是一歪,他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然後使勁一捏,李滿多疼的差點差點叫出聲,她望著他充滿了戾氣的臉,忍不住疼道,“殿下打的那些主意,其實沒有必要!”
他的手鬆了一下,“哦,本王打的什麼主意?你好像很清楚,啊,很好呀……說說看,爲什麼沒有必要?”
他看著李滿多,帶著好笑和對她隨時隨地的殘忍,彷彿,她一句話,說不清,可能就會葬送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