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看他委屈的小樣,拉著他哄起來,“我的好哥哥,我能害你?俗話說得好,有後娘就有後爹,你這樣子,豈不是將我爹往那些人手裡推?讓他變成後爹中的後爹。再說你想想,把他推出去看,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恩,你和我,輩分這麼低不說,家裡沒勢力,外家沒實力,怎麼能跟那些人爭鬥呢?而且有些事情,我爹可以去開口爭,而我們沒有權利開口。”這就是家、國、族的規(guī)矩,有規(guī)矩才能成方圓,除非你的勢力已經(jīng)達到了一定高度,這些規(guī)矩纔不能束縛你,而他們兄妹如今完全不具備這種功力呀。
她順手拉住李繼業(yè)的手,他的手有些薄繭,每天劈叉挑水,他哥雖然紈絝,可是也不錯啦,李滿多溫聲全爲道,“我知哥哥委屈,只是,離了伯爵府,我們就什麼都不是,你要覺得父親不愛你,覺得委屈,你大約也可以把他當成一個外人,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你就把他當成你在伯爵府的一個靠山,你想要從你的靠山那兒得到好處,是不是得先討好他,穩(wěn)住他,怎麼才能討好你靠山呢?第一步當然是愛你靠山之所愛,柳姨娘跟那小崽崽如今可是我爹的心頭之好,討好了他們,就等於討好我爹,明白?”
李繼業(yè)也拉著李滿多的手,熱淚盈眶,“妹,我都聽你的。”
李滿多突然覺得把他哥這廢柴教化成人才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有些事情,盡人事聽天命吧,“那好,我給你準備銀子呀,你親自去打一把小銀鎖回來!還有你去打銀鎖的時候一定要十分高興的告訴銀樓的那些人,這個鎖可是你親自爲你那個未見面的異母弟弟精心挑選的見面禮?!?
“爲什麼要這麼說?!崩罾^業(yè)一臉嫌棄。
李滿多看他一臉白癡像,忍不住咬牙道,“老孃銀子都出了,不給你賺個好名聲回來,我這銀子還不如丟狗肚子裡呢?”
李繼業(yè)笑,“你這銀子,可不是丟狗肚子裡邊。”
“少惹我。”
李滿多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李繼業(yè),然後道,“你要敢貪污,我弄死你?!?
“知道知道?!崩罾^業(yè)收起來,雖然有些心疼,可她妹這賊精,他還是少惹爲妙。
打發(fā)走了李繼業(yè),李滿多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她哥這呆子,怎麼能在李家這吃人的地方活下來,哎呀,愁的他,風寒又重了些。
喝了一碗藥,她便靠著瞇一會兒,這邊老太太的屋子裡的人就有人過來傳喚她去上房。
李滿多起身來,暗笑一聲,“得,找茬的來了?!?
“老太太,這是想幹啥?”
“哼。李十娘那個告狀精,她要不找我茬,纔怪事呢?”
彩金道,“會不會五夫人跟六夫人的事?!?
李滿多道,“老太太心裡只有二房跟四房,其餘的人算個屁……”她將頭髮使勁的抓了兩把,拿起桌上的胭脂胡亂的一擦,見著鏡子裡五六不著調的樣子,十分滿意。又讓彩金取了白布來,硬是將那隻手纏成熊掌。看著系出的蝴蝶結,李滿多滿意極了,扶著彩金的手,道,“扶著我些,我們走吧?!?
李滿多走到院門口,還沒進屋,就聽著李十娘嚶嚀的哭聲,老太太在一遍安慰,“你哭什麼?放心,那個丫頭過來,我?guī)湍憬逃査?。?
“老祖宗,你可是要爲我做主呀?!?
一邊站著了十二孃想要開口說話,看著站在一側的親祖母,又退回去,嘟著了小嘴。
李滿多還沒來,老太太便看向了李八娘,“八娘,你在他們中最大,你怎麼不攔著一些?”
李八娘臉色一白,趕緊賠罪道,“祖母,十娘和十一孃的脾氣,確實不是我能攔得住的?!?
十三卻道,“八姐不是一項跟十一娘交好嗎?她生病了,你還送她一整盒燕窩呢?”
老太太眼神一掃,李八娘心中大驚,這個十三娘什麼心思,她送十一燕窩,以後老太太生病,是不是要送人蔘靈芝了,這不是替她拉仇恨嗎,她趕緊道,“不過是些次品,不值得提?!彼粗锏溃耙菍硎镆膊×?,我得了什麼好東西的話,自然第一個想到你。”
“你……”十三娘叫起來。
李十娘道,“八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哪兒有詛咒人生病的?!?
李八娘道,“對不起,我食言了,十三妹千萬不要跟我計較?!?
十三娘吃了一個悶虧,氣的臉都紅了,可是看老太太不喜,話也不敢在說。
李滿多真覺得,她這幾個姐妹,都是一般的人才,整個兒戲劇團,一上戲臺子,個個都的拿獎。
嗯嗯,該她表演的時間到。
李滿多深呼吸一口,將沾了薑汁的手絹往眼睛上一抹,嗚嗚的就哭起來,她推開了半掩著的門,一下子衝到老太太身邊跪在她面前,直接抱著她大腿,大聲的哭起來,“老祖宗!孫女差點就見不著您了?!崩顫M多將熊掌搭在老太太的大腿上。
老太太嚇了一跳,仔細一瞧,愣住了,“十一娘,你……你哭啥呢?”
李滿多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的道,“老祖宗,你不知道,我傷心呀!我是因爲傷透了心才哭的?!?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才幾歲,說什麼傷透了心的話,說吧,你怎麼就傷心了?!?
“老祖宗,您不知道,我十姐她究竟有多壞,我就跟她拌了兩句嘴,她就讓人將我趕下了馬車去了……嗚嗚嗚嗚……”
李十娘大驚,伸手指著李滿多,“你胡說,你分明是自己下車的,我,什麼時候趕過你!”
李滿多才不接她的話,繼續(xù)一遍哭,一遍道,“我傷心呀,我難過呀,我跟她雖不是一母同胞,可我們的爹的爹那可是一個爹呀,是親爹呀,我們爹的娘,都是老祖宗您啦。她就這麼對我,老祖宗,您不知道,大街上的路都一樣,我往左邊走了,往右邊走,我往前走了,又往後退,我走呀走呀,我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著走著又回到的原點,我走的全身發(fā)軟,腳上起泡,我都快斷氣了,我還是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呀……嗚嗚嗚……老祖宗,我好害怕,再也見不到您了呀,嗚嗚嗚……”使勁的拽著老太太,把鼻涕又擦一把在她的裙子上。
偷瞄著看著她想要把她推開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李滿多心裡暗爽,叫你們看不起她,叫你們算計她,叫你們當她是傻逼,氣死你們。
李十娘聽著這話,氣急敗壞起來,“你這壞蛋,你竟然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呀,你滿多,你這個小賤人,你……”
“啊……”李滿多抱著老太太的大腿就是一躲,順便擦了一下眼淚繼續(xù)嚎,“老祖宗,我一邊走我就想十姐姐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終於讓我想明白了,她這是要把潑五伯孃六伯孃的這麼大不敬的罪名的事情扣我頭上呀,就是她指使我往五伯孃六伯孃頭上潑水的,我要是不能按時回來,老祖宗定然會更生氣,到時候,就不知道怎麼罰我了,她指使我潑五伯孃六伯孃水的事情,也就這麼落我頭上了,到時候我就百口莫辯,我跳井都洗不清,嗚嗚嗚……我跳井去算了……啊……”
衆(zhòng)人,“……”
老太太被她尖聲嚎哭嚇一跳,“好了好,別哭了,那兩個無狀婦人,不休了她們就算好的,還敢說對她們大不敬,也不看看她們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兒,你放心,以後,誰敢提起此事,你就說,是我吩咐你做,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提什麼大不敬,那兩個賤婦,如今在幹什麼?”
婆子趕緊回話,“回太君的話,五夫人跟六夫人正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懺悔呢。”
“不要給她們吃飯!”老太太道,“我看她們還有多少精力打架,當我們伯爵府是市井潑婦人家嗎?”
“老祖宗您不是市井潑婦,您是聖人,我們家要是沒有你主持公道,這個家就亂成一鍋粥了。這個家除了老太爺,最離不開的人就是您了,有您在,我們一家纔有主心骨,五伯孃六伯孃也太著急了一些,就黔先生留下的那兩間屋子,她們瞧瞧的求到老太太這裡來,老太太難道還會不允許?她們就想著,鬧開了,您臉上無光吧,怎麼都的同意了吧。這是威脅?!眲e怪她心黑,五夫人跟六夫人,沒一個省油的燈,一個偷她的銀鎏金的小馬,一個說她是野種下賤貨。
“呸,她們倒是想的好?!?
李滿多道,“是呀,我也想,要是把先生住的房子給分掉了,那麼新的先生來住哪兒?還是五伯孃六伯孃覺得,我們這樣的伯爵府,我們有這麼多個小娘子,竟讓人說我家連個女先生都請不起來,老祖宗,您說,是嗎?”
老太太剛被李滿多的馬屁拍舒服,又聽她這麼神來一筆要請先生,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便道,“你也別哭了,讓人覺得你小氣?我也乏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